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639節(jié)
昨天知道呂律和張韶峰要過來,他們就已經(jīng)提前進(jìn)行了預(yù)定。 幾人分坐在桌子周圍,互相說了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 “你們說的歌舞廳,我們知道,那是個地下舞廳,很復(fù)雜,容易出問題,我們現(xiàn)在是盡量避免不去那樣的地方鬼混,避免惹來麻煩。家里長輩沒少叮囑這事兒,說眼下這情況,怕是得持續(xù)不少時間,得相當(dāng)注意,不能讓人抓了把柄?!?/br> 邱書良淺淺地喝了一口酒,看著呂律和張韶峰說道。 “地下舞廳……” 呂律小聲地說了一句。 上輩子見識過,他也清楚,這其實就是個灰色地帶。 舞廳,在東北的各個城里,是一個非常受人歡迎的場所,一度熱鬧無比,哪怕是在現(xiàn)在這情勢下,也依然火爆。 很多人喜歡跳舞,尤其是年輕人,追逐潮流,正是交誼舞、流行歌曲開始大行其道的年頭。 一直到了九零年代都是這樣。 不少企業(yè)倒閉,職工下崗后,很多擅長跳舞的三十多歲的女人,也選擇到舞廳里陪舞,她們不少就是在這時候煉就的跳舞本領(lǐng),在下崗后,也能在舞廳陪人一晚上跳上兩三支舞曲,賺上十多二十塊。 那還是比較正規(guī)一點的場所。 而現(xiàn)在這地下舞廳,進(jìn)里面去的,要么就是去狩獵的獵人,要么就是把自己裝扮得白白嫩嫩的兔子,尋求另類刺激和見不得人的交易的。 “沒事兒,只要你們領(lǐng)我們過去,剩下的事兒,我們自己處理,不會牽連到你們?!?/br> 呂律清楚他們的顧忌,說得直接了當(dāng)。 “兄弟,這話說的,就有點看不起我們了,我們也不是怕事兒的人啊。書良只是想說,我們有一段時間沒去了,不清楚里邊究竟是些什么人而已。咱們什么關(guān)系,再怎么樣也不會讓你們吃虧,別說是個小小的舞廳,哪怕是龍?zhí)痘ue,我們也陪著你們闖?!蔽捍喊残χf道。 倪本洲也跟著說道:“你們也別太擔(dān)心,這事兒,我們?nèi)齻€,都跟家里長輩打過招呼了,老輩人那是過命的交情,也希望我們后輩好好處,相互幫扶。家里的長輩你也見過,你現(xiàn)在也是大有作為的名人了,家里長輩很看好。 有人把主意打到你們頭上,這還得了,正好借眼下的情勢,將有些跳蚤好好整治一下,也算是順應(yīng)政策不是。” 呂律沒想到,幾人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這下,事情就更好辦了。 現(xiàn)在看來,反倒是他自己的格局沒有打開了。 棒槌買賣雙贏的事情,看來跟他們?nèi)齻€,是能好好合作一下的了。 他起身給幾人倒了酒:“我就不說啥了,都在酒里!” 說完,他將酒一口干掉。 魏春安沖著呂律豎起了大拇指,他跟著端起酒杯:“這才像話!” 幾人紛紛站了起來,都將杯中的酒喝完。 隨后,邱書良回頭看看天色,再看看幾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吧?” 呂律等人紛紛點頭。 “咱們也到該過去的時候了!”邱書良笑道。 魏春安也顯得非常興奮:“很久沒去了,還真是懷念呢!” 第750章 還真把人給等來了 早幾年前,為了提防老毛子那邊使用大殺器,大荒里很多地方都修筑了不少防空洞。 像哈爾濱這樣大城,是人口密集的地方,城里的防空洞也不少見。 魏春安等人領(lǐng)著呂律他們來的地方,就是這眾多防空洞其中一個。 建成后卻一直閑置未用,這樣的安全庇護所最大的作用就是夏季避暑了。 有點關(guān)系的,直接利用起來,弄成了舞廳。 大概也就只有偶爾響起的防空警報會讓人們想起這些地下建筑的作用。 舞廳很簡陋,鐵皮大門關(guān)著,只留下一個進(jìn)出的小門,年輕男女進(jìn)進(jìn)出出。 魏春安等人不愧是有頭臉的人物,到了門口,門口守著的兩人點頭哈腰,笑臉相迎,輕松進(jìn)入。 等到尾隨其后的呂律和張韶峰兩人的時候卻被人伸手?jǐn)r了下來。 “一個人三塊的門票!” 攔下他們的人手掌一翻,開口要錢。 三塊? 這門票著實不低,也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 盡管攔下了不少人的腳步,讓他們在經(jīng)過舞廳的時候只能伸著腦袋朝里面張望,但依然有不少人舍得花這個錢,那感覺像是能進(jìn)入這小門,人跟人的檔次就不一樣了似的。 換句話說,來這消費的,要么有錢的主,要么就是在道上混的,通常叫做刀槍炮子。 “買屁的門票,眼睛瞎了還是咋地,沒看到我們是一起來的?” 魏春安回頭沖著收錢那人就懟了回去,態(tài)度很是囂張,不愧是頑主啊,氣質(zhì)很搭。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知道他們是魏少的朋友,有眼不識泰山,兩位快里邊請……” 那人趕忙道歉。 魏春安也不為難他,三人領(lǐng)頭進(jìn)了小門。 呂律和張韶峰對視一眼,也跟了進(jìn)去。 相比起后世的舞廳,眼下這種舞廳,在呂律看來,除了簡陋,也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了。 一個小柜臺(卡臺),放上一臺放磁帶的錄音機和音箱,周邊用簡單的布藝沙發(fā)圍了一圈,放上些小桌,所提供的東西也簡單,香檳、菠蘿汽水,香蕉、蘋果、糖果、花生、瓜子啥的,還有八四年剛誕生的健力寶,也成了舞廳的高端飲料。 就這么點簡單的設(shè)置,已經(jīng)算是很有檔次了。 更差一些的舞廳,可沒有這些吃喝,就在周邊圍了一圈長條椅子,圈出的地兒,就算是舞池了,頂上一個旋轉(zhuǎn)氛圍彩燈,在這里,也就只是單純的跳舞,每當(dāng)燈光大亮,音樂停止,就是一曲終結(jié)。 大概是因為在洞里的緣故,哪怕外面天氣陰冷,里邊依舊暖洋洋的。 幾人來的時間還稍早,舞廳里落座的人不算多。 除非是情侶,不然的話,男女看上去規(guī)規(guī)矩矩地分開坐著,當(dāng)然,更多的人,目光是在看著門口,看看有沒有條正身嬌的兔子出現(xiàn),爭取第一時間上手。 此時,舞廳內(nèi)正在播放著鄧麗君的《甜蜜蜜》,七八對男女在舞池里扭動著,不時有人從舞池中退下來,也時常有人邀請兔子加入其中。 呂律對這玩意兒,見過不少,但依舊是個門外漢,一直就沒學(xué)過交誼舞、慢四啥的,只是挺好奇,這么多人在里邊,為啥搖來晃去的,居然沒發(fā)生啥碰撞。 他見怪不怪,但張韶峰對此卻是相當(dāng)好奇,眼睛不時在這些舞池里晃動的男男女女身上掃視。 魏春安招呼呂律幾人到沙發(fā)上坐好,然后就一起去了柜臺,拉著年輕老板到一旁說了一會兒話,等他們回來落座的時候,那年輕老板緊跟著送來幾瓶香檳和一些吃的東西。 幾人用牙齒咬開香檳蓋子,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事情不要急,我已經(jīng)跟舞廳老板打過招呼了,是有一個左耳后邊發(fā)際線的位置有塊指甲蓋大小黑色胎記的人,經(jīng)常來舞廳打獵,還曾強行邀請別人的舞伴跳舞起過爭執(zhí),差點大打出手,不過最近幾天沒來過?!?/br> 魏春安湊在呂律耳邊小聲地說了句。 “有沒有問過是什么人?”呂律問道。 “同記的一個采購員,叫韓兆江,聽說,最近在兩道都混得很開。”魏春安笑了笑:“小小一個采購員,也能囂張到這種程度,怕是手頭弄到了不少錢了?!?/br> “能在同記當(dāng)采購員,油水確實不少!”呂律卻是一點都不奇怪。 張韶峰聽了,不由問道:“同記,很厲害嗎?” “以前有過這樣的說法‘沒逛過同記就不算到過哈爾濱’,你說厲不厲害?” 呂律笑著解說道:“早年間,有個河北人武百祥,在道外唯一熱鬧的南大街,就是現(xiàn)在的南頭街道開了一個小雜貨鋪,就是同記的前身,隨著發(fā)展,在qqhe、巴彥等地方設(shè)立支店。 生意越做越大,后來建了早年間最新的四層大樓,叫大羅新環(huán)球貨店,在那會兒,可是全國十大商店之一,那都是五六十年前的事兒了,到現(xiàn)在,正是同記商場,越來越壯大的時候……” 上輩子怎么說也是一個經(jīng)常出沒大荒的商人,呂律對同記那是相當(dāng)了解。 他甚至還知道,在八零年代末到九零年代初,同記達(dá)到了極其輝煌的程度,那利潤是同樣著名的大商場哈一百和林秋的總和。 只是到了之后,一路急轉(zhuǎn)直下,直到最后被淘汰。 換句話說,現(xiàn)如今,正是同記在快速崛起的時候,能在里面當(dāng)采購員,那就非同小可了。 一個采購員,難怪能混得風(fēng)生水起。 但呂律最在意的還是他的名字。 韓兆江,姓韓! 這很難不讓呂律將他跟牡丹江的韓家給聯(lián)系起來。 大概也就只有韓家,知道獸皮書真正的價值,才會這么不擇手段。 呂律心里,幾乎已經(jīng)實錘了,不會是其它的團伙勢力。 張韶峰顯然也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鍵,輕輕拐了一下呂律,見呂律微微點頭,也就不再多說話了。 兩人隨手抓了炒花生,剝殼慢慢地吃著,喝著香檳,不時看向舞廳的門口。 很長時間沒來過了,魏春安、倪本洲和邱書良三人卻是有些按耐不住。 三人在這種場合,那就展現(xiàn)出高明的“獵人”水準(zhǔn)了,眼睛歘歘歘地在舞廳里看,像刀子一樣,鋒利得像是能把所有兔子的衣服給看透一樣。 但似乎并沒有覺得有看得上眼的,有些百無聊賴。 過了得有大半個小時,外面天黑了,從舞廳外面進(jìn)來兩個兔子,這倆兔子那就不得了了。 披肩的長發(fā),體型嘎嘎板正,臉上擦脂抹粉,穿得又潮流,瞅著就挺漂亮,進(jìn)了這舞廳,像是鶴立雞群一樣,那是一下子就把在場的青年男女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了。 魏春安三人立馬就動心了,起身就上前去邀請。 見魏春安和倪本洲兩人快了一步,跟著站起來的邱書良笑笑,也不去爭了,重新又坐了下來。 兩人上去邀請,那兩姑娘倒是大方,很痛快地就答應(yīng)了,一人摟著一個,進(jìn)了舞池,跳了一曲慢四。 這一曲慢四過去之后,從舞廳門里又進(jìn)來四個人,穿著也只是一般,倒是領(lǐng)頭的,頭發(fā)弄得油光水滑,還一身貂皮,很是考究。 四人一進(jìn)來就坐到卡臺邊,為首的那人很是咋呼,叭叭地就沖著卡臺里的年輕老板就要了些香檳、汽水和瓜子啥的,然后掏出一包煙取了一支點上,將煙盒扔在小桌上,目光四下一掃,也立馬看上被魏春安和倪本洲邀請準(zhǔn)備到沙發(fā)上去嘮嗑深化感情的兩只兔子。 還沒看清呂律那一桌是些啥人呢,舞廳里燈光一暗,又換上了舞曲,旋轉(zhuǎn)彩燈也開始眼花繚亂。 兔子漂不漂亮,獵人眼睛那是一眼就能相中,那人二話不說,叼著煙就穿過舞池,要邀請兩兔子跳舞,反正看上去是陌生面孔,不是城里有頭有臉的人,那就不管不顧了。 可這種時候,魏春安和倪本洲又怎么可能答應(yīng)?這不是壞人興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