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了?！?/br>
    “據(jù)我們了解，17號晚上你住在三姐賈艷明家?！?/br>
    賈慎獨張大嘴，半天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三姐，我三姐已經(jīng)不在了?！?/br>
    【我姐病死了，姐夫帶著孩子離開昌漢縣，他們從哪里知道我那天晚上住在她家？那天晚上我和翟欣蓮在晚上七點多下了宜嶺站，繼續(xù)坐過路車往昌漢縣火車站，差不多十一點多才到。我三姐家就在火車站附近，三姐夫和孩子不在家，我?guī)е孕郎彽剿?，正好有地方住。?/br>
    趙向晚沉默不語，就這么安靜地看著賈慎獨。那雙鳳眼閃著銳利之光，仿佛寶劍出鞘，寒意凜然。

    這樣的目光，讓賈慎獨越來越?jīng)]有底氣。

    【那個晚上，我把她帶到了我姐家，翟欣蓮發(fā)脾氣了，質(zhì)問我：不是做項目嗎？怎么到您家里來了？我放低姿態(tài)安撫她，說我喜歡她，想帶她見見家人。還承諾說只要她和我結(jié)婚，我就想辦法把她留在湘省大學(xué)當(dāng)老師，這樣就能夫唱婦隨，一起做項目一起賺錢。

    我想得很清楚，雖然她曾經(jīng)拒絕過我，毫不客氣地罵我年紀(jì)太大，不是她的理想型，但我還是給她最后一次機(jī)會。如果她同意，那就皆大歡喜，我?guī)乩霞?，生米煮成熟飯，等她一畢業(yè)就領(lǐng)證結(jié)婚。如果她不同意，那就休怪我無情無義。這里是我的地盤，我想要她生就生，想要她死就死。

    誰知道，誰知道翟欣蓮竟然不同意！她甚至敢打我！在我臉上抓撓出一道血印子！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打過我一下下，爸媽、jiejie個個把我當(dāng)寶貝，豈能容這個不要臉的賤貨打我？于是，我拿起臺燈就把她給砸死了。】

    趙向晚丟出問題，就是要聽賈慎獨說出真實的過程。

    咔嗒、咔嗒。

    再一次撥動筆帽，趙向晚看著賈慎獨，緩緩開口：“在你三姐家殺人，你三姐不害怕？”

    賈慎獨的臉色變得煞白，汗珠從頭頂滾落。

    【警察知道了，警察什么都知道了！三姐雖然死了，但她生前可能告訴了三姐夫，三姐夫雖然帶著孩子搬了家，從此沒有再和他聯(lián)系，但警察肯定找到他了！不然警察不會知道得這么細(xì)?！?/br>
    趙向晚繼續(xù)給他施加心理壓力：“你17號從火車站帶走翟欣蓮，那趟車只在宜嶺市?？?，你下車之后再坐慢車前往昌漢縣，幾點到的縣城？十點？十一點？十二點？”

    審訊室的氛圍開始緊張。

    趙向晚式的審訊正式開始！

    高廣強(qiáng)、朱飛鵬、何明玉的目光全都落在賈慎獨身上，不肯放過他一分一毫的面部表情變化。

    “哦，看來是十一點多，那個時候火車站人已經(jīng)很少了吧？你三姐家就在車站路附近的平房里，走過去大約多少時間？十分鐘、十五分鐘？哦，不到十分鐘就能到，對，我們走過那段路，的確距火車站很近?！?/br>
    趙向晚的聲音清澈而悠然，仿佛是個說書人，站在上帝視角慢慢將賈慎獨曾經(jīng)做過的事情娓娓道來。

    “你三姐看到你來，一定很高興吧？你是怎么向她介紹翟欣蓮的？學(xué)生，還是女友？”

    賈慎獨的目光變得閃爍，開始逃避趙向晚的眼神。

    【我先說是女友，我三姐高興得要命，我是賈家獨苗，我要是不結(jié)婚生子，我爸媽、我姐他們都著急。聽說是女友，我三姐把我們安排在一間房里。可是翟欣蓮一臉的不高興，自我介紹說是學(xué)生，研究生！我三姐偷偷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安排。翟欣蓮把行李往客廳沙發(fā)上一放，說自己睡沙發(fā)，我把她拉到房間里，她便爆發(fā)了。不好聽的話，一句接一句，真是給臉不要臉！】

    “哦，你先說是女友，被翟欣蓮拒絕了吧？她一直嫌你長得丑，是不是？也是，連戴敏麗這個沒有文化的農(nóng)村女人都嫌你丑，進(jìn)了城就找個年輕漂亮的小伙子，那像翟欣蓮這樣一個眼高于底的知識女性，哪里看得上你？”

    “哐！哐哐！”賈慎獨的情緒激動起來，拼命抬手，手銬敲打在鐵椅扶手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閉嘴，你給我閉嘴！男子重才不重貌，我有才，我有才！你這個庸俗的女人，不要用你那一套標(biāo)準(zhǔn)來衡量我的價值?！?/br>
    趙向晚嘴角微微一勾：“你有什么才？朱成嶺的研究生嗎？哈哈！朱成嶺先生育人無數(shù)，何曾對你耳提面命過一句？這都是你找關(guān)系混出來的學(xué)術(shù)背景吧？恐怕你還不知道吧？學(xué)院師生背后給你取了個外號，叫賈獨食，賈半倫，賈野狗……”

    野狗什么的，是趙向晚現(xiàn)編的。

    野狗撲食，吃相難看。

    賈慎獨聽懂了這些外號背后的含義，脖子上青筋暴露，暴跳如雷，可惜整個人被束縛在椅子上，無法跳起來，只能狂怒嘶吼：“胡說，胡說！”

    趙向晚冷冷地看著他。

    很會使用語言暴力？那我讓你嘗嘗語言暴力的滋味！

    “賈野狗，翟欣蓮看不上你，你懷恨在心，對吧？當(dāng)時夜深人靜，你和她在房間理論，你姐想勸架又不敢。你從小到大都在家里地位崇高無比，你三姐也不敢說什么。然后呢？然后怎樣了？”

    “火車站附近平房，是六十年代蓋的磚瓦房，燈光昏暗是不是？房間的床頭柜旁邊，有一張小床頭柜，床頭柜上有一盞臺燈，是不是？”

    臺燈二字一出口，賈慎獨的眉心開始跳動。這一下，重案組的其他人員都察覺到了不對！他在害怕！他為什么害怕？難道臺燈是重要證物？是殺人兇器？！

    趙向晚的聲音陡然提高：“翟欣蓮是怎么罵你的呢？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哦不，翟欣蓮是讀書人，不可能說話那么刻薄，應(yīng)該相對隱諱是不是？比如說你是老師，我是學(xué)生，我對你只有尊敬沒有愛戀；又或者說你不是她的理想型，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結(jié)婚……”

    賈慎獨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臉上開始醞釀暴風(fēng)雨。

    趙向晚知道，自己已經(jīng)觸及到他的心理屏障，此刻攻擊，正是時候！

    “臺燈，對，你拿起臺燈，狠狠砸向她的后腦！”后腦是人類最脆弱的地方，重物擊打過去，賈慎獨這是根本沒打算給翟欣蓮留條活路。

    似乎有陰風(fēng)吹過，賈慎獨感覺自己的后腦開始發(fā)冷。

    【是她逼我的！不打死她，難道等她回到學(xué)校之后申請更換導(dǎo)師？難道等她告訴同學(xué)我這個老師妄圖和研究生談戀愛？難道等她告訴所有人，丑人也會多作怪，竟然敢利用老師的權(quán)力把她帶到這陌生的小縣城？她若是到派出所告我拐賣婦女，我的前途、我的命運、我的人生豈不是都要被她毀了！

    殺就殺了，那又怎樣？當(dāng)時鮮血四濺，站在門口想勸架又不敢的三姐嚇得眼睛翻白，一下子暈死過去，真是沒用。我上去補(bǔ)了兩下，用麻繩把她勒死，再將她裝進(jìn)麻袋，踢到客廳角落里放著，鮮血把我皮鞋都弄臟了。我把三姐喊醒，讓她清理。三姐當(dāng)時那個臉色，像張金紙一樣。后來她死得早，估計也是嚇破了膽吧？人又不是她殺的，我都不怕她怕什么？】

    賈慎獨目光放空，呆呆地看著墻角某處，無意識地重復(fù)著趙向晚的話：“我砸了嗎？砸了吧？”

    趙向晚的每一句話，都在一步步還原案件過程，聽得重案組所有人目眩神迷。

    明明大家都是一樣地調(diào)查取證，面對賈慎獨也一絲面部表情變化都沒有放過，可偏偏就趙向晚可以從細(xì)微之處入手，仿佛親眼所見。

    趙向晚的語氣非常篤定：“是！你砸了。后腦砸下去，翟欣蓮瞬間倒地，鮮血流了一地，沾濕了你新買的皮鞋，你嫌臟，還在她身上踩了幾下，看她沒有斷氣，再用一根麻繩將她勒死，像勒死戴敏麗一樣，是不是？”

    完全就是事件重放！

    賈慎獨的心理防線不斷回縮，繼續(xù)重復(fù)著趙向晚的話：“勒死戴敏麗？”

    趙向晚加快了語速：“你用什么裝翟欣蓮的尸體？編織袋、麻袋，還是……”

    停頓半秒，趙向晚冷笑道：“哦，原來是用麻袋裝的，雖然翟欣蓮個子瘦小，但那么大一個人就死在你面前，你三姐嚇得夠嗆吧？你就不怕？哦對，你已經(jīng)殺過一個，間接害死一個，不怕了，是不是？”

    賈慎獨腦子里依然還留著一絲清明，知道不能承認(rèn)殺人事實，但他現(xiàn)在冷汗順著后背往下，電扇風(fēng)一吹，渾身發(fā)冷，開始顫抖，思路不自覺地被趙向晚帶著走。

    【麻袋裝著一個人，剛開始還是軟乎乎的，后來便變得僵硬起來，搬動很不方便。好在三姐家有輛三輪摩托車，第二天一大早將麻袋搬上車，帶回老屋去。三姐臉色一直很難看，一路上不停地念阿彌陀佛。真是可笑，這世上如果真有菩薩，早就把我給收了。我看吶，這本就是弱rou強(qiáng)食的世界，只要你夠惡，就沒有人敢欺負(fù)你。

    路上碰到人了嗎？好像沒有吧，哦，不對，雖然走得早，但進(jìn)村之后摩托三輪車突突突地響，隔壁海東家過來看熱鬧，看到麻袋還問了句我們拖了什么貨回來。三姐當(dāng)時差點要哭了，還是我說了句，是我托三姐做的臘rou，順路帶回來，這才把謊圓了過去?！?/br>
    趙向晚聽到他心中所想，整個案件過程清晰無比地呈現(xiàn)在腦海之中。

    “你把裝死人的麻袋帶回老屋，沒有人看到嗎？有人吧？我們在調(diào)查賈家村的時候，你隔壁那家就說過，81年春節(jié)前，你和你三姐開著摩托三輪車回來，車上有個大麻袋，是不是？”

    警察都知道了！

    賈慎獨此刻再無僥幸之心，隨著身體的顫抖，牙齒開始相碰，發(fā)出咯咯咯的聲響。這個聲音在口腔引發(fā)共鳴，讓賈慎獨頭痛欲裂。

    原來這就是語言的力量嗎？這小女警只不過輕飄飄幾句話，就讓賈慎獨內(nèi)心生出一種想死的心。

    【如果我現(xiàn)在死了，就不用再承受她的逼迫了吧？如果我現(xiàn)在尋死，警察就不會再追問我的罪責(zé)了吧？我是大學(xué)教授，為人師表，走出去人人崇拜尊敬，我只要說幾句話，學(xué)生能嚇得幾天睡不著覺。我這么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怎么能夠坐在這里，被這個口齒伶俐的小丫頭逼問？！】

    賈慎獨再一次叫囂起來，拼命地晃動著雙手：“放開我！我是大學(xué)老師，我是優(yōu)秀黨員，我是承擔(dān)著上百萬科研項目的專家、人才。你們都在胡說些什么？什么臺燈、麻袋、三輪車……我什么都不知道！”

    趙向晚緩緩站起，與賈慎獨保持一米距離，居高臨下看著一臉猙獰之色的賈慎獨：“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請問你，1981年春節(jié)，你家里為什么翻修茅廁？”

    一句話陡然喊破賈慎獨藏得最深的心事，他眼睛發(fā)紅，惡狠狠地盯著趙向晚，聲音從牙齒縫里擠出來：“我，我?guī)图依锟戳孙L(fēng)水，翻修才能讓我爺爺好起來。”

    趙向晚忽然笑了起來。

    她膝蓋微屈，雙拳緊握，置于身側(cè)，雙腳一前一后而立，眼睛緊緊盯著賈慎獨的眼睛，以一種猛虎出擊的姿態(tài)，給了賈慎獨莫大的壓力。

    她的笑容雖美，但一絲溫度都沒有。

    她的眼睛里似乎藏著刀子，凌遲著賈慎獨那顆早已爛透了的心。

    “風(fēng)水？你信風(fēng)水？行善，便是最好的風(fēng)水，你不知道？”

    “殺人容易，處理尸體難，對吧？”

    “將尸體藏在老屋，才是真正壞了你家的風(fēng)水！三姐去世，爺爺奶奶去世、母親去世……不過才十一年時光，你家老屋便只剩下一個垂垂老矣的父親！”

    “這便是報應(yīng)！”

    賈慎獨內(nèi)心的最后一道防線終于崩潰，渾身顫抖，淚水從泛紅的眼睛里流了下來。

    他是家中唯一男丁，得萬千寵愛于一身，爺爺奶奶、爸爸mama、四個jiejie，都把他當(dāng)心肝寶貝。農(nóng)村雖然窮，但他從來不缺吃穿。小時候村里人連飯都吃不飽，偏偏他天天要吃rou。如果看到碗里沒有rou，他就嚎叫哭喊。有一回他爸實在是身上沒有一分錢，只好和他商量：慎獨啊，明天再買rou行不行？

    賈慎獨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他才六歲，拿起一塊磚頭就把鍋給砸了，一邊砸還一邊哭：“我要吃rou，我要吃rou！不給我rou吃，誰也別吃飯。”

    后來他爸背著他四處借錢，硬是借來錢去鎮(zhèn)上買了rou，他才停止哭鬧。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賈慎獨覺得整個世界他最大。

    被嬌寵著長大的他，對老家感情很深，因為這里有他最幸福、最快樂的童年。

    這里是他最篤定的后方，是他不必處處設(shè)防的樂土。

    當(dāng)年殺戴敏麗，嫁禍給了姜遇春，尸體在小樹林里被人發(fā)現(xiàn)；推施桐下樓，偽裝成自殺，尸體被救護(hù)車拖走。都沒有尸體處理的煩惱。

    可是殺了翟欣蓮，他才發(fā)現(xiàn)殺人容易、處理尸體難。

    分尸？在哪里分？總有rou塊、骨頭吧？尤其是頭顱，砍柴刀都劈不開，怎么處理？隨意拋棄，rou身能被野狗吃，但骨頭呢？被人發(fā)現(xiàn)怎么辦？

    埋在荒郊野嶺？總要搬運尸體吧？總要開挖土層吧？村里人最愛家長里短，好奇心最強(qiáng)，你能在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挖坑埋尸？太幼稚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半夜三更趁人不注意刨坑埋尸。尸體總會腐爛，一旦腐爛肯定引來野狗刨食，豈不是尸骸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想來想去，只能埋在老屋。老屋里住著人，把翟欣蓮的尸體埋在茅廁那口大缸底下，誰會發(fā)現(xiàn)？

    就算有尸臭味傳來，茅廁能夠掩蓋掉所有異味。

    于是，賈慎獨和家里人商量，借著翻新茅廁、豬圈的由頭，開始刨坑埋尸。

    賈慎獨的三姐親眼看到賈慎獨殺人，嚇得已經(jīng)不會說話。

    賈慎獨的爺爺、奶奶、爸媽看到尸體，也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是……沒有一個人覺得賈慎獨做得不對，都覺得：我家孫子（兒子、弟弟）是大教授，他肯定是氣得狠了才殺人，這個女孩不識抬舉，活該！

    于是，一家子齊心協(xié)力，將翟欣蓮的尸體埋在茅廁糞缸之下。

    也許是報應(yīng)，也許是心理恐懼，也許是尸體腐敗產(chǎn)生有毒氣體，反正住在老屋的那幾個都得了病，先后去世，現(xiàn)在只有賈父還撐著一口氣，但也瘦得脫了形，完全是等死的狀態(tài)。

    賈慎獨無數(shù)次進(jìn)行心理建設(shè)：這不是報應(yīng)，這就是生老病死，沒有人可以躲過。他出錢修路，想要搏一個好名聲，更想為家里人積攢點福氣，可是，一切都是徒勞。

    今天趙向晚這一句“報應(yīng)”，精準(zhǔn)擊潰他的內(nèi)心，為數(shù)不多的一點點良知突然爆發(fā)，他低下頭，將臉埋在掌心，開始哭了起來。

    “我也不想，我也不想……我長到三歲時幾乎腳不沾地，我爺奶、爸媽輪流背著我，把我看得跟心肝一樣，就怕我有個頭疼腦熱，斷了賈家的后。我要是哼一聲，一堆人都圍過來問我怎么了。我爺說，我就是文曲星下凡，我是他的命。”

    “在他們眼里，我就是全世界最聰明、最好看、最有出息的孩子，無論我做什么，他們都不住嘴地表揚、夸獎，每次在外面受了委屈，只要一回到家，就感覺到特別自在、放松?！?/br>
    “我沒想到處理尸體那么麻煩，我也沒想到會害死我爺、我奶、我媽。我真的很后悔，不應(yīng)該把翟欣蓮帶到家里來，隨便在哪里一殺，丟在外面，讓警察頭痛去不好嗎？為什么要帶回家里？尸體明明埋在糞缸底下，為什么還會影響到家里人的身體呢？”

    好家伙！

    朱飛鵬與高廣強(qiáng)同時站起，尸體，翟欣蓮的尸體找到了！

    高廣強(qiáng)根本沒有心思再審問下去，丟下一句：“我去匯報，請求昌漢縣公安局協(xié)辦此案?！?/br>
    只要在他家里找到尸體，賈慎獨再想狡辯，都是徒勞！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