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陽侯老夫人氣得摔了杯子，窮途末路的她已然不具名門太太的氣質(zhì)，像個潑婦一樣破口大罵道：“林依這個沒用的丫頭，早知道這樣，當(dāng)?初還?不如力排眾議讓林初進(jìn)宮，林初好?歹接受過大家閨秀的教育，不會毛毛躁躁弄沒肚子里的孩子！”

    榮陽侯本就心煩，被她這么一念就更煩了，沖著她唉聲嘆氣道：“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趕緊想辦法看怎么擺脫嫌疑吧。”

    榮陽侯老夫人轉(zhuǎn)了轉(zhuǎn)精明的眼珠子，對榮陽侯道：“下個月就是太子的婚禮，屆時我?們也受邀進(jìn)宮，不若我?們從太子那里下手，跟太子求情？我?們好?歹是太子的外?祖，太子總不能見死不救吧？若是我?們榮陽侯府倒了，他太子在朝中可就孤立無?援了。等到林禎生下了皇子，陛下若是有了改立太子之心，朝中又有林敬則這些黨羽支持，太子還?不是得靠咱們家支撐？”

    榮陽侯覺得她說得有道理，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錯，就這樣辦吧?！?/br>
    第398章 398.晉江文學(xué)城獨(dú)家發(fā)表

    很快, 時間就到了太子婚禮當(dāng)日。

    那一日，穿著?大紅色禮服的太子先是去宣德殿朝皇帝跪拜，然后移步到?棲鳳宮叩拜皇后嫡母, 這才帶著?隨從, 浩浩蕩蕩出宮，到?鎮(zhèn)國公府迎娶太子妃。

    太子成婚，京城熱鬧比當(dāng)年皇帝迎娶鎮(zhèn)南大將軍之女有過之而無不及。一來太子妃出自皇后娘家，天家和忠良之家親上加親, 不論是對于皇室還是對于百姓來說, 都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二來這些年不論是皇后也好, 鎮(zhèn)南大將軍也罷，都為百姓貢獻(xiàn)了許多，越發(fā)受到百姓們的愛戴, 是以?太子妃出嫁, 街上才會如此熱鬧，簡直可以說是普天同慶了。

    沈翀坐在馬背上，一路經(jīng)過朱雀大街, 看著街道兩旁為他喝彩祝賀的百姓, 神情卻有些恍惚。

    今日之后，他便正式迎娶林禎的侄女為妻, 從今起, 不論是隨父皇這邊，還是隨妻子這邊，林禎都是他的長輩, 再?無其他可能。他不論是看在鎮(zhèn)南大將軍的功勞和權(quán)勢上, 還是看在林禎的面子上，都不能辜負(fù)林懷織, 哪怕他們沒?有一點(diǎn)感情基礎(chǔ)。

    只?要想?到?這一點(diǎn)，他就?不免有些悵然，明明是他的大喜的日子，面對別人?的祝賀卻一點(diǎn)都提不起勁來。

    迎娶太子妃的整個過程十分順利，進(jìn)宮后他帶著?林懷織先去宣德殿拜見皇帝，受文武百官跪拜，待林懷織受冊之后，才又領(lǐng)著?林懷織去棲鳳宮拜見林禎。

    林禎一早便坐在棲鳳宮的正殿里，頭?戴十二樹花冠十二鈿釵，身穿袆衣等著?太子帶林懷織來見她。

    聽到?外頭?傳來太子和太子妃儀仗的通報(bào)聲?，林禎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臉上露出笑容，以?待新人?進(jìn)殿。

    不消一會兒，就?見頭?戴九旒冕冠身穿九章袞服的太子扶著?頭?戴九樹花冠九鈿釵、身穿揄狄的林懷織走了進(jìn)來。

    其實(shí)太子和太子妃的禮服都是經(jīng)過林禎之手的，早在送去東宮和鎮(zhèn)國公府之前，林禎就?已經(jīng)見識過它們的華麗，但?真正看到?它們穿在身上的樣子，還是第一次。

    這兩身禮服都是制衣局根據(jù)太子和林懷織的尺寸趕制出來的，自然貼切他們的身材。太子就?不說了，自然是龍章鳳姿，玉樹臨風(fēng)，讓林禎眼前一亮的是林懷織。

    從前的林懷織總喜歡穿胡服，像個男孩子一樣大大咧咧沒?個姑娘家的模樣，像極了她。但?當(dāng)林懷織穿上屬于太子妃規(guī)格的禮服，站在這里的時候，林禎才驚覺當(dāng)年那個和她一起長大的小丫頭?也長大了，變得成熟穩(wěn)重了。

    看到?林懷織這副模樣的時候，林禎的思緒就?忍不住飄遠(yuǎn)了，飄回到?了她嫁給皇帝那一天。那一天，她穿戴著?比林懷織更加華麗的皇后冠服，她自己是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模樣的，如今看到?林懷織，她就?在想?，當(dāng)年的她是不是就?跟現(xiàn)在的林懷織這樣。

    這樣想?著?，林禎不禁有些感慨，既感嘆時間的流逝，懷念當(dāng)年的往事，也替林懷織感到?不安和惶恐。

    她是過來人?，知道?皇宮的規(guī)矩對于初入宮的林懷織來說是多么苛刻，也知道?宮里處處暗藏殺機(jī)，擔(dān)心林懷織無法適應(yīng)。更是痛惜林懷織選擇了和她一樣的道?路，從此之后變成囚籠里的鳥兒，再?也無法在自由廣袤的天地飛翔。

    所以?她看著?林懷織的眼神充滿了復(fù)雜。而林懷織始終低著?頭?，扶著?太子緩緩走到?她跟前來，在女官的協(xié)助下朝她跪下，行三叩九拜大禮。

    “兒臣拜見母后，母后萬福金安?！?/br>
    聽到?林懷織壓著?稍顯稚嫩的聲?線跟她說出這句話，林禎這才回過神來，擠出一個笑容道?：“免禮，賞?！?/br>
    尚儀女官便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賀禮送到?林懷織面前，分別是一對金手鐲一對玉手鐲，并當(dāng)著?皇后的面給她戴上。

    林懷織戴上手鐲后，又朝著?林禎一拜謝恩，這才退出棲鳳宮，回東宮繼續(xù)接下來的禮儀流程。

    林禎看著?林懷織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她頭?上戴了那么多飾品，一定很重，還要保持那些珠翠流蘇不要晃動，對于天性活潑好動的林懷織來說也許是個很大的考驗(yàn)。而這只?是個開始，今后還有更多的規(guī)矩需要林懷織去學(xué)，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適應(yīng)。

    只?希望太子能對她好一點(diǎn)，不求太子能像皇帝處處護(hù)著?自己那樣護(hù)著?林懷織，只?求他們倆能夠相?互理解尊重，那樣她也就?能放心了。

    夜里宮里還會舉辦一場浩大的宮宴，天子朝臣后妃命婦都可以?出席。林禎換上了宴會穿的鈿釵禮服后，便跟著?沈定一起去了泰永殿。

    他們?nèi)サ?的時候，殿里大臣命婦們都已經(jīng)在了，太子和太子妃也換上了相?對應(yīng)的禮服，一起上前來給他們行禮。

    沈定今日尤為高興，大抵是因?yàn)榻K于了卻一樁心事，又或者是真情流露，身為人?父，看到?兒子成家立業(yè)，歡喜也是人?之常情。

    他爽朗地對著?朝臣說道?：“愛卿們今晚不用?拘束，咱們不醉不歸。”

    這樣盛大的宮宴，自然有歌舞助興，林禎這幾年看得多了，倒沒?什?么興致，只?盯著?桌上的菜肴和水果點(diǎn)心看。

    沈定一面應(yīng)付舉杯祝賀他的臣子，一面照看著?林禎。嘴上在和臣子們聊天，手卻也沒?閑著?，不停地給林禎夾菜，林禎就?在一旁安靜地吃著?。

    今日雖然是太子和林懷織的人?生喜事，但?林禎一想?到?林懷織今后就?要像自己這樣，就?提不起什?么勁來，更別說高興了，所以?宴會上她也不怎么說話，就?悶頭?吃菜。

    沈定和大臣們聊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林禎的異常，轉(zhuǎn)過頭?來低聲?關(guān)心道?：“怎么了禎兒，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林禎當(dāng)然不能讓沈定看出她不高興，免得在這大好的日子里攪了沈定的興，只?搖搖頭?道?：“沒?什?么，只?是肚子餓了沒?力氣?！?/br>
    沈定聞言失笑道?：“那就?多吃點(diǎn)，不用?顧忌這些人?，沒?人?敢說你?什?么，放開來吃。要不要吃蝦，朕給你?剝？”

    能讓皇帝降尊紆貴地剝蝦，是多少嬪妃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林禎卻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臉幼狱c(diǎn)了點(diǎn)頭?。沈定便讓鄭華夾了一只?大蝦放進(jìn)碗里，拿起來親自給林禎剝殼。

    這一幕自然沒?有逃過大臣命婦們的火眼金睛，看到?皇帝居然親自給皇后剝蝦，他們心中都驚嘆不已。帝后結(jié)合多年，恩愛還是不減當(dāng)年，這放在歷代帝王的后宮來說，實(shí)在是件難得的事情了。

    甚至還有大臣調(diào)侃太子和太子妃，讓太子學(xué)學(xué)他父皇，對太子妃好一點(diǎn)。沈翀和林懷織聽到?這話后都感到?有些不自然。父皇和林禎恩愛，那是因?yàn)樗麄儽舜讼?愛，而他們倆純粹是因?yàn)槔娌沤Y(jié)合的，都沒?有感情，哪里學(xué)得來？

    但?是當(dāng)著?這么多大臣命婦的面，這對新婚夫婦也不能在婚禮當(dāng)天就?表現(xiàn)出貌合神離的樣子來給人?看。所以?沈翀率先對著?那個調(diào)侃他的大臣笑了笑，應(yīng)道?：“大人?說的是，本宮定會向父皇學(xué)習(xí)，好好珍惜太子妃?！?/br>
    說罷，他便故作體?貼地給林懷織夾了塊rou，林懷織也裝模作樣地給他斟滿了酒。大臣們見狀便滿意地笑了起來，對他們倆一頓夸贊。

    而另一邊，榮陽侯一直在找機(jī)會單獨(dú)接近太子。他們本來還想?跟林依交代些什?么，但?是進(jìn)場這么久，都沒?見到?林依的身影，不禁有些納悶。

    他叫來相?熟的宮人?一打聽，才知道?林依因?yàn)樾‘a(chǎn)，如今還在寢宮靜養(yǎng)，這樣熱鬧的宴會并不合適她參加，故而皇帝便免了她出席。

    榮陽侯聽到?宮人?這話，心里難免有些疑惑，林依小產(chǎn)已經(jīng)是一個月前的事了，就?算是正式生產(chǎn)，身子也該修養(yǎng)得差不多，可以?出月了，怎么會不能參加宮宴呢？

    他再?仔細(xì)想?想?，才反應(yīng)過來自從得知林依小產(chǎn)的消息后，就?再?沒?接到?過林依寄回家中的信。按理來說，她小產(chǎn)這么大件事，怎么也得跟家里交代一下，卻一點(diǎn)音信都沒?有，實(shí)在令人?生疑。

    莫非林依小產(chǎn)之事別有隱情？皇帝讓她留在長慶宮修養(yǎng)不給她參加宮宴，莫非是另一種形式的軟禁，不讓她和榮陽侯府接觸？

    想?到?這個可能，榮陽侯心下一驚，頓時狐疑地到?處看，生怕皇帝的人?突然上來將他抓住，當(dāng)眾宣布他就?是當(dāng)年放火打算燒死皇后的罪人?。

    他這樣一驚一乍的，實(shí)在可疑。榮陽侯老夫人?怕他引來其他人?的注意，就?在私底下拉了他一把，小聲?提醒道?：“不要自亂陣腳。”

    榮陽侯擔(dān)心道?：“你?說，會不會是陛下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知道?淑妃跟我們是同伙，所以?提前將淑妃抓起來了，再?打算給我們來個甕中捉鱉？”

    榮陽侯老夫人?淡定道?：“我倒是覺得，是因?yàn)槭珏鷦倓傂‘a(chǎn)，怕帶有不詳，會沖撞剛進(jìn)宮的太子妃，導(dǎo)致太子妃將來也可能流產(chǎn)，所以?才沒?讓淑妃出席的?！?/br>
    榮陽侯聽了她的話后，覺得有幾分道?理，便放松了下來，只?等著?有機(jī)會給太子傳信說明榮陽侯府如今的情況，請?zhí)又г?/br>
    第399章 399.晉江文學(xué)城獨(dú)家發(fā)表

    這場宴會持續(xù)到了深夜, 最后才以新人要入洞房為由散了。

    泰永殿外，太子和太子妃恭送皇帝皇后?離去，這才攜手上了他們倆的車駕回東宮。

    東宮里, 女官嬤嬤們早已經(jīng)為太子和太子妃準(zhǔn)備好了洞房的用品, 也準(zhǔn)備好?了洗澡水和寢衣，見他們回?來了，便上前?去，將他們引進(jìn)內(nèi)殿更衣洗浴。

    但不論是沈翀還是林懷織, 現(xiàn)在都?沒有沐浴睡覺的?心情。一來是今天繁文縟節(jié)太多, 太過勞累了, 二來，他們倆都?心知肚明這次結(jié)合并非出自真心，不過是做戲給天下人看得一場合作而已, 沒必要假戲真做到圓房這一步。

    再來就是, 沈翀剛才離場時，有個相?熟的?宮人突然?趁著人多擠到他身邊來，神神秘秘地給他手里塞了樣?xùn)|西后?, 就不動聲色地退下了。他當(dāng)時就很好?奇那是什么東西, 但礙于周圍人多眼雜，就一直沒看, 這會兒回?到東宮, 他才終于有機(jī)會將藏在袖子里的?紙條拿出來。

    在那之前?，他揮揮手屏退了要上前?伺候他和林懷織寬衣的?宮女，沉聲道?：“這里不用你們伺候了, 都?下去吧?！?/br>
    教導(dǎo)嬤嬤聞言, 有些遲疑道?：“太子殿下？”

    這位嬤嬤是宮里的?老人了，不止是如今的?太子, 就連當(dāng)年皇帝和孝德皇后?成婚的?時候，也是由她來監(jiān)督整個洞房花燭夜的?。太子和太子妃新?婚同房事關(guān)重要，這關(guān)系到這對新?人今后?的?感情生?活是否和諧，能不能早日為皇室誕下后?代，不僅如此?，還牽扯到皇帝太子和太子妃娘家的?共同利益，不容有任何閃失。

    所以當(dāng)她聽到太子的?命令時，都?愣住了，以為自己年紀(jì)大了出現(xiàn)了幻聽，又問了一遍。

    雖然?今日是沈翀的?人生?喜事，但沈翀的?心情只要是了解他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并不好?，任誰被迫娶了不喜歡的?女人都?會這樣的?，跟他同樣境遇的?林懷織自然?也看出來了。

    于是林懷織便主動跟嬤嬤說：“嬤嬤您就先退下吧，讓我來服侍太子殿下就好?。”

    教導(dǎo)嬤嬤見太子妃都?發(fā)話?說要親自伺候太子更衣沐浴了，她也不是沒有眼力見的?人，只當(dāng)太子和太子妃新?婚燕爾，情意正濃，自己這個老太婆也不好?意思在這里礙眼，便福了福身子道?：“那就有勞太子妃殿下了，奴婢等就候在門外，有事直接喊就行。”

    林懷織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去吧。”

    等教導(dǎo)嬤嬤帶著一眾宮人退出寢殿，沈翀這才回?過頭來，心情復(fù)雜又感激地看了林懷織一眼，頷首道?：“多謝?！?/br>
    沒有了外人，林懷織也懶得端著善解人意端莊大方的?太子妃架子了，她整個人松懈下來，沒了那份氣質(zhì)，她好?像又變回?了原來那個古靈精怪活潑好?動的?她。聽到太子的?道?謝，她也只是隨口笑道?：“謝什么，我不過是為了我自己著想而已，誰想讓一群人看著我脫衣服洗澡睡覺啊?！?/br>
    聽到這話?，沈翀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是這個原因。而林懷織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自己裝了一天已經(jīng)夠累了，宮宴上也礙著太子妃的?身份不敢放開來吃東西，這會兒只想找吃的?填飽肚子。

    她看到桌上有沒撤下去的?貢品，糕點(diǎn)水果，甚至還有一整只烤雞，就邁著大步子走過去，撩起裙擺往凳子上一坐，雙手直接從烤雞上掰了個雞腿下來放進(jìn)嘴里啃，吃得津津有味。

    這一套行云流水的?動作看得沈翀是目瞪口呆，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林懷織一邊吃一邊注意到他在盯著自己看，便指著那只殘缺不全的?烤雞問他：“你也餓了？要不要我給你也掰個腿下來？”

    沈翀現(xiàn)在哪里有心情吃東西，而且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許他像林懷織這樣吃沒吃相?坐沒坐相?，便搖了搖頭：“我不餓，你吃吧?！?/br>
    林懷織邊吃邊含糊不清地說道?：“那你一個勁地看著我吃，讓我感覺怪怪的??！?/br>
    沈翀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光過于放肆了，不自然?地轉(zhuǎn)開了視線。被林懷織這么一打攪，他暫時忘了要看手中的?紙條，心里只想著林禎當(dāng)初和父皇成婚的?那一晚，是不是也像林懷織這樣放肆地吃東西，沒有一點(diǎn)國母的?樣子。

    林懷織見他不說話?了，又覺得奇怪，主動問他道?：“你在想什么呢？”

    沈翀聽到林懷織跟他說話?的?時候你來你去的?，還有些不太適應(yīng)。畢竟以前?林懷織每次見了他，都?會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太子殿下，如今入主東宮，對他這個主人卻沒有之前?恭敬了。

    但他也拿林懷織沒什么辦法，畢竟父皇有旨，要他善待林懷織，不可過分苛責(zé)，估計(jì)林懷織也是仗著這一點(diǎn)才如此?肆無忌憚吧。

    他猜得確實(shí)沒錯，林懷織就是這樣想的?，覺得自己都?委屈進(jìn)宮了，沈翀難道?還想要她三從四德嗎？人前?裝裝樣子也就算了，真要她當(dāng)個賢惠的?太子妃，她可做不來。而且太子和太子妃同為一體，平起平坐，她私下里何須對沈翀那么客氣？

    沈翀想林禎的?事情想得正入神呢，突然?聽到有人問他，就情不自禁地將心里想的?話?說了出來。

    “我在想，母后?大婚那天晚上，是不是也跟你一樣在婚房里大吃大喝?！?/br>
    林懷織被他這話?說得噎了一下，半晌才將剩下的?雞腿吃完，雞骨頭往桌上一扔，隨手擦了擦嘴，回?答了沈翀這個問題：“你這不是白問嗎，為了婚禮餓了一天，誰不抓緊這個沒人的?機(jī)會大吃特吃啊。你就別想了，小姑姑肯定也偷吃了貢品，說不定陛下還在旁邊鼓勵她多吃點(diǎn)呢?！?/br>
    沈翀聽她這么一說，猶豫了一會兒，才試探性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也跟你說多吃點(diǎn)？”

    林懷織翻了個白眼，走到他身邊圍著他打量了一圈，才語出驚人道?：“你……不會是暗戀我小姑姑，娶我是想把我當(dāng)小姑姑的?替身吧？”

    沈翀被她這個問題問得僵住了身子，好?一會兒才狡辯道?：“你想多了，母后?是母后?，是我的?長輩，長幼有別，我作為人子，怎么能做出這種有違人倫的?事情來？”

    林懷織卻用一副我已經(jīng)看穿你了的?表情看著他，繼續(xù)道?：“你也不用否認(rèn)，我又不會到處亂說，只是覺得有些好?奇罷了。但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雖然?我和小姑姑從小一起長大，脾性上大體相?同，但我是我，她是她，我們倆是兩個不同的?人，還請?zhí)拥钕虏灰炝??！?/br>
    沈翀苦笑道?：“我沒有?！?/br>
    林懷織道?：“你最?好?沒有，不然?既是對我不尊重，也是對小姑姑不尊重?！?/br>
    沈翀安靜地聽著她說教，不敢有半句怨言，因?yàn)樽约捍?時有把柄在林懷織手中，若是把林懷織給惹急了，林懷織到父皇面前?亂說，那就不妙了。

    沒想到林懷織卻沒有繼續(xù)跟他說教了，話?鋒一轉(zhuǎn)突然?問了他一個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她的?話?題實(shí)在太跳脫，讓沈翀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她問了什么，楞在原地好?一會兒沒回?答。

    他這個樣子就讓林懷織狐疑起來，審視著他道?；“你不會是想和我洗鴛鴦浴吧？告訴你門都?沒有?！?/br>
    沈翀被她說得臉上一赧，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問的?什么，連忙道?：“沒有的?事，你先洗吧，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br>
    林懷織這才滿意地進(jìn)了屏風(fēng)另一邊的?浴室。

    等林懷織走后?，沈翀才想起來自己還有紙條沒看，趁著這會兒林懷織不在，他趕緊走到燭臺下就著燭光看紙條上寫了什么，又是何人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