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449節(jié)
呂律也狠心轉(zhuǎn)回身子,不再去看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媳婦兒,再給幾年時間,要不了幾年,我就不用到處闖蕩,咱們就能過上安穩(wěn)日子了,到那時候,天天陪著你和孩子……” 張韶峰和陳秀清跟呂律坐在車廂里,見呂律神色有些難過,再看看依舊站在路口的陳秀玉,他笑了笑說道:“還真是羨慕你們啊,放眼周邊,夫妻感情有你們這么好的,好像就找不出來。結(jié)婚一年了,就沒聽你們吵過鬧過……清子,你可得學(xué)著點(diǎn)?!?/br> 陳秀清愣了一下,不明白事情咋一下子就扯到自己身上來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張韶峰。 “發(fā)啥愣???” 張韶峰瞪了他一眼:“你啥時候跟燕子結(jié)婚啊?” “請先生看過日子,得到年底!”說起婚事兒,陳秀清神色就變得興奮起來。 “問你個問題,你說為啥越靠近年底,結(jié)婚的人越多?”張韶峰笑著問道:“你仔細(xì)想想,是不是我說的這樣,屯里邊大部分人結(jié)婚,都是入冬以后的事兒,有的時候,一天就能吃幾臺喜酒。” “好像還真是這樣!”陳秀清想了想,贊同的點(diǎn)點(diǎn)頭。 “你說那么多人,這生辰八字各不相同,咋結(jié)婚的日子就能全集中在這段時間,平時又不怎么見人結(jié)婚!”張韶峰又問:“你說啥原因?” “啥原因?。俊标愋闱逡灿X得很奇怪,但完全說不出個四五六。 “我覺得吧,可能是先生在瞎說!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因?yàn)榈搅硕?,大伙都不忙,熱鬧。但最有可能的是,大冷天的結(jié)婚,擠一起暖和??!”張韶峰不無引導(dǎo)的說:“你說一個沒見過女人,一個沒見過男人,兩人湊一起,會不會不好意思,可是,天又冷,是不是得在炕上擠一擠,相互取暖???” “擠一擠?” 誰知道,陳秀清愣了一下:“家里的炕那么大,柴火準(zhǔn)備足了也不冷,沒必要擠吧!” 一聽這話,就連還沉浸在難過中的呂律都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笨……”張韶峰伸手揉了一把陳秀清的腦袋:“不擠哪來的娃啊?” “你說的是這個?。 标愋闱寤腥淮笪?,臉色也一下子變得通紅:“這么說的話,是這么個理兒!” “你又懂了!”張韶峰大笑起來。 緊跟著,車?yán)锏臍夥找惨幌伦幼兊幂p松起來。 車子搖搖晃晃,一搖就是兩天。 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車子抵達(dá)葦河,還是選擇上次落腳的河邊草地。 不管是人、馬匹還是狗子,經(jīng)過這兩天的顛簸,下車后,幾乎都不想動。 呂律給了孟兆華一些錢,讓他們在葦河住上一晚,然后折返。 陳秀清和梁康波兩人去鎮(zhèn)上買些吃的,呂律、張韶峰和趙永柯則忙著就地搭建帳篷,收集柴火。 明天肯定得休息,都需要緩一緩,順便準(zhǔn)備進(jìn)山的各種物資,事情倒也不急。 在等待兩人返回的時候,呂律在草地上轉(zhuǎn)了轉(zhuǎn),見草甸子上有個小水泡子,里面居然有好幾條魚,有江鯉、雅羅魚、細(xì)鱗魚和銀鯽,還有些雜魚,個頭還不小,關(guān)鍵是水已經(jīng)很淺了,直接徒手就能捕捉。 上次來的時候,這里可沒有什么水泡子,估計(jì)是前段時間大暴雨漲水的時候,水灌進(jìn)了低洼處形成的,短時間水沒有滲透、蒸發(fā)完。 眼看沒事兒可做,呂律脫了鞋子,卷起褲腿就下了水。 看到呂律在水泡子里撲騰,張韶峰和趙永柯也來了興趣,跟著脫鞋卷褲腿,一起下水抓魚。 沒多長時間,一條接一條的魚被拋到草地上,不停地弓著腰彈跳,只是,再沒法返回水中。 在三人忙著撈魚的時候,有一人從遠(yuǎn)處麥田地里走了過來,到小水泡子旁邊看了一陣,才出口問道:“幾位爺們,看著面生,你們干啥的啊?” 第538章 請求 問話的是個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扛著一把七九步槍,眼皮子浮腫,雙眼血紅,像是熬了很多天一樣。 進(jìn)山的參幫,不會跟人說自己是到山里抬棒槌。 這個是個忌諱,一旦說了,容易遭人惦記。 因此,在這人問起的時候,呂律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口說道:“我們幾個就是饞了,趁著沒事兒,進(jìn)山打點(diǎn)野味兒?!?/br> 一旁草地上五匹馬不時揮動尾巴,或是甩甩腦袋,驅(qū)趕靠近的蚊蟲,在車?yán)镫S著顛簸了兩天,都懶得動,就癡癡地站著。 六條狗子也是一樣,就在帳篷邊趴著休息,也就是這人過來的時候,元寶站起來叫了一聲,在呂律示意后就又重新趴下。 有馬、帶著獵狗,又都背著槍,說成是打獵的,再合適不過了。 而且,獵人,向來沒什么人敢招惹。 “聽著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的?”這漢子又問道:“你們是哪里的?” 呂律微微皺了下眉頭:“不是本地的咋啦?” 這種刨根問底,跟盤問底細(xì)沒啥區(qū)別的說法讓呂律非常抵觸,越是不想透露,還越是問個沒完沒了,所以直接來個反問。 “沒啥……”那漢子覺察到呂律的不悅,干笑一聲后,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呂律瞟了他一眼,也不想多說什么,眼看著丟到草地上的魚大大小小已經(jīng)有十多條,足夠吃了,于是叫上張韶峰和趙永柯兩人出了水泡子。 “這些魚咋吃???”張韶峰將一條魚撿拾在一起,笑著問道。 “那幾條雅羅魚燒湯,剩下的,咱們烤著吃!四哥,你負(fù)責(zé)燒火,然后到旁邊林子里弄點(diǎn)野山蔥,我和三哥來打理這些魚!” 呂律自己也沒想到能在這淺水泡子里白撿這些便宜,他一看到這魚就有想法了。 尤其是里面的雅羅魚,雖然不大,但能在東北三花五羅中位列一席,就足以知道其美味了。 這是一種形鯉魚而小窄,活潑好動的淡水魚。喜歡棲于河口,小河汊或是山澗溪流中,水草、昆蟲啥都吃。 最是喜歡成群結(jié)隊(duì)地游動和覓食,常常浮在水面,有的時候直接就能在河面上看到到一大群,弄得河面像是下雨一樣,場面很是熱鬧。 接下來,三人分工協(xié)作。 呂律和趙永柯兩人帶著這些魚到河邊去鱗剖洗,而張韶峰則生了柴火,在火堆燃燒的時候,去了一旁的林木間找野山蔥。 在陳秀清和梁康波回來的時候,見到三人已經(jīng)把魚給吃上了,地上留了一堆的魚骨頭。 看到火架上還烤著四五條,陳秀清立刻迫不及待地跑過去,幾下翻看,立馬選了一條,拿起來吃著。 “急啥呢?吃慢點(diǎn),還有!”呂律看著他一副狼吞虎咽的樣子,真怕他被魚刺給扎到。 梁康波也在火堆邊草地上坐下,將挎著的布囊放在一旁,接過呂律遞來的一條烤魚,邊吃邊說:“沒啥好買的,就只是買了些烙餅卷大蔥和饅頭,碰到有家牛打架把牛給頂死的人家在賣煮熟的牛rou,也就買了些!” 牛rou? 好東西啊! 呂律接過袋子看了下,里面裝著不少牛rou,確實(shí)都是些好rou,他笑道:“今天吃魚,這rou明天再吃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里面裝著的烙餅卷大蔥取出來,一人分了一個慢慢吃著。 與此同時,在火上架上銻鍋,放了些油,將帶來的作料丟入一些,稍稍煎炸后加水,緊跟著把打理干凈,解了花刀的雅羅魚放入鍋內(nèi)。 正所謂冷水煮魚,水開魚熟。 一般情況下,煮魚可以開水下鍋,也可以冷水下鍋,只是口味上有所偏差。 開水下鍋的魚能使魚體表面驟然受到高溫,魚rou收縮凝固,更容易保持魚體完整,營養(yǎng)成分不易外溢,可最大限度地保證魚的營養(yǎng)價值。 而冷水下鍋的魚,腥味會比較重一些,rou質(zhì)比較松散,但煮出來的魚質(zhì)地最是細(xì)嫩。 這雅羅魚,吃的就是細(xì)嫩和那股子鮮味兒,少了那些許魚腥味,反倒覺得差了點(diǎn)什么。 就在幾人一邊撕扯著烙餅卷大蔥一邊喝著魚湯的時候,之前那漢子又折返回來,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呂律等人。 “這人到底咋回事兒???”呂律微微皺了下眉頭,轉(zhuǎn)而看向幾人:“你們問一下,我這口音一出,就被人提防著?!?/br> “爺們,干啥呢?我看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說?”張韶峰站起身來,沖著那漢子高聲問了一句。 那漢子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挎著槍走了過來,看看幾人,又看看呂律:“你們都是獵人?” “都是!”張韶峰點(diǎn)頭道。 “我……我其實(shí)是想請你們幫個忙!”漢子支吾著說。 “幫啥忙啊?”張韶峰追著問道:“你說說看!” “事情是這樣的……” 這漢子又看了一眼呂律,猶豫了一會兒,說起了事情經(jīng)過。 他名叫湯立云,就是葦河這邊農(nóng)場里的人,今年鼓勵搞家庭農(nóng)場,他估摸著每年麥子產(chǎn)量除了交給國家和集體的,還能有不少剩余,覺得這是個劃得來干的事情,加之他在農(nóng)場就是cao機(jī)手,耕地和收割都玩得轉(zhuǎn),于是就在家里邊開了個會,承包了五百畝地,種上了小麥。 平日里的花銷,就全靠他媳婦兒養(yǎng)著的笨雞賣了來進(jìn)行幫補(bǔ)。 一家人起早貪黑,沒日沒夜地忙了不少時間,好不容易挨到了現(xiàn)在,麥穗開始灌漿,覺得會是個豐收的時候,前幾天,突然發(fā)現(xiàn)麥地被野豬毀了不少,灌漿的小麥倒了好幾片。 這可是一年的辛苦啊。 一看到那些被野豬毀掉的麥地,他心里就涼了一半。 麥苗一倒就是一大片,可以看出來,野豬吃飽后,那是直接在田地里打滾啊。 如果按照一畝地能收四百斤小麥算,光是被毀掉的,估計(jì)就能損失三千來斤。 他知道野豬兇險,但又不會打獵,只能挎著把找人買來的七九步槍到地里守著,到了晚上,時不時地沖著山野里放一次空槍,或是點(diǎn)上串炮仗炸一下,再就是拿著鐵盆到處敲,想要把野豬嚇走不敢來。 開始的時候,效果挺好,可隨著次數(shù)多了,那些野豬就漸漸不怕了,換著地方地禍禍。 為了將野豬給打了,他還專門花錢請了三個會打獵的人守了幾天,沒承想,野豬一個沒打到,反倒有一個被野豬給挑了,給了一筆不少的醫(yī)藥費(fèi)。 聽那人說這群野豬太兇,另外兩個也不敢守了。 只能又是他自己來,放空槍,放炮仗,敲著鐵盆地驚嚇,結(jié)果,這些野豬非但不怕,反而還敢圍過來咬人。 也幸好,他沒本事兒獵殺,又怕野豬傷人,選了在山邊的一塊野豬爬不上去的石砬子呆著,這才沒被傷到。 “這幾天下來,糧食又損失了不少……我求求你們,出手幫我把那群野豬給打了?我給錢,一百塊,行不行?” 湯立云欲哭無淚地說:“眼瞅著我這一年就白忙活了,怕是還得把啥都給貼進(jìn)去?!?/br> 一番話說得幾人面面相覷。 呂律沒想到,到這邊還能碰上個興辦家庭農(nóng)場的,只是這遭遇,也是讓人無語了。 “哥幾個,他也確實(shí)難,咱們幫他一把?”呂律笑著問道。 對于幾人來說,打野豬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了,但對于不少獵人,尤其是普通人,野豬可是他們最不愿意遇到的野獸。 一豬二熊三老虎的名頭不是蓋的。 每年被野豬傷到的,也比熊瞎子和大爪子傷到的要多得多,可謂是兇名赫赫。 “你是把頭,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