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出逃以后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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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兩的銀票就這樣花了出去, 長星雖是心疼,可眼看著船夫準備行船,想著馬上就要離開上京, 去往遠在萬里之外的青州, 她心里又覺得很是安定。 蕭途吩咐船夫開船, 轉(zhuǎn)頭看見長星還坐在甲板上便走過來道:“差點怠慢了貴客, 姑娘跟我走吧,里邊還有空著的房間。” 畢竟花了一百兩,長星也沒有同他客氣,跟著他往里邊去了。 雖是七八月的天氣,可是海面上風大,剛剛風一吹,長星便覺得渾身都涼颼颼的,現(xiàn)在進了船艙才稍微回了溫。 沒走多遠,他便在一處房間門口停下,推開門然后道:“便是這兒了?!?/br> 長星拿著包袱走了進去,蕭少爺也邁進來點了燭火,這下長星才看清楚了這房間的模樣,這房間并不算大,里頭的東西也簡陋,唯有一張床與一個桌子,兩張椅子,桌上除了放了一盞燭火之外便沒了別的。 蕭途察覺她的目光,便開口解釋道:“商船原本是不載客的,船上也沒安排什么客房,除了放置貨品的地方便是腳夫船夫住的地兒,所以便簡陋了些。” 長星搖頭,“能有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已經(jīng)很好了,多謝蕭少爺愿意載我這一程?!?/br> 蕭途聞言一笑,“姑娘拿著一百兩的銀票來求人,怕是沒人能拒絕,特別是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不都是求財?shù)拿矗俊?/br> 長星聽他這樣講也覺得有理,便道:“那就有勞蕭少爺這一路上多照顧了。” 蕭途笑著點頭,“那姑娘先歇息,等到用膳的時辰我再請人來叫姑娘。” 見長星應下,蕭途才關了門出去。 等人走了,長星才將包袱打開,把里邊那幾張銀票拿出來數(shù)了數(shù),統(tǒng)共還剩下三百兩。 剛拿到這些銀票的時候長星沒什么特別的感覺,這會兒倒是意識到這銀票數(shù)額實在不小。 雖說這蕭少爺瞧著不像是壞人,可既然是在外頭,還是得有些防人的心思,長星捏著這銀票四處打量了一番,最終壓在了被褥底下才算是安了心。 她將包袱收拾齊整,便躺在床榻上想歇息一下。 大約是頭一回坐船的緣故,她這會兒已經(jīng)是感覺有些暈暈乎乎,應當是暈船的跡象。 迷迷糊糊的躺到了午間,船上有廚子做好了膳食,蕭途便讓富貴去與長星說一聲。 富貴答應著到了長星房間門口,敲了好半天的門都不見里頭有什么動靜,他想著里頭是位姑娘,也不好直接開門,可又怕里頭的人真出了什么事兒,便只能匆忙跑去找了蕭途。 見他神色慌張,蕭途只覺奇怪,“讓你去叫個人而已,怎么慌慌張張的?” 富貴著急道:“少爺快和我去瞧瞧吧,我在那姑娘房間外頭敲了好半天的門,里頭的姑娘卻始終沒應聲,這不會是出什么事兒了吧。” 蕭途皺起眉頭,一邊往長星的房間方向走去,一邊開口猜測道:“莫不是睡著了?” 富貴苦著臉跟上蕭途的步子,“我方才敲門那動靜,莫說是睡著了,便是昏死過去也能聽到些聲響啊,那姑娘不會死在了船上吧,若是如此,咱們這船可就平白沾了晦氣?!?/br> 說著,又止不住抱怨道:“我就說少爺不應貪那一百兩銀子,老爺常說貪了小錢,定是要丟了大錢的……” “行了行了?!备毁F的話還不曾說完就被蕭途打斷,他無奈道:“過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富貴只得先閉了嘴。 等到了長星房間門口,蕭途先是敲了門,“姑娘,船上備好了午膳,可需要用些?” 見里面不曾有動靜,蕭途只得又連連敲門,可不管怎么敲怎么喊都是無用,蕭途覺察到情況確實不對,也顧不上別的就直接用力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進去之后才瞧見長星臉色蒼白的躺在了床榻上,眼睛緊緊閉著,額頭上還冒了細密的汗珠,蕭途一見她的模樣便知曉了緣由,連忙吩咐道:“去取一帖暈船藥,讓廚房的人趕緊熬煮了送來?!?/br> 富貴聽了這話回過神,連連點頭一邊答應著一邊跑著去了。 沒過多久,富貴就端著熬煮好的湯藥送了過來。 蕭途理所當然的接過湯藥,剛要往長星的嘴里喂,卻突然覺得不對,扭頭看向邊上的富貴,“你來?!?/br> 富貴連連擺手道:“少爺,您知道的,小的剛?cè)⒘讼眿D,還是個醋壇子,要是讓她知道我給別的女子喂藥可不得了!” 蕭途覺得有些好笑,“你不說我不說,誰人知道你給什么人喂了藥?” 富貴見他不愿讓步,索性轉(zhuǎn)身溜了,溜走前還道:“富貴是個粗人,哪里能做得了這種細致活,這姑娘瞧著細皮嫩rou的,怕不是一碰就要碎了,還是得少爺來喂……” 最后的幾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完,人就已經(jīng)是消失得了無蹤跡。 見狀,蕭途只得認命的搬了椅子來坐下,小心翼翼的給長星喂了藥。 長星這會兒暈得已是有些意識不清,可還是下意識喝下了蕭途喂下的湯藥。 見長星還算乖巧的將湯藥喝下,蕭途神色有幾分欣慰,“好在還能喝下去湯藥,不然瞧你這虛弱的模樣怕是真要出事,頭一回見暈船暈成這樣的,若是真在蕭家的船上出了什么事兒,舅舅可不會放過我?!?/br> 他一邊止不住念念叨叨的說著,一邊將人攙扶著躺下,剛要拿著藥碗離開,卻聽見長星喚了一聲:“蕭少爺?!?/br> 蕭途聞言有些驚喜的轉(zhuǎn)身,見長星已經(jīng)醒了過來。 “你感覺如何了?”他連忙開口詢問。 長星點點頭,勉強起身道:“我覺得好多了,多謝蕭少爺照料?!?/br> 蕭途見她舉動不由得皺眉,“姑娘還是在床上多歇一歇吧,這船方才在水上行了不過半日,姑娘就暈成了這副模樣,接著還有七八日的水路要走呢?!?/br> “多謝蕭少爺好意?!遍L星搖頭道:“可這屋子里太悶了,我想出去透透氣?!?/br> 倒不是多過分的請求,蕭途只猶豫了一瞬,想到看這姑娘的模樣應當是沒怎么坐過船的,水上的景觀也不是常有機會能見識,她想瞧一瞧也無可厚非。 況且這會兒沒遇上海浪,外頭還是風平浪靜,倒也適合觀景。 想到這兒,蕭途便點了頭,“我陪姑娘去外頭走走吧。” 長星原本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著方才已經(jīng)勞煩他照料自己,現(xiàn)在又要讓他做陪確實不好。 可一想到她花出去的那一百兩銀子,她一下子就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若是還覺得有什么問題,那就多想想這一百兩銀子在外頭能買來什么,不說別的,便是買幾個活生生的人都是夠的。 于是她心里沒了一點壓力,理所當然的答應了下來。 雖說海面上是風平浪靜的,可大約是船行駛的速度較快,還是帶起了一陣陣海風。 不過只是輕柔的吹著,倒是并不會讓人覺得不適。 見長星望著海面發(fā)愣,蕭途便主動找了話題,問道:“姑娘怎么獨自一人要去與上京相隔萬里的青州?” 長星有些意外他會突然開口問起這個,猶豫著沒有作答,蕭途便接著問道:“是去尋親嗎?” “也……算吧?!遍L星勉強承認,只是尋的不是自個的親戚罷了。 “對了。”話說到這兒,長星突然想起眼前人大約也是青州人士,而且正好也姓蕭,指不定認識欣妃要尋的那位蕭爭呢,于是便與他打聽道:“你可知道青州有一戶與你同姓的人家,家中有一男子名字是叫做蕭爭的?” “蕭爭?”聽到這名字,蕭途的神色瞬間變得有些古怪。 長星也意識到了什么,她止不住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眼神中帶著幾分不敢相信道:“不會……你就是蕭爭吧?” 初時她不曾往這方向想過是因為年歲有些不太對,眼前這位蕭少爺雖說也是青州人士也姓蕭,可他瞧著不過十七八的年紀,欣妃的具體年歲長星不曾聽她提過,可卻大約知道她入宮已經(jīng)有十五六年,怎么得也快三十了。 他們這年紀差得太大,長星便也就不曾往這方面去想過。 可如今見蕭途這般神色,長星又是止不住想著,只是差了十多歲,倒也并非全然沒有可能。 只是這樣說來,欣妃入宮那會兒眼前人還不過是個奶娃娃而已。 想到這,她的神色越發(fā)變得異樣。 “想什么呢!”蕭途雖不知她心中揣測,可見她神色越發(fā)怪異,也能猜到她怕是想歪了,連忙解釋道:“蕭爭是我舅舅?!?/br> 怕她不信,又強調(diào)道:“親生的舅舅!船上的人都知道,若是不信,可親自去問問!” “原來如此?!遍L星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想起欣妃在字條上叮囑自個的話,又問道:“那你舅舅可曾娶妻生子?” 蕭途搖頭,“舅舅已過而立之年,可卻還不曾娶妻生子,從前外祖母還在的時候,時常催促著舅舅定親,可舅舅沒這心思,只埋頭做生意,前幾年外祖母仙逝,舅舅就更是不會提這檔子事了。” 說到這兒,蕭途有些疑惑的看向長星,“你要尋的親,是我舅舅?” 長星想搖頭否認,可想起自個方才說的話,又是不由得點點頭,“說起來,確實應當就是你舅舅?!?/br> 孟娉瑤醒來時,已是三日后。 這幾日來,她的情況并不算好,若不是日日用參湯吊著,怕是早已沒了命。 劉大夫每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怕哪里出了岔子周景和怪罪下來。 這會兒見孟娉瑤醒了,他頓時高興得不行,連聲道:“我去稟告陛下,我去稟告陛下!” 說著,便跑著出了常慶殿。 倒也不怪他如此著急,孟娉瑤這幾日的情況是一日比一日的差,如今突然醒了,對劉太醫(yī)來說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他記著周景和當日說的話,只要孟氏醒了,便要去承文殿稟告,這回去了指不定陛下因著他這幾日的功勞要給他些賞賜呢。 承文殿里邊,元堯正說起周景文的事。 “康王殿下在花樓里見的那人雖是大周百姓裝扮,可店小二送上酒菜是曾聽那人開口說了什么,聽著不真切,但顯然不是官話,倒像是……” 說著,元堯小心翼翼看了周景和一眼,見他點頭才繼續(xù)道:“像是北岐口音?!?/br> 周景和眸色漸冷,“北岐供奉了大周這樣多年,終究還是耐不住性子了么?” “陛下,康王殿下與北岐之人接觸,怕是已經(jīng)將當年云妃之事疑心到了您的身上?!痹獔蛎碱^緊鎖,顯然很是憂慮。 “懷疑朕很正常,便是找不著證據(jù)也能想到那件事對誰最是有利。”周景和倒是并不著急,他將手中書合上,抬眸道:“他如今處處小心,要找到他與北岐聯(lián)合的證據(jù)并不容易,最好是能讓他真的有所動作,也好斬草除根?!?/br> 元堯神色凝重,“如此,便要小心行事。” 周景和點頭,“先盯著吧,有什么異動再來稟告?!?/br> 元堯應下,退下時恰好遇到劉太醫(yī)正與元慶說起孟娉瑤的事,他與二人打了招呼這才離開。 元堯得知孟娉瑤醒來也是高興,“成,那我先跟陛下稟告,陛下若是知道孟小主醒了肯定高興?!?/br> “是是是?!眲⑻t(yī)躬身諂媚笑道:“還請公公在陛下跟前提一提我的功勞。” 元堯自然應下,接著快步進了承文殿,周景和得知孟娉瑤醒來,也沒多說其他,只是將手中筆擱下,起身道:“去一趟常慶殿。” 常慶殿中,孟娉瑤雖說醒來,可情況并不太好。 綠玉忍著眼淚正與她說話,說如今的陛下待她們比從前好了許多,“您昏迷過去之后,陛下便派了劉太醫(yī)在常慶殿專門伺候您,還讓藥膳局的送了不少貴重藥材過來,吩咐只要是常慶殿需要的,都不許短缺了,您瞧瞧,如今的常慶殿是不是與剛來的時候截然不同了?” 孟娉瑤聞言,只是勉強笑笑,顯然她并不會相信周景和會無端待她好。 見孟娉瑤依舊興致不大,綠玉的心里有些不安,她緊緊攥住孟娉瑤的手道:“小姐,咱們可一定要熬過這一遭,只要熬過這一遭,日子就能好起來了了?!?/br> 孟娉瑤看著綠玉期待的目光,雖然很不忍心讓她失望,可孟娉瑤自己也不能做出這種保證。 她能明顯感覺的自己的身體好似在日漸衰竭。 其實前些日子若不是長星的事就像是一根線一樣的吊著她,她怕是根本活不到今日,后來那樁事辦妥了,那根繩子也徹底斷了,她才會一病不起。 正想著,外間傳來聲響,隱約聽有人喚“陛下”,綠玉便換上笑容道:“小姐,陛下聽說您醒了,馬上就來看您了?!?/br> 孟娉瑤勉強點頭,正思忖著周景和到底是為了何事而來,就見他已經(jīng)推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