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狗與公主 第26節(jié)
靜到能聽到少女急促的呼吸聲。 歲安躺在床上渾身癱軟,眼前閃過方才的畫面時,小耳朵紅得要滴出血來。 舌根都是麻的。 這對她來說是種極為陌生卻又新奇的感覺。 引著她不斷下墜。 愉悅或是害羞,歲安分不清。 她躺在床上盯著帳幔的看了許久,不知不覺就抬手抬手摸了摸嘴唇,碰了碰舌頭…… 然后,一骨碌鉆進了被子里。 — 門關(guān)上,男人立在門外久未離去。 廊上掛著燈盞,他立在昏暗光影處,燈光淡淡流泄他側(cè)臉,使得他那過白的肌膚透著層薄薄的紅。 耳根亦是。 男人和少女隔著一扇門。 門里,歲安縮在被子里紅了臉。 門外,謝玨弓著背靠著門,喘氣聲越發(fā)粗重,高束的烏發(fā)也有些凌亂。 他抬起手,似是想要觸摸什么,可最后還是發(fā)著抖垂了下去。 睫毛濡濕一片。 舌尖還留著少女的觸感。 那小小的舌頭軟得不可思議。 似是還有種花蜜的清甜。 謝玨舌根都在顫,桃花眼一瞬迷離后,恍然間又被滔天戾氣所覆蓋。 然后,他擰眉,抽出腰間的短刀,噗嗤一聲,往手背處劃了刀。 刀刃割開披頭,血紅滲出。 謝玨低眸看著那血紅,又割了刀。 任憑鮮血汩汩流出。 那些纏繞在他眼底的欲望逐漸散去,又成了冷冽的風(fēng)雪, 好似方才那些令人迷亂的欲望,從未在他身上出現(xiàn)過。 — 安州的客棧是謝玨在周國設(shè)下的據(jù)點,細(xì)作和刺客皆會在此聯(lián)絡(luò)傳遞情報。 薛澤是此處的首領(lǐng),負(fù)責(zé)打探和監(jiān)視周國動靜,傳遞情報給謝玨,也會游走于周國和郢國之間,給謝玨帶去郢國朝堂的消息。 關(guān)于他的父皇,關(guān)于他的皇姐,關(guān)于朝堂局勢。 謝玨的皇姐是他一母同胞的親jiejie,是郢國的長公主,也是郢國唯一的女將軍。 謝玨與他皇姐多年來征戰(zhàn)沙場,抵御外敵,卻不受皇帝重用,甚至還被褫奪了手上兵權(quán)和將軍之位。 皇子奪嫡本就兇險萬分,更何況謝玨并非皇帝屬意的太子人選,此番皇帝褫奪他與他皇姐的兵權(quán),意圖如何已極是明顯。 郢國與周國對戰(zhàn)處于下風(fēng),周國大肆逼近,若他此次不能阻止周陳兩國聯(lián)盟,若讓周國成功與陳國聯(lián)盟借到兵馬,后果不堪設(shè)想。 但他利用了這個小公主,掉包了她的信。 若那蕭淮安看重這個meimei,愿意按信上所說后退三十里,戰(zhàn)局便有逆轉(zhuǎn)可能。 如他能解了此次郢國之危,斷了周陳聯(lián)盟可能,這太子之位便是囊中之物。 謝玨麻木地看著血一滴滴自他手臂蜿蜒而下,然后,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地面血紅一片,駭人刺目。 謝玨卻盯著地上的一攤血,挑唇笑了。 不過一個公主罷了。 他何須在乎。 當(dāng)初他未曾殺她,不過是因為要利用她罷了。 利用她牽制蕭淮安,利用她阻止周陳兩國聯(lián)盟。 他從來就不是個光明磊落的好人。 只有如此蠢笨的她才會把他當(dāng)好人。 他給過她機會,好人……他當(dāng)了一次。 但他只會當(dāng)一次。 門外的人飽受煎熬,自殘忍痛,門內(nèi)的人卻陷入了香甜的夢。 謝玨在門口佇立良久,待眼底那池春水不再蕩漾,流血的手亦不再發(fā)顫時,轉(zhuǎn)身走了。 空寂走廊徒留血腥。 第18章 ◎“小公主,我好像愛上你了?!保ㄒ研蓿?/br> 謝玨自小姑娘的房間離開后,便喝起了酒。 待薛澤和翟烏回來時,已然喝得爛醉如泥。 他靠在椅子上,抬手灌酒時白到詭異的脖子仰著,紅色的發(fā)帶混著發(fā)絲拂過地面,似是要被折斷了般,整個人透著種陰郁又糜爛的氣息。 活脫脫一副醉鬼樣子。 薛澤和翟烏回來看到了這樣的主子,兩個人都愣了下。 “那,那是殿下嗎?”翟烏扯了扯薛澤的袖子,往他后面站,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波及的模樣。 “你覺得出現(xiàn)在這里的除了殿下還有誰?”薛澤看著這樣的謝玨眉頭緊鎖。 他們主子為了護著周國那位公主,不僅違抗了長公主的命令,殺光了豢養(yǎng)的死士,這次又冒著暴露的風(fēng)險帶著這公主回到安州。 他此次回郢國除了復(fù)命,朝長公主解釋死士一事外,也帶來了長公主的命令和有關(guān)周國的情報。 如今正是奪嫡的關(guān)鍵時候,他們主子卻一而再再而三,為敵國那公主做了不理智之事。 “主子不是從不喝酒嗎?” 翟烏年紀(jì)小,平時便怕極了他們殿下,此時看到醉酒的謝玨更是怕的不行,只敢往薛澤后面躲,說話聲也極小。 “對了,殿下不是帶著那位周國的公主去陳國了嗎,話說劫殺和親隊伍一事已經(jīng)上報,許是不久后便會有官兵來此,殿下還回來做什么,要是被發(fā)現(xiàn)……” “少說話,等下我也保不住你?!毖纱驍嗔说詾酰澳闳ニ?,我和主子匯報便行。” 翟烏聽此是求之不得,趕緊溜了。 謝玨自是知曉兩人來了,只是他未曾看一眼,仍舊在喝酒。 直到薛澤到他跟前行禮,他才抬起眼皮撇了眼,復(fù)又繼續(xù)喝酒。 “參見殿下?!毖晒硇卸Y,垂眸看向桌上地下東倒西歪的酒壺,眉目越發(fā)凝重,正在思考措辭時,目光一轉(zhuǎn),看到了謝玨手臂上的淋漓鮮血,驚呼,“殿下??!您……” “無事?!敝x玨淡淡說了句,面上并無任何表情,眼底卻一片緋色。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垂著的長睫顫抖著,眼睛毫無焦距地盯著一處,魂魄仿佛都失了幾分,心思不知落在何處。 薛澤何時看過這樣的謝玨,他嘆了口氣,猶豫片刻后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殿下,恕我直言,您不該帶著那周國公主回來此處,安州眼下并不太平,到處都是官兵,若是因這公主而生出事端,那我們圖謀之事……” “我自是知道?!敝x玨輕聲笑了起來,骨節(jié)明晰的五指微微蜷起,握著白瓷酒杯緩緩摩挲。 那雙手在昏黃燈下漂亮得如雪似玉,但也縈繞著散不去的血腥氣。 這雙手沾染了不少鮮血。 “薛澤,難道現(xiàn)在還要你來對本王說教么?” 謝玨勾著唇輕聲,惑人的桃花眼上揚,語氣聽去還含著幾分慵懶笑意。 但薛澤卻心一沉,冷汗涔涔后悔不迭,微黑的臉一下蒼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屬下對殿下忠心耿耿,絕無此意!還望殿下明鑒!” 薛澤大聲喊著表忠心,渾厚的聲音都有了幾分嘶啞。 大堂里一片死寂,謝玨默而不語。 薛澤擦了擦汗,嘴唇都沒有血色。 他知是自己僭越,不該當(dāng)著主子的面說這番話,但著實是他家殿下在碰到周國那位公主后,做了諸多反常甚至是難以理解之事。 初見時,他家殿下本該按照原定計劃干凈利落地砍下那公主頭顱,毀了周陳和親一事,再以郢國皇子的身份去往陳國,或是回郢國接手將軍之位,與周國對抗。 而不是將那位公主帶在身邊,美其名曰是利用,為了護著她卻殺光了長公主豢養(yǎng)的死士,還冒著極大風(fēng)險返回安州。 薛澤如今都不需問便能猜到,他家殿下定是因為周國那位小公主才會冒著暴露的風(fēng)險回到安州。 手上的傷多半也是自殘。 想及此,薛澤弓著腰,臉上的表情是更沉重了,忍不住抬手擦了擦將從額頭滑下的冷汗。 他雖面對謝玨也時常生出恐懼,但他對他亦是忠心耿耿。 薛澤是謝玨母親一族的族人,他自小便是謝玨伴讀,亦也跟他一起上過戰(zhàn)場,他把他當(dāng)主子,亦是把他當(dāng)振興薛氏一族的未來君主。 如今正在奪權(quán)之際,兇險萬分,太子之位落在誰手猶未可知,他家殿下卻因為敵國一個先天不足的公主屢次犯險,生出了不該有也從不曾在他身上看過的仁慈,這著實不能讓薛澤深深擔(dān)憂。 長公主的話不無道理。 那個公主雖對周陳郢幾國的局勢起不到什么關(guān)鍵作用,不過是個棋子而已,沒有她,周國亦會派出其他公主和親,朝陳國示好獻誠,但對他們而言,卻是非殺不可。 如今情勢危急,外敵內(nèi)亂層出不窮,他們將軍怎可那被一個敵國公主亂了心智勾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