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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蘊jiejie~”

    ？

    我聽到一個熟悉又sao里sao氣的聲音，忍不住回頭望去。

    聽從緒說這次回老房子是因為要中秋了，老人喜歡熱熱鬧鬧的大團圓，每逢過年過節(jié)的總要讓晚輩們都回來住一陣子。對哦，我只顧忙著，身邊也沒有家人，都忘了還有中秋節(jié)這回事。

    好在今年不再是一個人了。

    可趙一錦怎么會來這里？

    了解了從緒在家里的位置，我自知在這里有太多存在感并不妥當。就默默透過樓梯的扶手欄桿望了兩眼，不準備下去客套。正好董蘊也在，背對著樓梯的方向坐著，一旁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個意氣風發(fā)的男人，一男一女兩個小孩里里外外滿地跑著追逐打鬧。是董蘊和她的丈夫孩子嗎？

    趙一錦親昵地從身后摟住董蘊的脖子，“好久不見呀~我想死你了~”

    董蘊似乎被嚇了一跳，“啪”的打了一下她的手，罵道，“啊，我以為是誰呢，嚇我一跳。”

    “嘿嘿，”趙一錦壞笑了兩聲，松開董蘊，抬頭向男人問好，“姐夫好~”

    “嗯，你好?！?/br>
    “你這會子怎么來了？”董蘊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

    “我這不是替我爸給爺爺送東西來了嘛。正好中秋節(jié)了，老爸讓我來請個安呢。”趙一錦嬉皮笑臉。

    董蘊不置可否，“嗯，也替我和趙叔問好，中秋快樂。”

    小孩子鬧鬧哄哄地跑進來，抱住趙一錦的大腿嘻嘻哈哈著要她陪他們一起玩。“好不好嘛～漂亮jiejie，就玩上次你帶我們玩的那個！”  “對對對，好不好嘛～”

    “哎喲，漪漪這次學機靈叫我漂亮jiejie了？”趙一錦低頭揉了揉他們的腦袋，“乖點兒啊，等我去見見完太爺爺再陪你們玩吧?！?/br>
    董蘊神色平常，看著好像也沒想留她多聊聊的意思，打發(fā)她道，“爺爺這會兒應該起來了，你上樓到書房找找他吧?！?/br>
    趙一錦應了一聲，便拿起手邊一個精致的箱子，向樓梯的方向走過來。我趕緊側(cè)身閃躲，沒想到還沒走出兩步就被她抓住了，她叫住我，“哎！小伏經(jīng)理？等等！”

    我只好回過頭來尬笑，“你..你好啊。”

    她的瞳孔地震不亞于我的，打量了我?guī)酌耄澳阍趺磿谶@里？”

    “呃嗯...”我張了張口，不知從何作答，“那個...”

    她卻突然恍然了，“哦！她帶你來的？”

    我再次尬笑，“呃呵呵...嗯?！?/br>
    她看著我，依然多少有點不可置信，隨即又一副了然的模樣。

    “這樣啊~她人呢？”

    “漪漪！小光！”

    “你們慢點跑，小心別摔跤！”奶奶在一邊看著喊了兩句?！皣?，小黛你也是，那個秋千蕩那么老高嚇不嚇人？”

    “董游光你看著點meimei??！男子漢要保護女孩子的！”姐夫也在一旁喊那小男孩。

    這兩個孩子看著和小黛差不多大，是令人羨慕的一雙龍鳳胎。“真好啊，兒女雙全。”我在陽臺上向底下的花園望去。這座城市這個季節(jié)，下午的陽光極好。

    趙一錦和從緒坐在陽臺的藤條小沙發(fā)上，與我一起看樓下的幾個小孩玩鬧。

    “爺爺怎么說？”從緒問她。

    “嗯，挺喜歡的?！壁w一錦大下午就開始喝酒，“他讓我多玩會兒，住兩天別著急回家，嘻嘻?！?/br>
    “爺爺一直很喜歡你?！睆木w笑了笑，陪她一起喝了點。

    趙一錦似乎總是喝很多酒，想要很快把自己灌醉?！鞍?！你倆！說吧，怎么回事兒?！?/br>
    我接著尬笑。從緒裝傻，“嗯？什么怎么回事兒？”

    “哎喲，還在和我裝呢？那天我可就看見了啊，你后來上了我們小伏經(jīng)理的車，對不對！”趙一錦憋著一臉壞笑著想聽八卦，“怎么著，現(xiàn)在都帶回來見家長了？”

    我叁十好幾的人了，竟然還被她說得臉上燒起來，連忙舉起酒杯看向別處。從緒輕輕笑了聲，沒有說話，倒是伸手把我的酒杯接了過去放到小桌上。我回頭看她，她說，“你感冒還沒好，少喝點。”接著拉過我空出的手去，放到她的腿上，十指相扣。

    “...”

    趙一錦無語地翻起了白眼。

    “行吧...結(jié)婚叫我啊?！?/br>
    消停了會兒之后又捉住我盤問，“小伏經(jīng)理~快和我說說你倆怎么看對眼的？”

    我持續(xù)尬笑，“呃...工作認識的。認識挺久的了?！?/br>
    “你喜歡她什么呀？”

    “um...”

    ...

    我和她倚在欄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緒翻開一本書，趙一錦的酒一杯接一杯，樓下的小孩歡聲笑語。難怪她爺爺喜歡闔家團圓，好久沒有過這樣的午后了。小時候不覺得，只以為過年過節(jié)親戚嘴碎，拘束不自在。直到一個人在國外生活那么多年，我才覺得這種時刻其實很難得。

    董蘊正好向陽臺上看了一眼，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我向她微笑致意，她優(yōu)雅地點頭回應。趙一錦趴在欄桿上，似乎已經(jīng)有些醉了。她反倒是忘了慣常的笑容，只低頭與看了董蘊一眼，起身又去倒酒。

    從緒放下書，看了眼手機，“她讓你少喝點?！?/br>
    趙一錦臥倒在沙發(fā)上，用手支著腦袋，神色郁郁，賭氣似的說，“哼，她哪有空管我?！?/br>
    “怎么，怕我把你們家的好酒都霍霍完了？”

    趙一錦的職業(yè)與藝術(shù)沾邊。說法語。

    業(yè)余時間也搞創(chuàng)作。不知道為什么，在我看過的她的很多作品中，總能感受到一絲…渴望，祈求，遺憾，深陷泥潭而無法自拔的絕望感。與看上去嬉皮笑臉，隨性悠然的她自己相比，似乎反差很大。每一件作品都像是在訴說著一些隱秘的情緒。

    太陽西沉，云霞漸漸泛紅。某一個瞬間，我們都沒再說話。一起安靜地看樓下的小朋友們不知疲倦地玩耍。

    遠遠看著真是其樂融融的一大家子啊，很溫馨。我垂了垂目光，不自覺思量著來這里之后隱約感受到的種種異常，還有心里漸漸層迭浮起的疑慮。這樣好的光景，不應該有人頹然乎其間。

    回頭看了看那兩個人，暖色的晚霞映在她們姣好的面容上，各自的神情都很溫柔。卻好像也都各自掩著些我那時無法分辨的東西。

    趙一錦喝得很多。

    從緒說她只是喜歡喝酒。

    可我知道她不是。

    她有一件作品的名字我記得，雖然不知道記得準不準確：

    Por  que  et  tu  triste?（你為什么悲傷？）

    這大概就是我記錄下的，這個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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