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修道院的窗戶，灑在禮拜堂地面上，大理石磚發(fā)出淺淺金光。

    讓娜目光僵硬地避開懺悔室，有點怯怯的。

    平靜了幾日后，讓娜依照平時日課乖乖做晨禱。

    她穿戴整齊，一絲不茍的修女帽將頭發(fā)全都束在身后。少女落座中殿，半晌尤妮斯才來。

    見她沉默，尤妮斯沒有戳穿，笑著，“你看起來精神好多了?！?/br>
    她自身也有許多秘密，自然不會戳穿讓娜的秘密。

    即使她一直擔(dān)心，但見讓娜這會兒不再垂頭喪氣，知道她至少沒有受欺負(fù)，也不再多問。

    修女們剛安靜下來，晨禱開始之前，弗朗西斯主教步履從容地走進(jìn)禮拜堂，他穿了一席白色圣袍，很是正式。

    來人露出安寧的表情，“哈珀院長，不算打擾吧？”

    院長嬤嬤一直不是很喜歡他，對他也沒好臉色，嘴上說的話倒是滴水不漏，“晨禱的時間正好，您請入席。”

    他腳步不疾不徐，停在讓娜身側(cè)，坐下前敲了敲木制長椅，引起她的注意。

    少女抬頭，看見弗朗西斯的一瞬皺眉，目光中滿是不解。

    弗朗西斯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從前他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乍一看是尋常的還未長開的乖順女孩，但仔細(xì)一看，少女泫然欲泣的眸子，搭著柔軟、紅潤的小嘴，誰不想一親芳澤？利維公爵的品味果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他注意到少女防備的眼神，所以什么也沒做，等到晨禱過后，他才開口留人。

    “讓娜，請等一等。”他看著要離開的少女，開口截住她。

    讓娜猶豫了兩秒，見身邊人都未退去，以及院長嬤嬤始終停留在她們這一片的目光。

    “愿主的恩典與您同在，您有什么事？”少女柔順地垂眸。

    “你知道，主的旨意無法預(yù)料，讓娜修女，有時需要我們作出一些犧牲。多國之父虔誠的犧牲與順服，得來了主的賜福?！?/br>
    “我從未不愿犧牲……”

    “利維公爵是因德里托城的庇護(hù)者，也是教堂和修道院的庇護(hù)者，在他的庇護(hù)之下，你才得以穿著整潔地進(jìn)行禱告。”

    “弗朗西斯主教，我只是一個平凡、普通的修女?！弊屇劝櫭迹琅f好聲好氣。

    “讓娜，你是因德里托城最虔誠、善良的一顆明珠?！?/br>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冰涼的冷氣令她頭腦更加清醒。讓娜心下慍惱。

    弗朗西斯是故意踩她痛處。

    “有時你我所認(rèn)為的犧牲，或許能夠得到上主更大的應(yīng)許，”弗朗西斯把話說得很重，也很大，“我們都會經(jīng)歷必要的妥協(xié)……”

    “這不是必要的，”少女肅聲打斷，她捏緊拳頭，心跳愈來愈快，“我愿為上主犧牲，但犧牲之中不包括主教您說的此種屈從。”

    少女一點也沒發(fā)現(xiàn)，她幾句話之間，已然紅了眼眶。

    從前的弗朗西斯溫和又有涵養(yǎng)，她不明白他是幾時做利維公爵的走狗的。

    弗朗西斯看著少女的淚水，心中多了一絲可憐，卻不是憫然的憐意，而是對有情人的嬌憐。

    他放輕聲音，“其實，你做了他的情人，也可以再做我的……”

    話還沒說完，被少女一巴掌扇出四個紅痕。

    差點刮到他眼睛，臉頰火辣辣的燙，再不顧修養(yǎng)，弗朗西斯罵她，“婊子，好好跟你說你不聽，非要……”

    “讓娜?！边h(yuǎn)處傳來哈珀院長冷冷的聲音。

    讓娜抬頭看過去，院長嬤嬤款步走來，她面色不善，冷冷地扯開她，把她與男人隔開。

    “抱歉，弗朗西斯主教，我沒有管教好我修道院里的人，”哈珀院長這句話說得帶刺，“還請您少接觸修女們?！?/br>
    她微微低頭，算是向他行過禮。

    哈珀院長轉(zhuǎn)身，她聲音冷厲，“讓娜，禁閉室，現(xiàn)在就去！”

    讓娜明白院長嬤嬤在救自己。

    不等弗朗西斯主教發(fā)難，院長嬤嬤先一步關(guān)她禁閉，這下弗朗西斯主教也不好再多追究。

    少女快步離開禮拜堂，繞過宿舍和客房，禁閉室在繕寫室內(nèi)，她“蹬蹬蹬”上了幾級臺階，走進(jìn)禁閉室，將厚重的門一關(guān)。

    禁閉室內(nèi)昏暗潮濕，帶一股陳舊的霉味，少女卻格外感到安心。

    這里沒有那些令她腦袋淆亂不堪的事情。

    門外，尤妮斯跟了過來，她正好截住想要跟進(jìn)繕寫室的阿斯蒙德。

    阿斯蒙德懶懶地看了她一眼，“好巧啊，尤妮斯修女?！?/br>
    “不巧，”尤妮斯冷冷地盯著眼前男人，他灰棕色的眼眸也在注視她，“你跟著她做什么？”

    男人抬了抬手中的托盤，其中放著一整個果仁餡餅，切好了麥粉細(xì)膩的白面包，左側(cè)是兩碟黃油和乳酪。

    “為她送早餐。”

    尤妮斯摸了摸自己在裙兜里藏的兩片黑面包和風(fēng)干無花果，比不上男人準(zhǔn)備的早飯。

    尤妮斯警戒地抬眸，“我會盯緊你，不許你欺負(fù)她?！?/br>
    “當(dāng)然，當(dāng)然?！蹦腥寺唤?jīng)心地應(yīng)下，“是誰欺負(fù)誰，還難說呢。”

    他示意要進(jìn)門，尤妮斯側(cè)過身讓步，在男人經(jīng)過轉(zhuǎn)角時，她恍惚看到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是一雙深紅色的眼睛，些微一瞥，令她顫栗地注視。

    --

    弗朗西斯：#招牌笑容

    弗朗西斯說服讓娜所引的經(jīng)就不標(biāo)詳細(xì)了，是以撒父親亞伯拉罕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詳，不清楚的一搜就是。

    我稱之為最早的PUA，一步一步拉低亞伯拉罕的底線，直到最后試探他愿不愿意為自己付出最珍惜的一切。

    很熟悉一套流程，幾千年前就在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