祝凌簡單收拾了餐桌，讓寧淼淼等他一會兒再出去散步，這幾天回溫了不少，適合出去走走。

    “爸爸，你居然在洗碗！”寧淼淼沒有去玩平板，跟著祝凌進(jìn)了廚房，她感到新奇。

    用來打火鍋的爐子進(jìn)不了洗碗機(jī)，祝凌不想放隔夜就順手洗了，寧淼淼好像沒見過她爸爸親手洗碗。

    “嗯，就一個鍋，順帶洗了，很快的。”母女倆搬走后祝凌就把原來的傭人辭了，一個人居住所需完成的基本家務(wù)不多，周末另請人做保潔工作。

    “爸爸，你一個人住會寂寞嗎？”這層樓的燈都開著，亮堂堂的卻沒有多少生活氣息，和她還住在這里的時候好不一樣，寧淼淼想到她的爸爸每天都在這里孤零零地生活，設(shè)身處地地?fù)Q成了自己，她是過不了這種日子的。

    祝凌也傾向帶寧淼淼出去玩而不是回家，雖然他想過，如果沒有遇到過寧映白，他的生活本來就該是這樣的。

    “不會啊。淼淼經(jīng)常回來看我就可以了。”祝凌把鍋放回柜子里，擦干手，準(zhǔn)備給寧淼淼穿上外套出門。

    他去牽寧淼淼的手，寧淼淼收回手，低頭抿著嘴，雙手交迭在腿前。祝凌愣了一下。

    “對不起爸爸，你不會怪我的對吧？”寧淼淼再抬起頭，眼眶泛了紅。

    祝凌的心都快化了。他把寧淼淼擁入懷中，輕撫著她的背：“怎么會呢？”

    “我答應(yīng)過你不會叫陳叔叔……”

    “他本來也是你爸爸啊?！弊Ａ鑷@氣，“反正他也會對你好的，我沒那么在意的，淼淼高興就可以了?！?/br>
    “爸爸……那，我下次叫mama一起回來吃飯好不好？我就說，爸爸一個人在家好可憐啊?！睂庬淀颠o了祝凌的褲腿。

    祝凌沒有跟寧淼淼說什么前夫妻離婚后要避嫌的話，上次跟她解釋過了，她也說了要回家哄寧映白出來一起吃飯呢。

    “那淼淼猜mama會怎么說？”

    “嗯？”寧映白上次說的就是我不想去，不去。

    祝凌拿捏著寧映白的腔調(diào)：“你爸覺得房子太大了寂寞？那讓他搬去X大教師公寓得了，一室一廳，包他滿意！”

    “哇爸爸！你學(xué)得比我像多了！但是表情不夠像mama！”寧淼淼激動地蹦著，祝凌模仿寧映白時一點都不像他自己了，反差太大了，“那我們到時候去你的教師公寓吃飯吧！”

    “行了，走吧?！弊Ａ璋褜庬淀当饋砜傅郊缟?，“回家被mama發(fā)現(xiàn)我把你弄哭了的話會怪我的?！?/br>
    “我才沒哭呢！”

    *

    還有一個月要過年，祝凌在高鐵上遇到了寧映白。他倆是鄰座。

    哪來這么巧的事？倆人互瞪。

    “我去換個座位？”落座前祝凌先詢問了寧映白的意見。

    “不用了，一節(jié)車廂才幾個座，你坐吧。”寧映白看上去剛熬過夜，眼下黑眼圈有點重，也沒化妝，素顏出的門，“你去哪？”

    “S市。有個峰會?！?/br>
    “哦，我去H市，電商搞線下?！睂幱嘲c頭，“干嘛不飛？”

    “不想值機(jī)。你不也是？”關(guān)于出行方式的偏好，他們以前討論過很多了。

    “我也是。你沒帶學(xué)生？”

    “沒。你呢？”

    “他們在另一個車廂。”

    “過年我要帶淼淼回家待著再出去玩一圈，沒空讓她去你們那里。你們家沒什么非要孫女出席的社交場合吧？老頭還認(rèn)她嗎？”

    祝凌輕聲說：“其實學(xué)校里有風(fēng)聲說淼淼不是我的孩子。”

    “……”饒是寧映白也給短暫地嗆住了，她都還在讓陳靖陽對外走繼父路線呢，“你們家這算什么？把迎我進(jìn)門當(dāng)家丑，又自己宣揚(yáng)兒子被綠？不會是想走博同情路線惹人憐愛吧？”

    “其實對我沒什么影響。淼淼也不喜歡去我爸媽那里?！?/br>
    “走之前再跟淼淼吃幾次飯？”

    “好?！?/br>
    “聽淼淼說你還是想讓她去讀X大附小？”

    “嗯。什么都有，齊全也方便?！?/br>
    “但我還是不想讓她去讀公立小學(xué)，破事太多了，折騰大人也折騰小孩。你拿了好幾所學(xué)校給她對比自己選的？吸引她的是什么??？”

    “離家近。少說能多睡20分鐘，給她多睡點整覺?！?/br>
    “真是。不是說小孩都把睡覺當(dāng)上刑么，鬧死鬧活的，丫頭怎么那么喜歡睡覺?！?/br>
    接你的。祝凌沒說出來。就像他也沒說你也一起來吃個飯吧。

    他想和寧映白說的不止是女兒的事，但寧映白只想和他說女兒。

    二人都沒有再說話，寧映白拿出平板在看晚上的臺本，祝凌打開電腦核對學(xué)生發(fā)來的數(shù)據(jù)。

    許是熬過夜的緣故，寧映白看了十來分鐘就犯困了，腳踏都沒調(diào)出來，倚著靠背想瞇一會兒，就這么睡著了。

    高鐵行駛得很平穩(wěn)，但寧映白睡得歪歪扭扭的，腿在右側(cè)，腦袋在左側(cè)，報站語音也沒能吵醒她。

    她快倒在祝凌身上了。如果這是二等座的話，她已經(jīng)倒上去了，可是他倆現(xiàn)在還隔著兩個寬闊的大扶手。上次體驗被她靠肩膀到發(fā)酸還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電影院里。

    該給她放平椅子讓她睡正來么？是不是逾矩了。

    寧映白自己也睡得不舒服，呢喃著翻了個身。

    祝凌合上了電腦，默默地看著她。她在家里睡覺也喜歡這么從一大個人蜷成一大團(tuán)。

    祝凌還是小心地給寧映白調(diào)好了椅子和腳踏，寧映白得以舒服地睡了一路，祝凌也看了一路。

    素顏的寧映白，也只有在家能看到了。

    祝凌比寧映白提前一小時下車，還好H市是這趟列車的終點，不然寧映白睡過站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到時候她的團(tuán)隊在月臺上找不到她會直接懵了么？不用想，寧映白的手機(jī)肯定是靜音的，他們要繞好大一圈才能通過鐵路工作人員找到熟睡的她吧？最后能不能趕上她的商業(yè)活動也不好說。

    想到這里，祝凌也為寧映白工作室成員可能遇到的不幸遭遇默哀了一下。沒辦法，你們老板是真的很困。

    也是真的很可愛。

    下車前祝凌悄悄地拍了一張寧映白的睡顏。

    以前他的桌面是寧映白和寧淼淼，后來換成了寧淼淼單人的照片。

    不是我不想隨時都能看到你，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