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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765節(jié)

    恰這時(shí),一輪明月從烏云里鉆出來,照著這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的人間,也照著庭院里的一雙有情兒女。

    這時(shí),晏三合后知后覺的想到一樁事。

    謝知非上山后,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笑過很多次。

    第755章 包袱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再回到四九城,已經(jīng)五日后,丁一踮著腳尖,脖子都等長了幾寸,才把兩人等來。

    他沖過去,死死的抱住了晏三合的馬,“晏姑娘啊,你可總算回來了?!?/br>
    “怎么?”

    晏三合翻身下馬,冷笑:“誰的棺材又裂了?”

    比棺材裂了還嚇人呢!

    丁一殷勤的拿過韁繩,陪著滿臉笑,“殿下派人來問過晏姑娘好幾回了。”

    晏三合:“可是棺材裂了?”

    丁一捂著嘴,四下瞧了瞧,低聲道:“沒裂,但還是有聲響。”

    晏三合:“沒裂就不是心魔,不是心魔就不要找我,找了也沒用?!?/br>
    丁一目光朝自家爺求救。

    爺啊,好歹說句話啊!

    他家爺清了清嗓子,“去和殿下說,晏姑娘的確無能為力?!?/br>
    爺,你重色輕友了!

    丁一咬咬牙,又往晏三合那邊湊了湊。

    “晏姑娘,最近還有件蹊蹺事,四九城里死了好多人,棺材鋪的棺材都不夠用了,都得從外頭運(yùn)?!?/br>
    晏三合:“沈府老太醫(yī)死了沒有?”

    丁一點(diǎn)點(diǎn)頭。

    晏三合:“那就對(duì)了,黑心黑肺的,他都得帶走。”

    丁一:“……”

    晏三合從丁一手中拿過韁繩,沖身旁的謝知非道:“我先不回府,出去辦個(gè)事?!?/br>
    謝知非也不問她去哪里,要辦什么事,只溫柔地笑笑:“早些回來,李大俠還眼巴巴地等著呢?!?/br>
    又是一句戳到她心尖上的話。

    這一路,她聽過太多,乍一聽覺得油嘴滑舌,可細(xì)品品,覺得很暖。

    “好!”

    丁一等人走遠(yuǎn),“爺,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晏姑娘的嘴,變得有點(diǎn)毒啊?!?/br>
    謝知非拍拍丁一的肩,“莊上缺個(gè)挑糞的人,你要不要去試試?”

    完了,背地里說晏姑娘的壞話,爺護(hù)短了。

    丁一忙一臉諂媚道:“爺啊,小的不放心晏姑娘一個(gè)人去辦事,要不要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啊!”

    謝知非鼻腔里哼笑了一聲。

    “明日便是新帝登基大典,兵馬司這幾日一定忙得腳不沾地,你卻要去跟著晏姑娘,渾水摸魚很在行啊?!?/br>
    還是李姑娘說得對(duì)啊。

    男人心,海底針,誰也搞不清他們?cè)谙胧裁础?/br>
    丁一面如死灰地看了自家爺一眼,委委屈屈閉上了嘴。

    謝知非翻身上馬,沖丁一喊道:“還不趕緊當(dāng)差去。”

    登基大典是天大的事,出不得半點(diǎn)差錯(cuò),他在晏三合面前裝得像沒事人,心里都快急死了。

    至于晏三合的安?!?/br>
    他扭頭朝遠(yuǎn)處深深看一眼,有那悶葫蘆呢!

    ……

    “你們把我敲暈的那條路的盡頭,有一間宅子。宅子第二個(gè)院子的床底下,有五包東西?!?/br>
    晏三合入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看一看,那五包東西到底是什么。

    那條路的盡頭,就在漢王府的附近,四周都是穿著盔甲禁衛(wèi)軍,個(gè)個(gè)眼睛炯炯有神。

    別說是人,連無處不在的野貓,也被這股殺氣嚇得不見蹤影。

    “什么人?”

    晏三合不出意外的被攔下,臉色平靜道:“內(nèi)閣大臣謝道之的干女兒晏三合?!?/br>
    禁軍首領(lǐng)一瞇眼:“來這里干什么?”

    “我干爹給我在前面置了一座宅子,我過來看看?!?/br>
    晏三合掏出董承風(fēng)給的地契和鑰匙,指了指東北角,“官爺,就在前面?!?/br>
    禁軍首領(lǐng)接過來,目光卻沒有從晏三合的臉上挪開,足足打量了半晌,才低頭檢查東西。

    地契是真的;

    據(jù)說謝道之的確有個(gè)干女兒。

    “趕緊走,不要在此處逗留?!?/br>
    “是,官爺?!?/br>
    晏三合牽著馬,很快走到了宅門口。

    她掏出鑰匙,插入已然生銹的銅鎖內(nèi)。

    銅鎖叭噠一聲解開,她解下銅鎖,推開早已經(jīng)斑駁的朱門,跨進(jìn)門檻,掩上門。

    晏三合腿軟的靠在門背后,冷汗從額頭冒出來。

    她身后一直跟著兩個(gè)禁軍,直到她推開朱門,那兩人才收回視線,轉(zhuǎn)身離開。

    緩了好一會(huì),晏三合打量起眼前的宅子。

    宅子很大,一片荒蕪,墻邊的雜草比人還高。

    她直奔第二個(gè)院子。

    院子方方正正,也是雜草叢生,中間是堂屋,左右兩個(gè)廂房。

    一般來說左廂房住人,晏三合直奔左邊。

    讓她驚訝的是,房里竟然連珠絲網(wǎng)都沒有,打掃得干干凈凈。

    她彎腰一看,床底下擺著一只樟木箱子。

    箱子沒上鎖,上面一層浮灰。

    晏三合吃力的把箱子挪出來,搬開樟木蓋子。

    里面果然有五個(gè)包袱。

    她打開其中一個(gè),目光一頓的同時(shí),面色突然白得駭人。

    入眼的,是一塊紅布肚兜,上面繡一副鳳穿牡丹;

    往下翻,是一件稍大一點(diǎn)的嬰兒衣裳;

    再往下,那衣裳的尺寸,又大了一些。

    接著,她迅速打開第二個(gè)包袱,第三個(gè)包袱……最后一個(gè)解開,晏三合驚住了。

    一件繡鳳紅袍;

    一件品紅雙孔雀繡云金纓絡(luò)霞帔;

    一條紅裙;

    一條紅褲;

    一雙紅緞繡花鞋,連上還放著有一個(gè)紅色的子孫袋。

    世間女子,只有出嫁那一天,才會(huì)從里到外,從上到下一身紅。

    那雙只會(huì)診脈,只會(huì)行針的手,終于有一天也拿起了針線,為她不知道在何處的女兒,一年做一件針角并不細(xì)密的衣裳。

    從呱呱落地,到鳳冠霞帔。

    晏三合愣愣地看著那件紅袍,手一寸一寸扶上去,突然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十七年呢,滄海桑田。

    一年一年,她要忍下多少孤寂的夜,咽下多少心酸的淚,才能帶著所有的回憶,一個(gè)人狼狽地活下去。

    十七年呢,高岸深谷。

    一夜一夜,她做過多少個(gè)夢(mèng),夢(mèng)里是她到死都沒有辦法達(dá)成的心愿——

    我想給她一個(gè)家,給她穿最好看的衣裳,梳最漂亮的辮子。

    天熱了,我替她打扇;

    冷了,我給她蓋被。

    我想陪著她長大,看她牙牙學(xué)語,搖搖晃晃走路;

    及笄那天,我要親手替她插戴簪子;

    我要給她找一個(gè)世間最溫柔的男子,那個(gè)男子只愛她一個(gè)人;

    我親手將她的手,放在那男子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