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上司是我前男友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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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三人說罷往下走,柳青恰好走在沈延之前。她想起方才被他認出了背影的事,心虛得很,連步子都不知道怎么邁了。后來她干脆學肖平越,拉寬了步子,再稍微往外撇撇腳,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別扭。 她在樓梯的拐角處,似乎瞥見沈延的嘴角勾了勾。 然而她猛一回頭,卻撞進一雙靜如淵潭的眼睛里。沈延面色平靜,只沖她微一挑眉毛,似是在問她怎么突然看向他。 這便是沈延最討厭的地方了,即便他已經(jīng)在心里將一件事翻來覆去想了個透,面上卻還是可以半點都不帶出來。旁人不知他心里所想,只有胡亂猜測,反而自亂了陣腳。 這廝究竟有沒有生疑,還不如給她句痛快話。再這么下去,她可是受不了了。 他們才剛下樓沒一會,兩列差役跑進門來。眾人往那兩列人身后看去,見走在最后的竟是王友能。 王友能今日穿著青色六品官服,顯得肚皮又圓又亮,他滿面紅光地走進來,打老遠一看倒像根紅心水蘿卜,圓滾滾、水蓬蓬。 沈延和肖平越遠遠站在一旁說發(fā)文書搜捕那東家的事。王友能便笑著和駱、梁二人見禮寒暄。他說應天府聽說瓊樓這出事了,趕忙帶人來瞧瞧。 柳青遠遠地見王友能進來,便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躲到沈、肖二人身后去,側(cè)著臉假裝看窗外的風景。 可這也架不住王友能鍥而不舍地找她。 “柳大人,” 王友能把一只rou手極自然地往她肩膀上一搭,“幾日不見,一向可好?” 柳青裝作十分驚訝的樣子,靈活地一側(cè)身:“……竟是王大人,真是多日不見了?!?/br> 王友能并不介意,依然笑出了一臉的油光。 “可不是,友能幾日不見柳大人,真可謂如隔三秋,” 他抬手扒住柳青的臂膀,湊到她耳邊道,“柳大人的親戚可見著了?友能還等著柳大人請喝酒呢。” 柳青心里膈應,很想把臂膀從他手里抽出來,卻見沈延已經(jīng)看了過來。 她擔心那動作落在沈延眼里會顯得太娘氣,便干脆一甩膀子,反手往王友能背上極豪邁地拍了幾下,拍得啪啪直響。 “自然自然,必是要請王大人吃飯的,哈哈哈。” 王友能喜歡她往日嬌秀的樣子,她這么一拍倒把她拍愣了。 柳青心里正好笑,一抬頭卻見沈延已經(jīng)站在面前。 第44章 王友能其實也早就注意到了沈延。 他這人有個本事, 每到一個地方,總是能即刻發(fā)現(xiàn)其中長得最好看的男人。他方才一進門,除了柳青之外,便注意到了沈延。 只是沈延英挺俊朗, 全無那種柔婉之感, 引不起他的興趣。 再加上他也并不知道沈延的身份, 所以只看了走到他身旁的沈延一眼, 便又回過頭去追問柳青。 “那既然如此, 選日不如撞日, 待友能將這些人犯帶回衙門,咱們就去喝酒吧?!?/br> “......”柳青撓了撓后腦勺,“今日么......” 她早先答應他的時候,是想著能拖就拖, 實在拖不下去了再另想辦法, 結(jié)果辦法還沒想到, 他就來催她了。 “柳主事,”沈延突然插到二人中間,他肩膀?qū)?,人又高大,這一步跨過來幾乎把小水蘿卜一樣的王友能給擋沒了,“公事還沒辦好, 就想著吃喝玩樂了?” 柳青突然聽他這么說, 先是一愣, 而后不住地點頭。 “是是是,大人教訓得是, 下官尚未寫好案情陳述, 怎能只想著玩樂。下官這就回官驛去寫?!?/br> 她說著就探出頭來, 向被沈延擋住的王友能一揖,跟他告辭。 “誒慢著......這位是?” 王友能仰頭看向沈延,面上明顯不悅。這人是哪顆蔥,他快到手的鴨子怎么能讓他給弄飛了。 “......” 柳青覷了覷沈延的神色,這人沒有半點想搭理王友能的意思。 “……這位是我們刑部侍郎沈大人?!?/br> 她說完這話,總覺得頭頂好像被人瞥了一眼。 她仰頭看了看沈延,他看她做什么。他是可以不搭理王友能,但她畢竟受過王友能的恩惠,即便是出于禮貌,也不能把他晾在那。 王友能一愣,這礙事的人居然比他大三級還不止。畢竟京里的刑部侍郎比南京的刑部侍郎地位高多了,是朝廷重臣,皇上面前說得上話的。 所以他再怎么煩沈延,也只能向他行禮。 沈延從鼻子里嗯了聲,就算是應了,問都懶得問王友能什么姓名、什么官職。 “那就走吧,還愣著做什么?”他睨了柳青一眼,用下巴指了指門外。 柳青應諾正要隨他走,王友能又叫住她:“誒柳大人,不如友能去你的客棧等你吧,等你寫完,咱們順帶吃個夜宵。” “......啊,這不必吧.....”柳青在努力地想有什么借口可以用用。 “晚上到我那去寫,寫不好就重寫,直到我滿意為止?!?/br> 沈延甩了這么一句,已經(jīng)闊步走到前面去了。 柳青皺著眉向王友能告辭,一路小跑地跟上去。 什么叫寫不好就重寫,她在衙門干了這么多年,還能連個案情陳述都不會寫么。 瓊樓里面燈火通明,外面的天色卻早已暗了下來。 浮云遮遮避避,灑進車窗的月色曖昧而旖旎。 沈延自打上了車就一言不發(fā)。 他這人本就不是個話多的,柳青很習慣,但她總覺得他是有些不悅的,而且可能與她有關。 她余光見他合著眼,便放心地打量他。 他這人可真難猜,也不知他對她究竟疑心到什么程度。 完全不讓他懷疑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但他有沒有把現(xiàn)在的柳青和從前的劉語清聯(lián)系到一起呢? 應該還不至于。若她不是當事人的話,也定然會覺得這個想法太荒謬。 不過為了永絕后患,還是得盡快想個辦法,向他證明她是如假包換的男人。 “柳主事?!?/br> 沈延忽然睜開眼。 他這人面相冷,眼神也總顯得淡漠,或許是今晚的月色太過溫柔,竟讓他的眸中顯出些憐意。 柳青撞上他的目光,有些赧然。他方才知道她在偷看他? “那人居心何在,你難道看不出來么?”離得近的時候,能聽出他嗓音中柔和的沙感。 柳青反應了片刻。那人?他這說的這是......王友能? “下官其實......” 她本能地想隨便編個謊話搪塞過去,但又忽然想起他貼著槅扇認認真真告訴她的那些話,謊話就說不出口了。 “那人是什么樣的人,下官自然明白。下官只是......也有些難言之隱?!?/br> 他的心意她無法回應,也不能對他坦誠相待,但至少可以少騙他一點。 沈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將她看透似的。 “......上次在酒樓的事情也是,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為何還要往人家設好的圈套里跳?” “……”柳青微微嘆了口氣,“下官是......有所求?!?/br> 她只能說這么多了。 “有所求。” 沈延在薄唇間將這三個字默念了一遍,暗自苦笑。 說得也是。若不是有所求,好好一個姑娘家又何必扮成男人,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做這些苦差事。 其實有所求的又何止是她,他不也一樣。 只不過他所求的那些更加虛妄,明明知道她和他念念不忘的那人是兩個人,卻還是情不自禁地注意她,管了許多不該管的事。 下不為例,日后還是得將她與其他僚屬一視同仁。 馬車快到柳青驛館的時候,她起身和沈延告辭。 沈延抬頭看她:“你走了,案情陳述誰來寫?” 柳青眨眨眼:“大人,您那話是當真的啊?” 她之前當著王友能的面說要寫案情陳述,也不過是個借口。畢竟今日才剛清剿完,那些被擄來的姑娘的證詞她都還來不及看,瓊樓的東家也還沒歸案,所以案子都不能結(jié)。 案子都沒結(jié),寫什么陳述? 沈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自然當真。” 柳青嘆了口氣,只好又坐回去。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那么多線索都還沒捋清,此時寫這些有何意義。 暮色深沉,客棧里大部分的房間都已經(jīng)暗了下去,唯沈延這一間仍是燈火通明。 他靠在太師椅上愜意地翻著書,而柳青正坐在他的書案旁,咬著牙改那篇無中生有的案情陳述。 她全身的怨氣集于指尖,捏著筆桿的小手上青筋突了又突。 這已經(jīng)是她的第三稿了。 她拿回畫滿了紅圈的第二稿時,他眼見她緊緊捏著那沓紙,在其上掐出了一個印子。 前兩稿似乎已經(jīng)耗了她大半的精力,她那張嬌俏的臉上,俊秀的眉頭已經(jīng)擰成了個小疙瘩。每寫幾行,她就恨恨地吐出一口濁氣,再往他這邊偷瞟一眼。 不得不承認,與其任她和那個什么“有能”的喝糊涂酒,還是讓她坐在這寫字更能讓他舒心。 那人對她顯然是不懷好意的,她還是在他這里比較安全。雖然她在燈下寫字的神態(tài)實在是親切、可愛,讓他移不開眼,但那絕不是他讓她來寫東西的原因。 “大人……” 這口氣已經(jīng)頗有些幽怨了。 柳青吧地把筆一擱,將手中的一疊紙,遞到他面前。 沈延一手接過,似是極不情愿地將目光從書頁上移開。他微一抬眼,瞥了瞥角落里的更漏。此時已入人定,這個時辰即便那個什么“有能”來了,他們也肯定吃不成夜宵了。 他拿著那幾張紙擺了擺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