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逝元配重生后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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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都好◎ 柜坊的位置位于東市, 想著慢慢走去西市那頭,因而賀七娘次日特意起了個(gè)大早,收拾齊整正預(yù)備出門, 一抬腳就見著了站在門外馬車前的許瑾。 冷了面色,賀七娘眉頭一時(shí)皺起。 想著莫非他竟是打算反悔不成?還未來得及出聲詢問, 負(fù)手站在馬車前不知多久的許瑾已然走上前來, 停在她對面。 恰是一陣秋風(fēng)襲來, 晨起時(shí)猶顯寒涼的風(fēng)吹得人下意識側(cè)了臉,賀七娘抬手遮在臉邊,避開摻在風(fēng)中的灰塵。 朝外露著的掌心中, 被人輕輕放進(jìn)一樣物件兒。 訝然收回手,柔滑的海青色布料上頭是水波紋, 荷包上頭尚還殘留著暖意, 想來許瑾一直將它貼身放著。 “這是?” 指腹搭在荷包外頭捏了捏,里頭擱著的通寶印記縱使隔著布料,也清晰地印上她的掌心。 “記得挑些喜歡的,路上當(dāng)心?!?/br> 許瑾將那荷包放進(jìn)她手中后, 倒并未說什么旁的, 留了一句路上當(dāng)心后,便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見著遠(yuǎn)松二人同她道別后駛著馬車離開, 賀七娘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荷包, 將它收進(jìn)袖袋, 然后闔掌搭在眉下看眼檐后的秋日暖陽,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抬腳往另一邊走去。 在這座他人笑言, 就連一只低空飛過的燕雀都可能來自于高門大戶院中的城池緩步而行, 溫暖的陽光落了滿肩, 形形色色的人自身邊匆匆而過,似流水無痕,窺來叫人只覺惘然。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到東都,卻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東都??蛇@一切,卻叫她難以生出半分欣喜。 無論是那掩于背陰處的街角,還是低空飛過的雁群,亦或只是cao著官話叫賣的吆喝,樁樁件件,都讓賀七娘覺得透不過氣來。 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循著規(guī)整的街巷到了西市。 自坊市口,那股熟悉的炙rou油脂焦香,混著胡商吆喝的駝鈴陣陣,一瞬將賀七娘從這無形的冗塞里,拉回到伊州的街頭巷尾之間。 輕吁一口郁氣,躋身其中,她方才恍覺,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已對伊州這般記掛在心。仿佛,那里已成了她的另一故土。 在伊州做買賣的這些時(shí)日,賀七娘早已知曉,若她想要尋到隸屬于秦州康家的胡商鋪?zhàn)?,最是容易的法子,便是去尋那些在門匾下還懸著康字銘牌的,在隴右之地,似這般的鋪?zhàn)樱邪司哦汲鲎郧刂菘导摇?/br> 想來,東都這頭的也當(dāng)是這個(gè)道理。自然,她這趟出來打的也是這個(gè)主意。 腳步不由自主地變得輕快,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其間一處人來人往最是熱鬧的鋪?zhàn)?,賀七娘潤了潤有些泛干的嘴唇,走進(jìn)鋪?zhàn)印?/br> 之后的一切,都很順暢。 她本意原不過是想要打聽打聽康令昊行蹤,看他們是不是有門路,能聯(lián)系上康令昊那頭。 結(jié)果,鋪?zhàn)永镱^的那位大掌柜,卻是才一聽到這名字,便朗聲招呼著將人往后頭的小廂房里頭引。 “大郎君早就同咱們東都的族人們打過招呼,說是只要有一位容貌肖似我輩之人的女娘子前來打聽他的行蹤,將人留下后立馬同他傳信就是。” “他已經(jīng)到東都了嗎?” “到啦,到啦,就是前幾日的工夫到的。還請娘子您于此處稍候,我立馬叫伙計(jì)去給邸店送信。” “有勞了!” 賀七娘同掌柜道過謝,欣然坐下。她雖在其后相處的時(shí)日里猜到了康令昊在康家的地位不低,但依眼下來看,他在家族之中,只怕比她想象的還要更受重視些。 不過這樣也好,他的能耐,可謂是他們一行人是否能夠順利返回伊州的最大關(guān)鍵。 就這般等了不到小半個(gè)時(shí)辰,外頭驟然響起噔噔噔的急促腳步聲。 站起身,其前的門簾被人一把撩起,門外的陽光照在來人身后,有些晃眼。 下一刻,來人已是興奮地朝她奔來,雙臂展開,似打算將她一把擁進(jìn)懷里那般。 “賀七,你可算來了?。∥易蟮扔业炔灰娔銇?,差點(diǎn)兒還以為是五郎會錯(cuò)意,弄錯(cuò)你信里的意思了呢?!?/br> 矮身避開康令昊撲來的動作,賀七娘對上他故意顯露出的委屈巴巴目光,同其打趣。 “慣是沒個(gè)正形。你這般樣子,當(dāng)心心儀的女娘子嫌你輕浮,不搭理你。” “過分了,賀七,小爺依你的意思千里迢迢過來,你這一照面就這么傷我,合適嗎?” 被逗得笑出聲,賀七娘擺擺手,敗下陣來。 “好了好了,不同你逗趣兒了。說正經(jīng)的?!?/br> “小妹和五郎可還好?那夜在黑沙城外都來不及同你道別,后頭沒傷著吧?你家中的事可處理妥當(dāng)了?” 聞言,康令昊咧著他那口瓷白的牙,笑得燦爛。 “就知道你掛念我們,都好,都好!五郎白日里在書院念書,晚間回來陪著小妹。酒鋪里,狐貍安排的人手一直在幫著打招呼,沒人敢招惹他們。” “而且啊,像是怕耽擱酒鋪的營生,他還不曉得從哪里弄來了幾個(gè)釀酒的人,使了你剩下的曲磚釀酒來賣。我一去,給我都嚇著了,還以為在我不知道的時(shí)候就換掌柜了呢。” “哈哈,你是不知道,他們釀出來的酒怎么都沒你釀出來的那個(gè)味兒,雖比旁的酒鋪賣的要強(qiáng)些,但一些老主顧日日來問,給小妹煩得都沒心思再躲起來抹眼淚了。她啊,如今天天叉著腰,用你教過她的那些,日日在鋪?zhàn)永锉O(jiān)工哩?!?/br> “那次的事了得快,那只狐貍是個(gè)有些本事的,件件都落在他的算計(jì)里,你們走了沒一個(gè)時(shí)辰,我們那處就徹底脫身了?!?/br> 知道小妹他們都好,賀七娘這才安心了些。 應(yīng)著等回去后,一定要再從頭到尾教教小妹怎么釀酒,對面的康令昊也一撩衣擺,在她對面坐下,抬手灌了滿滿一碗茶,這才繼續(xù)說道。 “至于我這頭,這次可算是徹底揪著那頭露出的馬腳了?!?/br> “在我祖母的cao持下,順藤摸瓜,好生將族中牽扯進(jìn)去的人都給收拾過一遍,終是徹底了了這件事。今后哇,我......康家的商路只會更順暢,依著狐貍之前說過的,族人們今后都打算再往西去些?!?/br> 掠過康令昊話間磕磕絆絆的地方,賀七娘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了聲那便好后,繼續(xù)聽著康令昊說話。 “等我那邊忙完,馬不停蹄地趕回伊州,想要告訴你這個(gè)好消息,結(jié)果就聽著五郎那小鬼說了余娘子的事,曉得你是跟著來東都想法尋余娘子了?!?/br> “想著看能不能幫幫忙,結(jié)果沒等商量出個(gè)法子,又有人送來了你的那封信,所以我就趕緊跑來東都了。” 賀七娘聽著,連連點(diǎn)頭。 正打算開口,同他說說打算帶余青蕊一道悄悄離開的事,康令昊卻是朝她揚(yáng)了揚(yáng)手,顯示揉了揉鼻子,眼神飄忽,好一會兒,這才有些別扭地開口。 “對啦,那只中原狐貍呢?他怎的沒跟你一塊兒來?我祖母一直叫我務(wù)必好生同他道謝,雖然我覺得那家伙太jian詐了些,但總得來說,這事確實(shí)得謝他?!?/br> “要不是他幫著抓出這里頭藏著的人,還不曉得商路上會有多少人出事,白白叫突厥那群畜生躲在暗處謀好處?!?/br> “不過,我這可不是承認(rèn)他比我厲害了哦。他就是,可能,大概,最多也就是比我要聰明些.....” 喉頭一梗,賀七娘看向兀自撓著后腦勺,滿臉寫滿別扭與嘴硬的康令昊。 “康大,我想請你幫我一個(gè)忙。” “什么忙?” “避開許瑾,送我和余阿姊回伊州?!?/br> “哈??避開狐貍?” “你,能行嗎?”想著康令昊先前的模樣,賀七娘本還算有底的心里,突就覺得沒什么把握了。 “笑話!怎么可能不行?你說,你想怎么弄?!?/br> 同嘴硬到不行的康令昊商量完事,直至臨近黃昏,賀七娘這才離開。 一路上,她想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有康令昊幫忙,總好過她一個(gè)人想法子,也就慢悠悠地往回走。 手上提著的,則是康令昊特意叫人去買來的點(diǎn)心,說是用來應(yīng)付許瑾。 其實(shí),賀七娘本人倒是覺得這并沒有必要。 假若許瑾確實(shí)不放心她一人外出,那即便她眼下做出了偽裝,他也不可能不會知道她今日到底在外去了哪里,同誰見過面,又商量過什么。 雖不知道為何會覺得許瑾昨日既然答應(yīng)了她,就絕不會讓人跟著,也不會在暗地里調(diào)查她到底出門做了什么。 而這,也是她敢在許瑾眼皮子下頭謀劃悄悄離開的底氣。 拐過街角,提著油紙包的賀七娘甫一抬眼,便見著了許瑾的身影。 他站在門外的那棵已經(jīng)滿背淺金的銀杏樹下,正望著她,露出極為開朗率真的笑。 他的腳下,是秋日里落了滿地的銀杏樹葉,黃澄澄的,在天際四起的澄粉霞色中,纏出斑斕絢爛的一地錦繡。 這樣不掩歡喜的笑,賀七娘也是頭一遭見著在他的臉上出現(xiàn)。 換作以往,即便是真心實(shí)意袒露而出的笑,許瑾也總會在那笑意里帶上克制。眼下,他卻是眉眼舒展,眼尾微微上翹的一雙狐貍眼彎成新月模樣,周身縈繞,盡是愉悅。 賀七娘停在銀杏樹幾步開外的地方。一陣秋風(fēng)卷過,掀起許瑾的衣擺,帶著落了滿地的金色銀杏樹葉,打著旋兒地奔向她。 落葉沙沙作響,眼前一暗,有人踏著這一片錦繡,走到她身邊。 “你在這里做什么?” 自白日起就一直空落落的心間,因?yàn)檫@一片影,突就變得真切了起來。 “等你?!?/br> 話音落下,許瑾自然而然地探手,接過她手中提著的糕點(diǎn),然后牽了她的手在掌中,二人并肩行過滿地銀杏葉鋪就的瑰麗,緩緩?fù)镒摺?/br> 他身形高大,比她高了一頭有余,這是賀七娘早就知曉的。 只是如今并肩走著,她間或朝旁覷一眼后,這才發(fā)現(xiàn)自伊州再見,他莫名瘦下來后,他就一直是這般瘦削的身形,連帶著衣裳空蕩蕩掛在身上,腰間的蹀躞帶都要垂得更多些。 沉默著前行,賀七娘窩在他掌心中的手指動了動,在他回應(yīng)般松了松力道,由得她將手指換了個(gè)并攏的姿勢后,這才平平開口。 “晚間想吃些什么?” “都好,你做的都好?!?/br> 第78章 晉江文學(xué)城獨(dú)家首發(fā) ◎只為那一刻生出的貪婪◎ 簡單燒了兩個(gè)菜, 院內(nèi)不見往日零零散散走動的仆從,賀七娘招呼著許瑾將碗筷放好,佐以門外漸起的夜色, 下酒。 也沒去問許瑾喝不喝,賀七娘把著酒壇一人面前倒了一碗, 便不再說話, 二人只是靜靜地用飯、飲酒。 間或, 她倒是會借著酒碗的遮擋,悄悄抬眼,自其后覷一眼坐在對面的許瑾。 方才在灶間, 這人就跟個(gè)黏在人身后的尾巴似的,亦步亦趨, 跟在她后頭寸步不離。 洗菜淘米, 切菜扒蒜的,硬是一點(diǎn)兒沒讓她沾手。等到最后賀七娘站在鍋前烹油倒菜,他這才離了她身旁的位置,轉(zhuǎn)而坐到灶前, 盯著灶膛里的火候。 灶膛里的火將他的手臉映得通紅, 即便隔了距離,她也仍能見著他額角滾落的汗珠。正如此時(shí), 一眼就能瞧見許瑾尤還有些泛紅的面頰。 垂著眼, 賀七娘飲下一口酒水。 余光瞥見手邊的飯碗里被人夾進(jìn)一大塊魚rou, 隨之抬眼, 恰好對上了許瑾直直望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