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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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強度集中注意力太久,神經(jīng)一直緊繃著,他感覺有點頭昏腦漲。 盛厭:“嗯。” 杭景撓了撓頭,一手拿起手機,另一手習(xí)慣性地從煙盒里勾了支煙,夾在指間。 頓了頓,他又想到盛厭不喜煙味,兩人今天坐的無煙區(qū),只得訕訕作罷,把煙放回煙盒,繼續(xù)漫無目的地刷著手機,緩解大腦疲勞。 倏忽間,杭景額角一跳。 “……厭哥?!?/br> 盛厭還在看球賽,模模糊糊聽到一點聲音,便將頭戴式耳機扯開一邊,隨口問:“怎么?” 杭景一句廢話沒有,直接將手機屏幕拿給他看。 頁面停留在宜光校園app論壇。 第一條就足夠奪人眼球。 【哇靠,隔壁班有人作弊被抓了,學(xué)校的督察組都來了!】 【真的假的???咱們學(xué)校還有人作弊?】 【千真萬確,為了看是誰,我特地提前了20分鐘交卷,去隔壁班門口扒窗扒了好久。居然是高二那個轉(zhuǎn)學(xué)生!市一那個女生!】 盛厭表情微變,當即扔了耳機,將杭景的手機拿過來,繼續(xù)往下翻。 【市一還需要作弊?】 【可能是作弊考出來的呢。聽說現(xiàn)在很多學(xué)校教室都沒監(jiān)控的?!?/br> 【……】 后面沒什么內(nèi)容,大多都是那幾個人在討論。 畢竟,考試時間還沒有結(jié)束,很多同學(xué)都在考場里,沒能出來。 盛厭眉心跳動,垂眸,靜靜沉吟數(shù)秒。 倏而,又猛地起身離開。 見狀,杭景連忙在他背后喚了一聲:“誒!老大?就走了啊?……先把手機還給我?。 ?/br> “咚?!?/br> 間隔幾米,手機被精準地扔到了皮沙發(fā)上,在半空劃出一道拋物線,看得人差點直呼“好球”。 盛厭動作瀟灑流暢,顯得少年人肆意又張揚。 只是,他眉峰不自覺攏起,步伐邁得略快,周身平白透出幾分焦色。 杭景盯著他的背影瞧了一會兒,輕“嘖”一聲。 接著,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 盛厭盛家獨子名頭在外,哪怕不戴t班徽章,出入宜光如同無人之境,壓根沒人會阻攔。 這會兒,考試結(jié)束鈴聲已經(jīng)敲響。 校園里頗有幾分熱鬧,驅(qū)散了隆冬寒氣。 盛厭腳步不停,穿過喧囂,徑直走向教師辦公樓所在方位。 如果顏北梔是被督察組帶走,那必然是去了教導(dǎo)處。 顏北梔是什么水平,盛厭看過她之前的試卷,也翻過她在宜光的作業(yè)練習(xí),甚至自己還教過她題目,自是心如明鏡。 她聰明,又足夠努力,哪需要為了這種聯(lián)考費心作弊,多半是被人陷害。 個中原因,盛厭也能猜到八.九不離十。 什么地方都會有一些黑暗面,更遑論宜光這種學(xué)校。 這里大部分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從小養(yǎng)得驕傲又囂張,肆意妄為慣了??床粦T誰、不喜歡誰,哪怕表現(xiàn)得不明顯,明里暗里的排擠總是少不了。 只是,顏北梔本是他罩著的人。 哪怕她沒有參加圣誕舞會,哪怕他確實對她生氣,卻也不是旁人可以欺辱的對象。 思及此,盛厭眸色冷下來,薄唇微微抿著,氣質(zhì)陡然變得凌厲陰鷙。 再往前走一段。 教職工辦公樓已然近在眼前。 倏地,前方出現(xiàn)一道單薄身影,從門口走出來,再不緊不慢地垮下臺階,朝這里緩步而來。 盛厭當即停下腳步,斂起神色,嘴角掛上散漫的邪氣笑容,好整以暇地看向來人。 正是海城一年中最寒冷的季節(jié),顏北梔只穿了一身毛衣,在教學(xué)樓的空調(diào)房間里夠用,到露天室外,顯然難以抵御寒風(fēng)。 不過短短幾步路,她臉頰已經(jīng)被吹得有點泛紅,嘴唇蒼白,整個人看起來沒有絲毫血色,好像隨時都會被風(fēng)刮跑似的,脆弱又羸弱。 縱然如此,顏北梔并沒有縮脖子,依舊是站得筆挺,淡漠眼神里透著堅韌。 這種神態(tài),像是罌.粟。 對盛厭而言,是足以至癮的效果。 很快,兩人對上視線。 “……” 盛厭人擋在路中間,迫使顏北梔停下腳步,蹙起眉看他,思忖起他的來意。 他必然是沖著自己來的,這毫無疑問。 想干什么? 總不會是來看她笑話的吧? 對峙片刻,盛厭先一步上前,靠近顏北梔些許。 這下,距離過近,近得令人不適。 顏北梔條件反射般往后退,但盛厭明顯沒打算讓她退,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迫使她停在原地。 他手掌溫熱,眼睛則是定定地注視著面前的少女,表情似笑非笑。 頓了頓,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問道:“受委屈了嗎?” “……” “我會幫你。” 他語氣胸有成竹。 當然,如果是盛厭開口,別說是蓋掉一樁作弊未遂事件,哪怕是改了宜光的校規(guī),也沒人敢置喙。 大投資人家的少爺,說一不二。 在學(xué)校里,哪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呢? 聞言,顏北梔卻是眼皮一跳,手臂甩了甩,將盛厭的桎梏甩開,“……用不著?!?/br> “顏北梔?!?/br> 盛厭擰起眉。 顏北梔理了理袖口,垂下眸,并不看他,只是淡聲說:“沒做就是沒做,這點小兒科的手段算什么?” 不久之前,在教導(dǎo)處,她已然將事情解釋清楚,用不著任何人幫忙。 事實上,等顏北梔情緒平靜下來,稍微想想,就能看出來這陷害有多漏洞百出。 紙條上壓根不是她的字跡。雖然對方刻意模仿,但也難以模仿到十成十。仔細對比一下,端倪自然顯現(xiàn)。 之前,老師已經(jīng)將紙條拍下來存檔。 她借來電腦屏幕,又看了一遍。 “……這里有一個三角函數(shù)公式,趙老師,這是您上課時候講的簡便公式。但是我是轉(zhuǎn)學(xué)來的,還是習(xí)慣用復(fù)雜的推理方法,您批改過我的作業(yè),應(yīng)該記得我的習(xí)慣。您之前還找我說過,說在考場上這樣推公式,浪費時間,寫對不得分,萬一寫錯步驟還要扣分。但是我還沒能改過來。” “我的考卷也在這里吧?第21題的第二小問,我就寫了推理步驟。各位老師不信的話可以翻閱一下?!?/br> “如果這是我做的小抄,那我為什么還要這樣寫推理步驟呢?直接用小抄上的三角函數(shù)公式不就行了?!?/br> “考前沒有提前檢查口袋,是我的錯。我可以接受這門考試成績作廢,但不會接受‘作弊’的誣蔑。我沒有作弊,也沒有試圖想要作弊過?!?/br> “……” 證據(jù)實在有限,憑借一張字跡不相符的小抄,督察組老師也沒法言之鑿鑿地給她定罪。 再加上教室有監(jiān)控,鏡頭拍得很清楚,顏北梔已經(jīng)提前完成考卷,但這段時間里,她一次都沒有試圖去碰過那個毛衣口袋。 退一萬步來說,哪怕紙條真是她自己放在口袋里的,頂多也只能算個“試圖作弊”、或是“違反考場紀律”。 老師們又商量了片刻,還是讓顏北梔先行離開。 臨走前,顏北梔扭頭,不卑不亢地問道:“各位老師,請問我明天還能參加英語考試嗎?” “可以的?!?/br> “謝謝老師?!?/br> …… 走出辦公室,顏北梔才意識到,自己后背覆著一層薄汗。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她性格再冷靜,到底是免不了緊張。 此刻,所有的緊張和慍怒,在盛厭若無其事的態(tài)度面前,盡數(shù)爆發(fā)出來。 她眼睛明亮如星,直直地看著盛厭。 怒火壓在眼眸最深處,幾不可見。 沒等他回答,顏北梔又冷嗤一聲,接著說道:“你們這些人,自以為是,都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所以對別人隨心所欲,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其實可笑又幼稚?!?/br> “你們每個人都一樣?!?/br> 這些人,享受著最好的生活和教育資源,卻毫不珍惜,無所事事,無聊得要命。 可笑的是,無論她再怎么樣抱怨,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無法改變這種階級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