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沒再停留，轉(zhuǎn)身上車，揚(yáng)長而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

    陳遲頌看樣子是一下飛機(jī)就來她這兒了。車停在路邊，是一輛司嘉沒見過的賓利，反正還是很貴的樣子就對了。

    他問她布加迪開得順不順手。

    司嘉靠著椅背，懶洋洋地點(diǎn)頭，“還行?！?/br>
    然后就在下一秒，按照偶像劇套路，司嘉以為霸氣陳總要把車送給她的時候，他直接轉(zhuǎn)了話題，“晚飯想吃什么？”

    “……隨便?！?/br>
    陳遲頌帶她去了附近商場新開的一家日料店。

    但因?yàn)橥砀叻宥萝?，到地方排?duì)等位的人不少，陳遲頌問她愿不愿意等，司嘉無所謂地笑，說我們又不趕時間。

    陳遲頌就去前臺取號，司嘉環(huán)臂靠在店門口的墻邊等，小游戲剛玩了半局，頭頂?shù)墓饩€突然被人遮了下，她抬頭，就看到舉著手機(jī)站在面前的男生，應(yīng)該二十出頭，余光同時瞥見他身后，伸長脖子朝這兒張望的同伴，看這架勢，又是一個被慫恿過來要微信的。

    司嘉不冷不淡地掃一眼，“抱歉啊，jiejie不喜歡小的?！?/br>
    她對天發(fā)誓，這話沒有別的意思，但落在男生耳里，臉一下漲紅，磕絆地說了句打擾了，陳遲頌后腳回來，剛好看見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又轉(zhuǎn)向司嘉，斜了斜額，那眼神像是無聲在問什么情況。

    “剛走一個賀遇青，又招惹一個是吧？”

    司嘉就知道他要開始翻舊賬了，來時一路只字未提賀遇青這個人，還以為他多大度，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她重新靠回墻邊，跟沒骨頭似的，笑得也懶，抬著下巴睨著他，“吃醋了？”

    陳遲頌沒說話。

    “行了啊陳遲頌，剛剛在停車場，你對一姑娘笑成那樣我說什么了沒？”

    “你看見了？”

    司嘉緩緩點(diǎn)頭，一副我聽你狡辯的樣子。

    “她問我有沒有女朋友，我說有，就我右后方三十米那個，她又改主意說想和我約/炮，我說我跟你做都做不夠，有什么理由要出來偷吃？”

    “……你還挺驕傲？”

    陳遲頌不置可否地笑，事實(shí)就是，他到八十歲都對司嘉有欲望，并且只對她一個人。

    因?yàn)樵僖矝]有哪個女人能給他這種感覺了。

    -

    酒足飯飽，司嘉更懶，蜷在副駕駛，車載電臺放著懷舊老歌，她瞇眼開向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卻越看越不對勁。

    這不是回陳遲頌公寓的路。

    她偏頭，“你要帶我去哪？”

    但陳遲頌沒答，直到車在那幢熟悉的單元樓停下。

    周圍的綠化帶早就翻新過，墻壁也刷了新漆，司嘉一時愣住，沒動，陳遲頌就徑直熄了火下車，繞到她這邊，開門，俯身幫她解了安全帶，“不認(rèn)識了？”

    “……來這干嘛？”司嘉問。

    金水岸一期c棟，她曾經(jīng)的家。

    司嘉被陳遲頌牽著下車，一路乘電梯向上，再到手腕被握住，男人的手背覆著她，食指抵上密碼鎖。

    四個數(shù)之后門鎖咔嚓一聲彈開。

    “進(jìn)去看看？”陳遲頌在她耳邊低聲說。

    下一秒，燈光乍亮。

    司嘉眨了下眼睛，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腳步邁得更緩，她走進(jìn)門，視線掃過眼前的景象，玄關(guān)、客廳、廚房，每一寸布局，和當(dāng)年她被迫賣掉這套房子的時候一模一樣。

    就連summer狗窩的位置都沒發(fā)生一絲改變。

    不遠(yuǎn)處那張茶幾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光潔得幾乎能映出她微微發(fā)紅的眼眶，而上面放著一份文件，白紙黑字，是恒和集團(tuán)的收購書。

    心臟短暫地停跳一拍，而后是漫長的悸動。

    司嘉彎腰拿起那份收購書，翻開，她這幾年經(jīng)常和這些文件打交道，條條框框看得懂，以及最后一頁的股份轉(zhuǎn)讓事宜，最大股東變成了她，而陳遲頌忙活一場卻只掛了個法人代表的名頭。

    這一切就意味著未來恒和集團(tuán)如果盈利，那錢她賺，但如果出了事，那所有的風(fēng)險，全部由陳遲頌來擔(dān)。

    她都懂的。

    忍著嗓音里的哽，司嘉轉(zhuǎn)身看向旁邊的男人，“我不值得你這么做。”

    “值不值得的，我說了算?！标愡t頌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再說我只是把你的東西，還給你?！?/br>
    司嘉又問他是什么時候把這套房買回來的。

    “兩年前?！?/br>
    所以他一直都在義無反顧地朝她走，不管是年少輕狂的十八歲，還是千帆過盡的二十六歲。

    ……

    這晚后來他們住在了金水岸。

    一場暴雨驟至，浴室里的水汽和外面的潮濕比起來不相上下，霧氣升騰，司嘉看著陳遲頌走進(jìn)來，沒有驚訝，神情未變，繼續(xù)沖著自己身上的泡沫。但沒過多久，手里的花灑被接過，后頸被撫住，溫水從她的肩膀滑到陳遲頌的手臂，兩具身體緊貼，唇舌輾轉(zhuǎn)，接了不知道多久的吻，呼吸都被打濕，司嘉主動伸手脫他的衣服，吻沒停，一條腿被陳遲頌輕輕松松地?fù)破饋?，就這么掛在男人勁實(shí)的臂彎間，他垂眼問我可以進(jìn)來了嗎。

    幾乎是點(diǎn)頭的那一瞬，司嘉整個人重心不穩(wěn)，手啪的一下按在身側(cè)濕涼的墻壁上受力，感受著身體里來勢洶洶的熱與脹，哪怕做好了準(zhǔn)備，還是沒壓住一聲悶/哼。

    頭頂?shù)乃€在汩汩地流著，仿佛要給他們助興。

    而后情/事被帶進(jìn)了臥室，就是在那張床上，司嘉曾交付出自己的第一次，而時隔八年，同樣的夏季雨夜，重新躺上，沒了初次的生澀和痛楚，陳遲頌從身后環(huán)著她的肩，用手肘撐著床，肌膚和被單細(xì)細(xì)摩擦著，手也始終十指緊扣，心境有了變化，她整個人都特別軟，也特別好說話，陳遲頌想怎樣都行。

    汗在空調(diào)冷氣里還是止不住地流，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被打濕了一遍又一遍，高/潮就像是一場不會死亡的窒息，狂風(fēng)驟雨，下了整夜。

    -

    一夜縱/欲的后果就是司嘉睡到隔天下午才醒。

    醒來身旁又不見人影，而窗外放晴了，陽光透過窗簾，灑進(jìn)來，司嘉倒在床上，下巴埋進(jìn)被子里，摸到枕邊的手機(jī)，按亮，上面有陳遲頌兩個小時前發(fā)來的消息。

    就七個字：【醒了給我打電話。】

    霸道死了。

    她撇撇嘴，但還是照做，撥出去沒兩秒就被陳遲頌接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從聽筒傳來：“睡醒了？”

    司嘉嗯一聲，“你人呢？”

    “公司有點(diǎn)事要處理?！彼穷^像是剛散完一場會，有細(xì)碎的交談聲，和椅子轉(zhuǎn)動的聲音。

    司嘉又拖腔帶調(diào)地哦了一聲，“陳總辛苦了?！?/br>
    “好好說話。”然后陳遲頌又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你不如問我哪里是舒服的?！彼^之后就是酸，抬一下手指感覺都酸。

    陳遲頌聞言低笑，“那你再休息休息，五點(diǎn)我回來接你?！?/br>
    “接我去哪？”

    “今天周六?！标愡t頌提醒。

    “所以？”

    “我們班同學(xué)聚會?！?/br>
    司嘉聽笑了，“你們班聚會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們說可以帶家屬?！?/br>
    司嘉得了便宜似的問：“那我算你哪門子家屬？”

    陳遲頌漫不經(jīng)心地哼笑，“你說呢？”

    司嘉仍是笑，然后聽見手機(jī)那頭有人叫他，就沒再多聊，掛了電話，她在床上又癱了一會兒，才起身下床。

    傍晚五點(diǎn)，司嘉準(zhǔn)時下樓。

    那時天邊火燒云燦爛，夕陽西下，卻都不及她身上那條紅裙奪目，白皙的脖頸和手臂露著，在黃昏下泛出盈潤的光澤，黑發(fā)微卷，走動間隨意又松散地垂在肩頭，搖曳生姿，經(jīng)歷過歲月，經(jīng)歷過滋潤，風(fēng)情萬種便到了極致。

    陳遲頌透過車窗遠(yuǎn)遠(yuǎn)看著，腦子里只剩下一個想法。

    他想把那條裙子撕碎。

    第61章 霓虹

    ◎引誘她?！?/br>
    晚上六點(diǎn), 凱緣公館。

    落地窗外華燈初上，偌大的宴會廳里亮如白晝，氣氛已經(jīng)熱烈, 圓桌旁三三兩兩地圍坐著人, 經(jīng)年再見, 模樣雖不至于天翻地覆，但各人的氣質(zhì)早在洪流里被重塑。

    原本班里內(nèi)向的姑娘做起了銷售，變得能言善道, 聊什么都能接上話, 而曾經(jīng)揚(yáng)言要拯救世界的男生在經(jīng)歷失業(yè)后變得沉默寡言，也有英年早婚的, 被雞毛蒜皮磨平了所有棱角。

    觥籌交錯間, 說盡冠冕堂皇的體面話，粉飾自己的庸常。

    李亞雯手腕上戴著一塊表, 不為炫富，只為遮住年少時欺人太甚, 在某天惡報來臨時被人劃傷的疤，她捋了下頭發(fā)，朝身旁的女人感慨地笑道：“問蕊，好像只有你沒怎么變。”

    葛問蕊扭頭看她。

    “還是這么漂亮, 這么優(yōu)秀。”

    一條荷葉邊碎花裙，清純又不失性感，頭發(fā)打理過, 連發(fā)絲都精致, 配飾在燈下泛著璀璨的光。

    旁邊有個短發(fā)女人也順勢加入話題, 笑著揶揄：“是啊問蕊, 誰不知道你現(xiàn)在和陳遲頌一塊兒工作, 事業(yè)愛情雙豐收，簡直就是人生贏家?！?/br>
    這話說得一半羨慕一半嫉妒，回望青春，她不愿承認(rèn)自己暗戀過陳遲頌，但在走廊和他擦肩而過心跳是真的，偶爾視線交錯臉紅也是真的。

    可惜他實(shí)在太耀眼了，她根本觸碰不到。

    如果要喜歡他，那也太苦了。

    葛問蕊聞言只是抿唇淡笑，卻沒有反駁一句。

    是了，在所有人面前，和陳遲頌最般配的人永遠(yuǎn)是她，不管是過去的學(xué)生時代，還是現(xiàn)在，并肩和他戰(zhàn)斗的人，都是她。

    今天這局的攛掇有她一份，這種高級會所也是她訂下的，并且費(fèi)用全包，雖然在場的人似乎都默認(rèn)了這里面有陳遲頌的授意，但她不打算解釋。

    她享受這種和他有所牽連的誤會。

    而因?yàn)樘岬搅岁愡t頌這個名字，李亞雯適時問她：“你不是說今天他也來的嗎？還沒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