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32節(jié)
天地間,寂靜極了,什么聲音都聽不見。 謝知非膽顫心驚地看了眼晏三合,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她的身子在晃,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 “晏三合,你……” 黑沉沉的目光看過來,謝知非嚇得把話咽了下去。 這時,謝道之撩袍跪下,鄭重的磕了三個頭。 再起身時,他的背一下子佝僂起來,像是有千斤的重量,一齊向他壓了過去。 而他自己卻渾然不察,臉上也沒有絲毫的痛苦。 謝知非的心幾乎快要跳出嗓子眼,手心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就在這時,晏三合大喝一聲:“快點香!” 聽到喝聲,謝道之捏著香的手一頓,然后慢慢湊到燭火上。 他的手不停的在抖。 一息; 二息; 三息…… 時間仿佛徹底被凍住了。 第38章 蓋棺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香頭終于冒出了一點火星。 所有人提著的心,咯噔歸位。 謝道之輕輕晃了晃,火滅,一縷輕煙裊裊升起。 他把香插進香爐里,然后拿起邊上的信封,往燭火上一湊。 “父親?” 謝知非驚叫起來。 好好的怎么就把信燒了呢? 謝道之的背又往下佝僂一分,他看也沒看兒子一眼,等那封信燒完,雙腿一曲,跪倒在地,然后身子慢慢伏下。 五體投地,這是一個懺悔者的姿勢。 說什么都是空白的。 他不自辯,不解釋,不找任何理由和借口,只有深深地懺悔。 香,一點點燃燒。 隔著四十年冗長的歲月,隔著人間和地府,隔著兩個男人各自的心結(jié)。 良久,謝道之哽咽開口。 “我錯了。” “您能原諒我嗎?” 呼啦,院子里刮進一陣狂風,卷起滿地的灰塵。 謝知非頭一偏,趕緊閉上了眼睛。 晏三合卻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只香,只見那只香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燃到了盡頭。 最后一點香灰掉落在香爐里的時候,晏三合聽到“咯嗒”一記響聲。 那是棺材合上的聲音! 緊繃了兩個月的疲倦,滲透到每一寸骨骼血脈,她長長的松出一口氣的同時,一頭栽了下去。 “晏三合?” 謝知非一顆心迅猛下沉。 …… 晏三合其實是有知覺的。 她能感覺到自己被那個謝紈绔打橫抱起,走了好遠好遠的路,然后到一處院子。 那人將她放在床上后,小聲嘀咕了一句。 “沒胸沒屁股,輕得跟什么似的,這也能算女人?” 要你管! 晏三合真想跳起來抽他兩嘴巴,但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是一具沒法說話,沒法活動的僵尸。 過了一會,傳來腳步聲,屋子有人進來。 那人三指落在她手腕上,沉吟好久。 晏三合還沒等他說出最后的診斷,就感覺自己悠悠蕩蕩到飄到一處院子。 院子很大,四周是高高的圍墻,圍墻里海棠花開得艷極了。 有人摘下一朵,強行按著她的頭插上去。 “嘖,真好看!” “拿走,姑娘才帶花,我是小子,我不要戴?!?/br> “你怎么知道你是小子?” “娘說的,姑娘愛哭,小子調(diào)皮,我不愛哭,不是小子是什么?” “你還不愛哭?哈哈哈哈!” “你笑話我!” 她氣了,一跺腳:“我告訴爹娘去!” “你要敢告訴,回頭再哭鼻子,別指望我哄你!” “哼,誰要你哄!” 她跑開了,去找爹娘,可怎么也跑不出那片海棠林,跟鬼打墻似的。 再回頭,那人也不見了。 突然,烈火熊熊燃起,吞噬了眼前的一切,天地在裂開,一只鬼手伸出來,把她拼命地往后拖,往后拖…… 晏三合用力呼喊,卻一個字都喊不出來,只覺得身體不停的往下墜,往下墜。 墜入不見天日的地獄! “裴叔,她怎么樣?” 裴太醫(yī)沉吟,沉吟,再沉吟。 “受了些風寒,又cao勞過度,睡一覺,起來喝幾盞藥就沒事了?!?/br> 謝知非看著床上的人,剛沉到底的心總算是浮了上來,剛要開口,忽然聽到外頭謝總管大喊。 “裴太醫(yī),裴太醫(yī),老太太說要吃湯圓?!?/br> “都這個時候了,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可老太太說想去園子里吹吹風。” “哎喲,我的老祖宗??!” 裴太醫(yī)跳起來,沖謝知非道:“我得去瞅瞅,別說園子,就是院子我也不能給她出啊?!?/br> 他一走,房里就剩下一個躺著,一個站著。 謝知非看了眼床上的人,二話不說便走到外間。 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終歸不合適。 “謝總管?” “三爺?” “找個最穩(wěn)重最妥帖的人,過來侍候晏姑娘?!?/br> “是!” “慢著,老爺呢?” “回三爺,老爺這會在老太太房里。” 謝總管說到這兒,心中一動,“三爺,你瞧老太太會不會是……” 謝知非輕輕一點頭。 “阿彌陀佛,老天保佑?!敝x總管趕緊朝天上拜拜。 “拜那玩意做什么?” 謝三爺看了眼身后的廂房,“該拜她?!?/br> …… 濨恩堂。 一屋子的人都死死的盯著裴太醫(yī)。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裴太醫(yī)扣著老太太的脈搏,有點懷疑人生,“老祖宗別動,我再診診!” “老裴!” 謝道之一臉緊張,“怎么樣?” 裴太醫(yī)沒理他,又診了好一會,才松開手,一臉不可思議道:“真真是奇了,老太太的脈相和常人無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