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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在修羅場不干了 第10節(jié)

    聽著他很順口的喊爸媽,沈駱洲斂眸看他:“為什么?”

    “爸爸有心臟病,心梗住院過,不能再受刺激。mama一聽肯定難受,要哭好幾天……”沈舟然越說越有點底氣不足。

    他其實拿不準(zhǔn)爸爸mama還會不會在意小兒子的傷情,說不定根本沒有人為他難過。

    沈駱洲感受到他低落下來的情緒。

    他這個弟弟從小就很敏感,心思細(xì)膩。因體弱多病又意外得知自己并非親生后,這點越發(fā)明顯,旁人一丁點的不喜都會讓他受傷,然后躲得遠(yuǎn)遠(yuǎn)地縮在角落再也不要出來。

    直到長大后才好了,只是對家人越加依賴的同時,對外人也越加疏離淡漠。

    因為害怕受傷,所以杜絕了一切開始。

    他說:“我不干涉你的選擇,你可以在出院前考慮清楚?!?/br>
    沈舟然想了想,點頭。

    要是旁人在脫離生命危險,觀察一周后已經(jīng)可以出院了,但奈何沈舟然身體太脆弱,總怕有其他并發(fā)癥,所以住院時間要比別人更長。

    雖然他的自愈能力弱,但身體的組織器官都在齊心協(xié)力修補各處漏洞,傷口也在漸漸長好。

    身體的每個細(xì)胞都在努力讓他活著,他也沒道理頹廢下去,謹(jǐn)遵醫(yī)囑努力康復(fù)。

    他的活動范圍終于從一個小小的病房拓展到樓下醫(yī)院的花園。

    本來打算找個專業(yè)護(hù)工來照顧自己,畢竟梁思硯不頂事。但孫叔從那天換藥后就堅持留了下來,忙前忙后的照顧,絕不假借他人之手。問怎么跟沈家交代,就說家里有事請了長假,正巧沈爸爸帶著沈mama去海邊海釣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沈駱洲也并未對此提出異議,工作不忙的時候偶爾會來看看沈舟然。

    令沈舟然意外的是,梁思硯竟然也來。

    雖然每次來的時候都沒什么好臉色就是了。

    不愿意看到他,卻又天天來報道。

    比如這次。

    “喂,沈舟然,你到底什么時候原諒我?就那三個字這么難說出口嗎?”梁思硯算是感受到他爸這次的決心有多強(qiáng),下定決心要磨磨他的性子,都不允許他媽暗中接濟(jì)自己。

    照這樣下去,欠季淮那狗東西的住宿費越來越多不說,他都快沒有錢吃飯了。

    這幾天吃的全是醫(yī)院食堂十五元一份的盒飯,錢還是借的。

    沈舟然把最后一個餛飩吞下肚,擦擦嘴,當(dāng)沒聽見。

    孫叔堅持要來照顧他,可老人家也并不年輕了,照顧病患這事耗神耗力,身邊有個免費勞動力擺著,為什么他要退貨?

    “吃完了,收拾一下吧?!?/br>
    梁思硯麻木著一張臉,認(rèn)命起來把東西扔垃圾桶里,嘴里嘀嘀咕咕:“你有本事躺一輩子,看你病好了我怎么報復(fù)?!?/br>
    沈舟然看著他收拾東西的背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梁思硯,我的錢是不是還在你那?”

    “什么錢?”梁思硯語氣不好地反問一句。

    “五十萬。”沈舟然不惱,淡聲提醒他。

    梁思硯這也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么回事,隨口說:“哦,想起來了。怎么了?”

    沈舟然看得出他完全沒把當(dāng)初的五十萬放在心上,也并不知道因為這五十萬沈爸沈媽要求他搬出家。

    一筆爛賬。

    “嗯,盡快還我吧?!?/br>
    梁思硯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你現(xiàn)在就要?”

    當(dāng)初投資的時候就跟沈舟然說好了,這筆錢半年之內(nèi)拿不回來,項目前期投資很燒錢。

    沈舟然當(dāng)時說的是“沒事,你拿多久就都可以”。

    梁思硯高興于他的識相,那幾天對著他臉色都好了不少。

    “有問題嗎?就算前期再燒錢,也不可能只有投入沒有盈利,”沈舟然想了想,“當(dāng)初這筆錢算是借款不算投資,如果真從項目里拿不出來,梁少就自掏腰包吧?!?/br>
    當(dāng)初的五十萬也算是解了梁思硯燃眉之急,算個人情。他投資的又是這幾年火起來的新能源,如果是算投資,這筆錢少說也能翻一半,梁思硯卻只算借款。不管項目有多賺錢,沈舟然只能拿到五十萬。

    梁思硯盯著他淡然無波的臉色,發(fā)現(xiàn)他沒有在開玩笑:“我現(xiàn)在暫時拿不出這么多錢,資金鏈還不到收攏的時候。”

    雖是個紈绔,但在耳濡目染下梁思硯也會嘗試自己投資。

    沈舟然:“所以我說,你可以以個人名義還我?!?/br>
    “沈舟然,我現(xiàn)在沒那么多錢!”梁思硯壓著火氣,試圖跟他講道理,“當(dāng)初說好了半年之內(nèi)拿不出來,你也答應(yīng)了?!?/br>
    “現(xiàn)在距離半年還有多久?”

    梁思硯一頓:“……兩個月?!?/br>
    沈舟然點頭:“那就兩個月后還我吧?!?/br>
    梁思硯看他這幅冷靜的態(tài)度,心里就是不得勁,好像沈舟然之前對自己的熱情與戀慕都是假象,根本沒這回事。

    他腦子一熱就什么都不管不顧,有點接受不了現(xiàn)在的落差,說起話來毫不客氣:“當(dāng)初你死皮賴臉上趕著要給我錢,現(xiàn)在都沒到時間就想要回去?沈舟然你講點信用。”

    沈舟然沒聽他講話。

    他躺下后就全身懶洋洋的,不想起來??墒侵形绲酿Q飩太咸,有點口渴,就自己摸索著把帶吸管的杯子拿過來喝,順便換了個姿勢。

    結(jié)果手腕不小心打在了尖銳的桌角,疼痛瞬間攫取他的神經(jīng),液體嗆進(jìn)氣管。

    “咳咳……咳咳咳……”

    短促的咳嗽聲一時停不下來,沈舟然咳得面色潮紅,蒼白的唇也染上血色,肩膀一顫一顫,半坐的身體一下子軟倒,右手死死掐進(jìn)左胳膊rou里,卻不敢碰最疼的地方。手腕處的疼痛簡直要將人逼瘋,只一瞬間冷汗浸濕了后背。

    痛苦一重接一重,讓沈舟然蹙緊了眉,喊都喊不出聲。

    梁思硯沖上前想幫忙,看著單薄的身形又不敢下手,站在旁邊喊他:“喂,你沒事吧?我給你喊醫(yī)生?”

    回應(yīng)他的是沈舟然的喘氣聲。

    梁思硯看他疼成那樣都下意識不敢碰那道傷疤,整個人像被釘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那道傷疤,是他造成的。

    這個想法占據(jù)了整個大腦,隨之而來的是負(fù)罪感,和將要滅頂?shù)睦⒕巍?/br>
    去一樓拿藥的孫叔回來就看到這一幕,趕緊把沈舟然扶起來讓他先喘勻了氣,手一下一下順著他的背,等人氣息平穩(wěn)后喂了口水。

    “怎么樣,好點了沒?要不要吃藥?我去拿止痛藥?!?/br>
    沈舟然搖頭,過了很久才有力氣說話,恢復(fù)了精神:“我沒事,只是剛才不小心。對了,你剛才要跟我說什么?”

    后一句話是轉(zhuǎn)頭對梁思硯說的。

    梁思硯剛要再接上剛才的話,目光觸及到他水潤通紅的眼眸時一頓,突然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大概是太疼了,眼睛里逼出淚來,濃密睫毛黏連在一起,根根分明。薄薄的單眼皮是紅的,鼻頭是紅的,嘴唇也是紅的。

    ……沈舟然,不該是這樣的。

    梁思硯不知為何心里轉(zhuǎn)過這個念頭,嘴上的話就沒過腦子:“你閉嘴好好休息吧。不就是五十萬嗎?我這幾天就給你行了吧。”

    沈舟然驚訝:“哦,也不是不行?!?/br>
    梁思硯反應(yīng)過來,想抽自己一巴掌。

    現(xiàn)在還錢,他哪來的錢?

    他連吃飯的錢都快沒了!

    話已出口,再反悔可就有些不要臉了,梁思硯咬牙認(rèn)了。

    大不了跟他爸低個頭,好好認(rèn)個錯得了。

    他僵硬道:“下次想喝水讓別人拿不行嗎?拿個水都能碰到傷口,你是不是笨?”

    沈舟然說:“病房里就兩個人,你拿?”

    梁思硯沉默很久,久到沈舟然拿起手機(jī)不再關(guān)注他,才弧度極小地點點頭,無人聽見說了句“好”。

    第8章

    等下午的時候,沈舟然在房間里呆久了,對孫叔說:“想出去透透氣?!?/br>
    孫叔答應(yīng)了,推了個輪椅過來。讓沈舟然坐上,推著他出病房。

    沈舟然被他推著,有點無奈:“我覺得我可以自己走?!?/br>
    孫叔不容拒絕:“不行。你本來就貧血,加上大量失血,低壓本就很低,上上下下身子吃不消?!?/br>
    沈舟然覺得自己被當(dāng)成玻璃娃娃了,無奈一笑,任由孫叔去了。

    他一出病房就引起不少人側(cè)目。

    作為擁有一間專屬病房的沈家小少爺,沈家也是醫(yī)院的股東之一,這里就沒人不認(rèn)識他,剛來那幾天還有人總是在病房前走來走去就是為了他看一眼。

    沈舟然停在電梯間等電梯,看到護(hù)士站的幾個護(hù)士在小聲側(cè)耳交談,見怪不怪收回目光,并不投與一份關(guān)注。

    其實不用想就知道她們在談?wù)撌裁矗瑹o外乎那幾樣。

    電梯門“?!币宦暣蜷_了,從里面出來個女生,孫叔側(cè)側(cè)身讓她先出,然后推著沈舟然往里面進(jìn)。

    門正要合攏,女生的手機(jī)鈴聲響了起來,她一邊接一邊往前走,步履匆匆:“喂?好好,我知道了,嗯嗯明白?!?/br>
    沈舟然一下子攥緊輪椅扶手。

    剛剛的鈴聲……

    他從輪椅上站起來連摁開門鍵,門一打開就往外沖,孫叔都沒反應(yīng)過來。

    沈舟然三步并兩步攔住那個女生:“你好,剛才是你的手機(jī)鈴聲?”

    女生嚇了一跳,眼中“你竟然能走路”和“嚇了我一跳”兩行字寫得明明白白,頓了下回答他的問題:“對啊,你沒聽過嗎?是今年三月份許秋瑤新發(fā)行的專輯,叫《曠野的鳥》,一發(fā)行就沖上熱搜,聽說今年的音樂節(jié)還有可能獲獎。小哥哥你也喜歡這首歌?要是喜歡的話不能不能幫jiejie投個票……”

    沈舟然打斷她的話:“許秋瑤,哪三個字?”

    “言字旁的許,秋天的秋,瓊瑤的瑤,”女生被他嚇住了,“……你沒事吧?臉好白?!?/br>
    沈舟然這才感到一陣眩暈,撐著頭緩了緩,對女生點了下頭:“很好聽的歌,謝謝你?!?/br>
    說完不待女生反應(yīng),已經(jīng)跟她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