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早自習(xí)，有人背書，有人講題。

    徐聽寒的肩膀被戳了一下，一張小紙條被塞給她。

    胡寧寧立刻轉(zhuǎn)身，一雙銳利的眼睛看向虞響。

    然而最后一排的虞響似乎毫無異樣，她又從眼角偷看徐聽寒手上紙條的內(nèi)容，上面一行丑字：“大學(xué)霸，數(shù)學(xué)作業(yè)借我抄！”

    胡寧寧狐疑地回頭一看，后面一排的梁賓對著她擠眉弄眼。

    這是個抄作業(yè)慣犯了，她沒好氣地想。這一次沒抓住徐聽寒早戀的小尾巴，她也不知道心里是失望還是不快。

    她還以為虞響會給徐聽寒傳紙條呢。

    徐聽寒悄然把紙條里卷的另一張小紙條摳出來，胡寧寧身后坐著的女孩眼睛一轉(zhuǎn)，敲敲胡寧寧的脊背：“我問你一道題??！”

    胡寧寧轉(zhuǎn)過頭去：“這都不會啊，你在這里畫一條輔助線……”

    徐聽寒在她視角之外看清了紙條上的內(nèi)容：“體育課，cao場西邊。”

    是虞響。

    她瞥了一眼被牽扯住注意力的胡寧寧，立刻提筆寫了回復(fù)，夾在作業(yè)里，一個傳一個，傳到梁賓手中。

    梁賓翻開作業(yè)，摳出小紙條，再往后從桌子底下傳給虞響。

    胡寧寧后排的女生見小紙條傳到位，對徐聽寒使了個眼色：“哦，好……我會了，謝謝你啊?！?/br>
    胡寧寧說：“下次再錯，就別問我了，這么簡單的題?！彼剡^頭，徐聽寒仍然在認(rèn)真做題，沒什么異常。

    看到徐聽寒做題的進度，緊迫感涌上心頭，她立刻加快了做題速度。

    胡寧寧背后的女生抿嘴偷笑。

    大家瞞著老王的“眼線”幫虞響和徐聽寒暗渡陳倉，這是最近幾天才有的事。

    徐聽寒有的時候也覺得挺好笑，班里的同學(xué)們把這件事當(dāng)成了一個游戲，早戀被嚴(yán)查反而激起了逆反心，虞響的好人緣發(fā)揮了作用，大家都樂意給這兩個“可憐人”幫一點忙。

    所以，他們不能靠近，徐聽寒手機也被沒收了，可是聯(lián)系沒有少很多。

    甚至她覺得因禍得福，最近幾天，一向除了抄作業(yè)和徐聽寒沒有任何交集的朋友們，好像都和她更親近了幾分。

    “談戀愛又怎么了，老王真是管的太寬。”這是大家的一致看法。

    更何況，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圣誕節(jié)的前一天，今晚就是平安夜。

    情侶在這一天，就應(yīng)該在一起。

    體育課在上午的最后一節(jié)，照例的跑圈，解散。徐聽寒先一步來到了cao場西邊的圍欄下。

    她沒戴手套，兩只手握在一起呵氣，想起天氣預(yù)報說今晚有雪。

    一天比一天冷了。

    虞響匆匆跑來，繞過一棵樹和器材室的拐角，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徐聽寒鼻子凍紅了，眼睛水汪汪的，縮在肥大的羽絨服里。

    他露出笑容：“徐聽寒?！?/br>
    她仰頭看著他，呼出白霧。

    “約會吧。”

    “好?！毙炻牶⒖檀饝?yīng)。她左右看看，這個墻角確實還算隱蔽，他們可以在這里呆一節(jié)課，就他們兩個，沒人打擾。

    雖然有點冷。

    他伸手撫了一下她的額發(fā)，嘴角一翹：“不是在這里。這里太冷了，我們翻出去?！?/br>
    她臉色一緊，睜大眼睛。

    仰起頭，她看著圍欄，束手無策：“我不會翻……”

    對她來說，靜止是常態(tài)，連跑步的習(xí)慣都是這學(xué)期開始慢慢養(yǎng)成的。但很快，她心里卻生出躍躍欲試：“你教我?！?/br>
    虞響走到她身后，伸出兩只手，從背后握住了她的腰。

    她的羽絨服厚重，感覺不到他掌心的溫度，可是他近在咫尺，她一偏頭，就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干凈的洗衣液，涼絲絲的冷氣。

    好久沒有這么近過了，她臉紅了一下，微微恍惚之間，虞響低頭在她的發(fā)頂一吻。

    “別怕。”他輕聲說。

    他微微用力。

    她眼神一震，閉緊嘴唇，以免驚叫出聲。

    他把她舉起來了！

    兩米高的鐵柵欄頂上帶尖，但虞響把她舉得這樣高，她能越過柵欄看到外面的柏油公路。

    太高了。

    她的手往后伸去，緊緊按住了他的手。

    虞響在她背后隱隱發(fā)笑，說：“左腳，踩上去?！?/br>
    徐聽寒情不自禁照做，左腳提起來蹬了兩次，虞響微微晃動，卻穩(wěn)穩(wěn)的一步不退。

    他力氣好大。

    終于她在慌亂中踩穩(wěn)了。

    他把她往上托了托，手臂肌rou鼓起：“抓住欄桿?！?/br>
    徐聽寒艱難抓住。

    后面不用他指示，她抬腿，另一只腳跨到另一側(cè)踩住。

    說來奇怪，明明第一次做，可撐在她腰后腿上的力道給了她無窮的安全感，徐聽寒一邊忐忑，一邊卻忍不住地興奮。

    “踩穩(wěn)了？”虞響說。

    “嗯。”她打著顫點頭，手上更加用力。

    “我松手，你抓穩(wěn)?！?/br>
    徐聽寒又一次點頭。撐著她的力道離開，她一個人蹬在高高的欄桿上，姿態(tài)狼狽，心臟狂跳。

    ——她覺得，她也可以試試爬樹。

    眼前一閃，身下踩著的欄桿快速地晃了一下，徐聽寒跟著一抖，還沒來得及慌張，腿上又一次被撐住。

    她驚愕地扭過頭，虞響已經(jīng)翻了出來，站在校外的地面上。

    他扶著她的腿：“邁過來，我接著你?！?/br>
    徐聽寒居高臨下俯視著他，深吸一口氣，跳進他懷里。

    虞響抱著她顛了一下，蓬松的羽絨服讓她圓嘟嘟的，手感特別好，他仰頭看著她，笑：“怕不怕？”

    她搖頭，臉色漲紅，眼睛晶亮，環(huán)視四周，驚訝帶笑?？从蓓戇@么熟練，她就知道了。上次虞響體育課逃課到她家，肯定也是這么翻出來的。

    她說：“快跑吧！”

    同上一節(jié)體育課的聶嘉學(xué)，帶了個蘋果，是平安夜禮物。但在cao場轉(zhuǎn)了兩圈，他沒看到徐聽寒身影。

    發(fā)覺虞響也不在，他安靜了一會，繞著cao場慢跑起來。

    兩個人已經(jīng)跑出了學(xué)校cao場附近的小道，來到公路上，虞響帶著徐聽寒上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到楓春廣場?！?/br>
    徐聽寒坐在后座，司機通過后視鏡看了看他們兩個，看出他們是一中的學(xué)生，表情微妙。

    “現(xiàn)在的小孩……”他搖著頭，“今天，你們這樣的學(xué)生我拉了叁對了?！?/br>
    空氣凝固了一瞬間，徐聽寒和虞響對視了一下，突然同時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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