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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完美無缺 第43節(jié)

    “好,我們?開始吧。”

    ……………………

    窗外大片的蒼綠隨著秋日漸漸轉(zhuǎn)黃。

    樹葉落得多了,便不似夏天濃蔭遮蓋,故而?白日比往常更亮堂些?。

    陸景灼朝外看一眼,目光卻突然?收不回來了。

    腦海里是?她穿著騎射服的模樣。

    此時,她在干什么?呢?

    在騎馬還是?在跟俞司仗吃糕點?

    她夸贊俞司仗的騎術(shù)好,可她的身子真的受得了嗎?恐怕騎一會,就?要撐不住哼起來了吧?

    陸景灼絲毫不懷疑她晚上會渾身酸痛。

    想到這里,他提筆在宣紙上寫下一行字交給?東凌。

    東凌一看,發(fā)現(xiàn)是?藥膏的名字,頗為吃驚。

    “您受傷了???”

    陸景灼搖搖頭,用?眼神示意他去太醫(yī)院取。

    可東凌怕自己失職,連太子殿下受傷都不知,又追問了一句:“您沒受傷要什么?藥膏?。磕鷦e瞞著奴婢!到底何處受傷了?何時傷到的?”

    今兒是?嚴(yán)苛的陶尚書在講課,他剛才就?見陸景灼分神了,再加上這一出,頗為不滿,揚(yáng)聲道:“殿下,聽課需得兩到,耳到,心到,心不在此,則耳不聽仔細(xì);心耳既不專一,決不能記,記亦不能久也。二?到之中,心到最急,心既到矣,耳豈不到乎?可是?臣何處不對,請殿下指出!”

    陸景灼:“……”

    他聽了三年多的課,第一次在書堂被?訓(xùn)!

    第031章

    東凌也?有點懵。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問了下藥膏的事?, 就被?陶尚書扯什么心不心,耳不耳的。

    太子可是儲君,真要受傷了, 耽誤太子治傷的罪, 陶尚書承擔(dān)得起嗎?

    不過東凌心里再如何想,卻是不敢沖撞陶尚書。

    陶尚書乃吏部尚書, 又被建興帝封為太子太傅,當(dāng)時建興帝對陶尚書還有一干別的講官發(fā)話, 太子若不專心聽講, 講官可自行?處罰。

    這“自行?”二字考究起?來,有多重含義,不說別的官員如何理解,這陶都中定然是覺得“自行?”就是“自行?”,才敢如此直言。

    東凌低聲道:“都是奴婢多嘴, 與殿下無關(guān)。”

    見他替自己開脫, 陸景灼卻是暗道慚愧。

    他聽課一向?專注認(rèn)真, 在春暉閣這些年也?常被?諸位講官稱贊, 沒料到有一日竟因為楚音在陰溝里翻船。

    當(dāng)然, 他不覺得自己犯了大錯,楚音是他妻子, 關(guān)心下無可厚非,只是不該在此時想起?她?, 不該突然起?意讓東凌去取什么藥膏!

    陸景灼坦誠道:“是我分心了,有負(fù)太傅,還請?zhí)狄娬?。?/br>
    有錯就認(rèn), 不端架子,太子殿下的態(tài)度十分端正, 陶尚書心下滿意,面上淡淡道:“下不為例。”不過身為講官,也?算極了解太子殿下的為人了,多少?有點奇怪。

    若為朝政大事?,太子稍許分神情有可原,但他將字條交給一個內(nèi)侍,引得那內(nèi)侍喋喋不休,足見并非大事?。

    陶尚書著實不明白其中緣由。

    聽著陶尚書講解的聲音再次響起?,東凌自不敢發(fā)話了,只把手里的宣紙看了又看,偷偷打?量陸景灼,企圖發(fā)現(xiàn)他身上哪兒有傷。

    陸景灼卻是心無旁騖,再沒有想起?楚音。

    一直到酉時,聽完課,他才吩咐東凌去太醫(yī)院取藥。

    東凌牽掛了一個多時辰,急著問:“真不是您受傷?若不是,您要藥膏作甚?”

    他受傷有必要瞞著?但藥膏是給楚音的事?,他也?不想說,陸景灼冷冷瞥了東凌一眼。

    看出不耐煩了,東凌忙閉上嘴,前去太醫(yī)院。

    陸景灼剛出春暉閣,卻見乾清宮的一名內(nèi)侍擦著汗跑來。

    “殿下,圣上有請?!?/br>
    這個時候召見他去,定為要事?。

    會不會是與早前問過的船務(wù)有關(guān),命他督造運船?要么是恢復(fù)榷場的事?……

    身為太子,自當(dāng)關(guān)心天下大事?,哪怕父親不問,他自己必須做到了然于胸。

    陸景灼坐車前往乾清宮。

    有菜肴香氣從殿內(nèi)飄出,顯見父親在享用?晚膳。

    果然他一進(jìn)去,就聽見洪亮的聲音吩咐賀中:“添雙筷,添個碗?!?/br>
    內(nèi)侍們一陣跑動?。

    建興帝指一指面前的椅子:“坐下吧。”

    “是?!标懢白茟?yīng)聲。

    第二句話,父親竟然是提楚音:“阿音昨日向?朕求了匹御馬……朕記得她?體弱來著,真能學(xué)騎術(shù)?”之前不是都在練什么功法。

    他不覺得能學(xué),是楚音自己非要堅持,被?他拒絕了還專門請女官來教。

    陸景灼道:“她?許是對騎術(shù)頗為好奇?!?/br>
    建興帝哈哈笑了:“是嗎?這騎術(shù)憑好奇可學(xué)不成,”他夾了塊煨羊rou,“不過有你?三四分功夫也?夠了,以后圍獵可以帶上她??!彼莻€次媳是將門之女,倒是會騎術(shù),就是最近有點攪事?,不給點教訓(xùn)不行?。

    圍獵這種場面,不知楚音會不會喜歡,陸景灼不置可否。

    建興帝一時只聽得見自己嘴里的咀嚼聲。

    話頭至此就斷了,只剩寂靜。

    建興帝端起?面前的酒喝。

    長子跟他一向?都不像尋常的父子,這不尋常的源頭來自何處,他很清楚。

    姜梔。

    他那妻子是愛他不錯,可就是因為這份愛意,她?把正妻,母親都當(dāng)?shù)煤苁。肋h(yuǎn)記得姜梔意圖尋死?那日,長子哭著到處找他,后來發(fā)現(xiàn)他在跟別的女子尋歡作樂。

    那件事?之后,他以為長子會恨他。

    但很奇怪,并沒有,只是,愛也?一樣?沒有。

    這孩子逐漸長成了一個極致冷靜的人,越來越合適做一名儲君。

    建興帝緩緩將酒喝完:“朕想派你?去督察防治蝗蟲一事?……易郎中雖有本?事?,但初入京城,一來便管理六大縣城的農(nóng)事?,朕怕他力有不逮,且他這性子得罪人恐都不知,”他站起?身在殿內(nèi)踱步,“朕在位三年,蝗蟲之災(zāi)只增不減,朕也?愧對百姓,朕絕不容許此事?失敗,你?明白嗎?”

    對上父親堅毅的目光,陸景灼也?起?身道:“孩兒明白,孩兒一定盡力協(xié)助易郎中辦成此事?。”

    “督察”換成了“協(xié)助”,可見他對人才的看重。

    建興帝點點頭:“你?這陣子好好準(zhǔn)備下,多看幾本?農(nóng)書,重陽節(jié)后出發(fā)……對了,帶上阿音,還有景辰,你?作為兄長,該當(dāng)給他做個榜樣?。”

    陸景灼雖然驚訝,面上不顯:“是,孩兒遵命。”

    他們父子倆在一起?除了在談?wù)撜?上頗為投合外,做什么都會變得沒有興味,建興帝擺擺手:“行?了,你?回去吧。”

    “是,孩兒不打?攪父皇用?膳。”陸景灼告退。

    坐在攆車上,陸景灼默默思忖。

    帶上二弟他可以理解,因為父親偏愛他,可帶上楚音……

    不是說不行?。

    他不太理解父親的想法。

    就因為楚音舉薦了易簡嗎?

    那只能說,父親過于信任易簡了,有些孤注一擲,將希望都投在了易簡的身上,萬一……他伸手捏了捏眉心,父親說不能失敗,可天下哪件事?能在做之前就有必成的信心呢?

    他只能盡力。

    東凌早已在太醫(yī)院取到立安膏。

    見到陸景灼,他將藥膏遞上。

    陸景灼收在袖中。

    楚音騎馬騎得一身汗,剛剛清洗完,正歪在榻上歇息。

    說實話,她?感覺自己半條命都沒了。

    也?是她?逞強(qiáng),昨兒向?公爹求了寶馬,意氣風(fēng)發(fā)要跟俞司仗學(xué)騎術(shù),結(jié)果騎了一圈就覺疲累,可就此停止的話,未免留下一個沒有毅力的印象,有損臉面,故而楚音又騎了兩圈。

    俞司仗大概也?瞧出來了,便建議她?過兩日再學(xué)。

    楚音此刻腰酸腿疼,快要睡著。

    偏偏這時陸景灼回了。

    她?忙站起?,維持著自己太子妃的端莊模樣?。

    當(dāng)初她?尚未開口讓陸景灼教,他就說不合適她?,以此為理由拒絕,她?現(xiàn)在若表現(xiàn)出渾身不適的樣?子,只能讓陸景灼更加肯定他的做法。

    他會覺得之前的決定對極了,就不該教她?。

    楚音忍著難受迎他入殿。

    陸景灼見她?沒穿騎射服,自然猜到是洗浴過了,目光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

    一回家不去洗手準(zhǔn)備吃飯,竟盯著她?看。

    楚音被?他看得有點心虛,先出聲吩咐宮女?dāng)[飯:“聽說殿下去了趟乾清宮,想必餓了吧?”若是在那里用?過飯,肯定不會這個時辰回來。

    陸景灼卻不放過她?:“你?學(xué)騎術(shù)學(xué)得如何?”

    楚音微微挺起?胸膛:“很好,俞司仗手把手教我,十分用?心,我已經(jīng)無需誰攙扶也?能騎一圈了?!?/br>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