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來這邊多住兩天, 就讓張阿姨把小金也帶過來了?！?/br>
    沙灘上，顧筠邊走邊溫聲跟常寧解釋。

    “你要不喜歡，我讓張叔還送它回去。”

    “不用了?！辈幌胱屝∈逵X得自己小氣, 常寧忍氣吞聲強裝大方。

    一邊聽著傻狗在沙灘上撒歡兒地叫，一邊大著膽子摸索到顧筠的手，大著膽子牽住, 大著膽子提要求：“但是小叔要給我些補償?！?/br>
    “什么……補償？”

    “耳朵, 摸摸……還要。”常寧紅著臉, 小聲索求。

    “嗯?！鳖欝蘅粗t紅的耳朵尖兒，嗓音沙啞地應(yīng)了聲。手指蜷了蜷，輕輕摸了上去。

    他的指尖清清涼涼，還微微發(fā)顫, 常寧被摸的又舒服又難受, 說不出是什么感受, 本能驅(qū)使, 他微微低頭, 含住顧筠耳垂，想對他“投桃報李”。

    顧筠身子不明顯地顫栗了下, 手忽然下移, 抱住常寧：“寧寧……”

    常寧回攬住顧筠腰身, 嘴唇不安分地吮吸著顧筠的耳垂，還伸出舌尖舔了下他耳廓內(nèi)側(cè)香香滑滑的軟骨……顧筠身體又顫了下, 手指緊緊摳住常寧肩膀，雙腿隱隱發(fā)軟?！皩帉? 不要……”

    常寧一貫是聽小叔話的。此刻卻不知為何, 選擇性耳聾。

    他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 略頓了頓, 再次伸出舌尖卷過他耳垂，又在耳廓內(nèi)側(cè)輕輕點了點……

    “寧寧！”顧筠羞憤難當(dāng)，想躲開卻動彈不得，腿軟得越發(fā)支撐不住，反倒又往他懷里陷了陷。

    好在常寧還知道些好歹，聽他尾音隱約發(fā)顫，怕他真的生氣，訕訕停下來——嗯，就是控制不住又輕輕親了下他耳垂，親完耳垂又控制不住親了親他臉頰，親完還厚著臉皮告狀：“小叔，不怪我，你太好親了……”

    小叔好香好軟，小叔勾引他，嗚嗚。

    顧筠不知該氣還是該羞，深呼吸了下，握緊手杖，勉強站直身體?！帮L(fēng)大，我們該回去了?！?/br>
    “小叔，你，你生氣了？”聽他聲音清冷，常寧有些擔(dān)心?！澳銊e生氣，我，我可以讓你親回來呀……”

    “不用！”顧筠一口回絕。

    “哦……”常寧甚感失落，沮喪地垂下頭，和叼著飛盤被拒絕的小金一樣，凄涼可憐。

    顧筠又忍不住心軟：“留著……下次?！?/br>
    “好?！背幜⒖逃志衿饋恚⒌么邕M尺：“那下次……什，什么時候？”

    顧筠紅著臉，積攢些力氣才邁開腿：“下次再說……”

    可惜，在海邊別墅住了一天一夜，顧筠都沒再給常寧親親的機會。

    常寧自己也沒什么精力惦記這事兒——頭天傍晚他在海邊和小金玩時摔了一跤，衣服濕了又吹了點兒風(fēng)，打了針才降下的體溫很快又升上來。

    第二天吃了藥打了針，依舊精力不濟。碧海藍天近在咫尺，他卻只能窩在屋里聽著濤聲，聽著小叔在院子里逗小金玩，心里窩火得要死，偏偏腦袋昏昏沉沉，歪在沙發(fā)上起不來。

    “寧寧？”顧筠不知何時進屋，在他身旁坐下來。

    “嗯?！背庨]著眼睛，迷迷糊糊應(yīng)了聲。

    “去臥室睡?！?/br>
    “不要……”去臥室他還不和小金玩的忘了自己！

    顧筠不知道他又鬧的什么性子，抬手摸了摸他額頭，他卻往后躲了躲。

    “怎么了？”

    “你摸過狗的，別摸我……”常寧委屈巴巴。

    顧筠忍不住笑了笑：“洗過了?！?/br>
    他說著，彎腰用嘴唇碰了碰他額頭：“這個只有你有……”

    常寧嘴角不值錢地上揚，順了心氣，手指抓住顧筠衣角，不知不覺睡過去。

    顧筠把他的手輕輕拿下來攏在手心，看著他蒼白的臉，心疼又自責(zé)。他摔倒時他就在旁邊，但凡動作能快一點兒，都能接住他，不必讓他受這份罪……

    好在，睡了一晚起來，常寧好多了。

    但顧筠還是想讓他休息，不想他進游戲。

    “我再玩?zhèn)€一兩輪，等動手術(shù)就退出。”常寧話說到這份上，又一直拿毛茸茸的腦袋蹭他的脖子，顧筠就算鐵石心腸，也被蹭的發(fā)軟：“再玩最后一輪就退出，把身體調(diào)理好準備手術(shù)。”

    常寧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出門上車前，他聽到張阿姨在收拾東西，腳步遲疑了下：“小叔，我們今晚還回這邊住嗎？”

    “回華遠，怎么了？”

    “能不能再住一天？”這兩天都沒好好陪小叔，明天是敏敏姐說的520，他想跟小叔來個海邊浪漫約會的，還特意準備了禮物……

    “海邊風(fēng)大，又潮濕，對你身體不好。”

    “就一天?！背幙蓱z兮兮乞求?！拔蚁矚g海邊?！?/br>
    顧筠嘆了口氣。他有理由成百上千，卻都抵不過他一個喜歡。他朝張阿姨打了個眼色，示意她先不必收拾，轉(zhuǎn)回頭來，語氣盡量嚴肅：

    “就一天。”

    “好?！?/br>
    “不能靠近海水?！?/br>
    “嗯?！?/br>
    “不能瘋跑?！?/br>
    “保證不?！?/br>
    張阿姨笑瞇瞇看著兩人邊說話邊上車。少爺被拿捏的呦……以后怕是拿寧少爺沒有一點辦法。

    然而，現(xiàn)實里顧筠被常寧拿捏，進入游戲后，常寧卻很拿顧筠沒辦法——

    基地內(nèi)混入變種喪尸后，高層對變種喪尸的戒備和警惕再度升格，常寧他們這些進化者都被拉去獻過一輪血，血液被無人機在野外隨機投放——前幾波完全無害，只是附帶有跟蹤定位的物質(zhì)，第四、五波，血液里開始融入無色無味能對喪尸生效的麻痹性藥物。

    雖然警惕性高，但已經(jīng)餓了很久的變種喪尸，還是有許多中招。

    常寧找到顧筠，一遍一遍不厭其煩重復(fù)，讓他不要碰外面的血：“筠哥，你記住，再餓也只能喝我的血?！?/br>
    顧筠不吭聲。

    常寧扳過他的頭，直視著他：“聽懂沒有？”

    顧筠垂下眼皮遮住他灰色的瞳孔，迅速扭開頭——但又迅速被常寧扳回來：“筠哥！”

    “懂?！鳖欝薏磺椴辉竿鲁鲆粋€字。

    “乖?！背幦嗳嗨念^。“那你重復(fù)一遍?！?/br>
    顧筠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不肯張口。

    “快說，說完獎勵你?！?/br>
    “什么……獎勵？”

    嗯？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筠哥還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格，可愛！

    常寧也沒賣關(guān)子，從口袋里摸出一盒隱形眼鏡——帶顏色的，俗稱美瞳。他原本沒抱希望能找到這個，但沒辦法，運氣就是這么好，每次他剛想到什么，轉(zhuǎn)天就能碰巧撿到。

    他怕顧筠不知道怎么用，把美瞳直接打開，伸手按住顧筠的頭：“筠哥，別動。”

    他說著，靠近他眼睛ban，相距不過咫尺。

    顧筠不想他看到自己灰色的瞳孔，“唰”地把眼睛死死閉上。

    “睜開，聽話?！?/br>
    顧筠死活不睜。

    常寧起了玩心，吹了吹他眼睫毛，他睫毛根根發(fā)顫，卻還是不肯睜開。

    “那我可上手了？”話音剛落，顧筠緊緊握住他手腕。

    “不要。丑?！彼麄?cè)過頭。

    常寧愣了愣，才明白他意思。

    “不丑。”他扳過他的臉，語氣正經(jīng)又認真?！昂芎每?，像……云，像綢緞，像……大理石?！彼g盡腦汁搜羅詞匯，“總之很好看，筠哥最好看?！?/br>
    顧筠睫毛又顫了顫，終于睜開眼睛。

    他看到他眼里的自己。

    一雙灰色的瞳孔，真的像云，像綢緞，像大理石。

    哪怕本質(zhì)是瓦礫是渣滓，他認他是大理石，他便是。

    常寧趁他失神，把美瞳按進他眼睛里，一邊按，一邊繼續(xù)洗腦：“這么好看的眼睛，不能隨便給別人看。筠哥，你不要隨便接觸陌生人，好不好？”

    “給你的帳篷還在嗎？你就先待在森林，不要靠近基地，如果餓了，不要喝來源不明的血，也不要喝陌生人的血，我每晚都會過來的，你一定要等我?！?/br>
    “沒有……喝過……陌生人血。”雖然神智不是特別清楚，顧筠卻下意識解釋這一點。

    “我知道。”發(fā)現(xiàn)他有神智起，常寧就沒懷疑過這一點?！绑薷缡亲畎舻?！”

    所以他更要護他周全。

    可他不知道，他提供給他的那點兒血遠遠不夠，他的確沒動過人類，而是以吸食變種的血為生。

    他更不知道，那種定位的物質(zhì)已隨血液輸送進入他體內(nèi)。

    他更更不知道，官方連續(xù)發(fā)現(xiàn)幾例帶著同類搏殺傷痕的變種喪尸尸體后，已經(jīng)摸排鎖定了顧筠。

    順帶還發(fā)現(xiàn)了常寧這個吃里扒外的小內(nèi)jian。

    發(fā)現(xiàn)顧筠的存在后，官方如臨大敵，懷疑他是變種中的變種——二代變種。為了將這個天大的隱患一舉擊斃以絕后患，他們一連設(shè)計了七套方案，又否定了其中五套，糅合了剩下兩套。

    他們?yōu)樗闹谱髁艘粋€肚子里填塞好炸彈的變種誘餌，悄悄投放到他每晚必現(xiàn)身的活動范圍內(nèi)。

    那自然也是常寧每晚必現(xiàn)身的活動范圍。

    但常寧今晚被絆住了腳步。

    衛(wèi)峯從下午就一直纏著他。說什么從齊城基地來的人就剩他們兩個，死活要跟他喝一杯。

    喝了一杯，還有一杯。

    幾杯酒下肚，常寧不肯再喝。“我還有事?！?/br>
    他說著，從桌前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