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燦看到謝以津沉吟片刻，低下頭，親了一下垂耳兔長長的耳朵。

    隨后謝以津走到了窗邊，將巨大的粉色垂耳兔擺放在窗臺上，并幫它將坐姿調(diào)整得筆直，才滿意地松開了手。

    秦燦：“……噗。”

    將垂耳兔放在窗臺上后，謝以津直起了身。秦燦看到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像是將大腦放空了幾秒。

    直到這一刻秦燦都還認(rèn)為，觀察喝醉之后的謝以津，在某種意義上其實(shí)是件還算有趣的事情。

    ——直到下一刻，謝以津當(dāng)著秦燦的面，開始脫起了衣服。

    秦燦一開始甚至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因為謝以津背對著他，只看到謝以津抬起了手，窸窸窣窣地做著什么，像是在解扣子。

    下一個瞬間，謝以津直接低下頭，將上衣毫不猶豫地脫掉了。

    方才打保齡球時，秦燦也驚艷地看到過他的小半截腰，但那場面的沖擊性和此刻相比可以說是毫無可比性。

    此刻謝以津的上半身毫無遮掩，漂亮的肩胛骨一覽無余，清瘦的腰線更是清晰可見。

    秦燦瞳孔地震。

    他猛地別過臉，聲音都有點(diǎn)發(fā)顫：“不是……你，你在干什么？！”

    身后窸窸窣窣的聲音并沒有停下來，幾秒鐘后，又響起了解金屬皮帶扣的聲響。

    秦燦的喉結(jié)上下劇烈滑動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才聽到謝以津在自己身后困惑地輕輕“嗯？”了一聲：“換睡衣，睡覺啊?！?/br>
    此刻的謝以津已經(jīng)過了醉酒亢奮期，進(jìn)入了半夢半醒的困倦期，全憑意念和肌rou記憶才做出這些舉動。

    謝以津只是把秦燦當(dāng)成了玩偶里的其中一只，在玩偶面前脫衣服是不需要避諱什么的，所以他的動作才會如此地放肆大膽。

    秦燦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半分。

    他僵硬地別過臉低下頭，直到看到兩只拖鞋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野范圍內(nèi)，看到了謝以津細(xì)瘦白凈的腳踝上方的半截睡褲，才勉強(qiáng)試探著把頭抬起來了一點(diǎn)。

    他看到換完睡衣的謝以津正站在床前，皺著眉看著自己。

    “我記得上次見你的時候，你并沒有穿衣服?！敝x以津問，“為什么今天卻穿了？”

    “企鵝需要穿衣服嗎？”他質(zhì)疑道。

    醉酒發(fā)瘋大賞已經(jīng)從“你就是大企鵝”篇進(jìn)行到了“企鵝為什么要穿衣服”篇。

    秦燦好不容易才緩過來，含糊作答道：“因為我……因為我是限定ip大企鵝嘛，所以和別的企鵝是不一樣的，我有配套設(shè)計的衣服，只是那天那個，那個天氣太熱，所以沒穿罷了?！?/br>
    話音剛落，秦燦都有點(diǎn)佩服自己編故事的能力了。

    謝以津“哦”了一聲。

    “所以現(xiàn)在，你也可以把你的衣服脫了嗎？”他直截了當(dāng)?shù)匕l(fā)問道，“因為今天我不打算抱著兔子睡，我想要抱著你睡?！?/br>
    秦燦：“……”

    秦燦：“不可以?！?/br>
    謝以津似乎沒想到玩偶有一天也會拒絕主人，疑惑地追問：“為什么不可以？”

    秦燦硬著頭皮說：“因為我的設(shè)計……設(shè)計就是這樣，衣服是我的一部分，脫了的話，我和那些非聯(lián)名款的普通小企鵝就一樣了?！?/br>
    奇怪的是，謝以津竟然意外地接受了這個借口。

    他安靜片刻，點(diǎn)頭：“這樣啊?！?/br>
    謝以津沒有再強(qiáng)行要求下去，爬到了床上，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秦燦上來：“請你躺下吧?！?/br>
    秦燦：“……”

    秦燦最后還是照做了。

    謝以津?qū)⒈蛔诱蛊?，一半蓋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半蓋在了秦燦的身上，并細(xì)致地把秦燦那邊的被角蓋好。

    謝以津關(guān)了燈，在黑暗中躺了下來，側(cè)過身，直接抱住了秦燦。

    他真的把秦燦當(dāng)成了一個等身玩偶：非常自然地拎起秦燦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隨后主動縮進(jìn)了秦燦的懷抱里。

    然后就再沒動靜了。

    竟然……比秦燦預(yù)想中的“陪睡”流程要簡單很多。

    秦燦愣了一下：“你，你不需要摸摸肚子，或者是胸口這樣的地方嗎？”

    “今天沒有下雨，所以不需要這么使用你們?！敝x以津輕聲說，“抱著睡覺就好?！?/br>
    秦燦：“……哦?！?/br>
    他們靜默地抱了一會兒，秦燦努力憋了半天，最后還是沒忍住問：“為什么當(dāng)時不換我呢？”

    他聽到謝以津疲倦地“嗯？”了一聲。

    “你剛才不是說，你當(dāng)時其實(shí)很喜歡我嗎？”

    秦燦已經(jīng)完美代入了“大企鵝”這個新身份：“當(dāng)時也攢夠了足夠的點(diǎn)數(shù)，為什么最后沒有把我換回家，而是選了兩個中號的玩偶呢？”

    懷里的人安靜了很久都沒有作答，一段時間后，秦燦都以為謝以津睡著了。

    “因為之前所有的玩偶，都是我買給自己的，所以每一份的回憶都是屬于我自己的。”

    片刻后，他聽到謝以津含糊地開口道：“但是那天，雖然天氣很熱，有一個人……卻幫我打了很多兌換用的點(diǎn)數(shù)?！?/br>
    “我想，這份回憶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彼f，“他也應(yīng)該保留一份?！?/br>
    “所以對不起，當(dāng)時在兌換處，我沒有辦法選擇你?！彼f，“如果明年游樂園還有聯(lián)名活動的話，我會努力把你換回來的?！?/br>
    黑暗之中，秦燦感覺自己的心跳無聲無息地漏了一拍。

    “對了，那個人，他也非常好摸。”

    謝以津喃喃道：“希望這么說不會讓你生氣，但是從手感上來評價，你和垂耳兔都沒有他好摸?！?/br>
    秦燦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

    那當(dāng)然，他這一身肌rou是長時間規(guī)律鍛煉和自律飲食的成果，必然是要比那群棉花填充的小玩偶……

    “不過，他也有很多缺點(diǎn)。”謝以津說。

    秦燦的笑容驟然凝固在臉上。

    片刻后，他故作若無其事地開口道：“怎么說？”

    “嗯……首先，他只允許我在工作日的雨天摸他，不下雨的時候不可以摸，周末的時候也摸不到。

    “而且他從來都不會回抱我。

    “同時我感覺，他可能有點(diǎn)抗拒我的觸碰，因為每次在我抱他的時候，他好像都有些僵硬。

    “不過他愿意在雨天的時候幫助我，就已經(jīng)很好了。

    “哦對了，他經(jīng)常還會莫名其妙地生氣，而且我總是猜不到原因?！?/br>
    雖然秦燦知道自己多問了這么一句純屬是嘴賤，但是他感覺這人列出的缺點(diǎn)……是否有點(diǎn)太多了？

    秦燦忍不住解釋：“不是莫名其妙地生氣，他只是有的時候——”

    “而且最近我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我好像越來越依賴他了?！敝x以津說。

    秦燦的身子微微一僵。

    “我希望自己在雨天不要那么依賴他，但是很難做到，他很溫暖，也很好摸，是你們無法取代的那種感覺。”

    謝以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苦惱：“他是我目前的唯一選擇，但我卻不是他的唯一選擇，我們的關(guān)系似乎是不對等的?！?/br>
    秦燦微微張開嘴：“你——”

    “而且目前來看，實(shí)驗的進(jìn)展很好，從課題開始到論文撰寫，也許一年不到的時間就可以完成?！?/br>
    他說：“我擔(dān)心，相處的時間越長，我會陷得越深，課題結(jié)束后，適應(yīng)沒有他存在的生活對我而言，將會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br>
    秦燦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來。

    他聲音有些沙啞地開口道：“其實(shí)如果你親口告訴他，他的存在對你有多么重要的話，說不定課題結(jié)束以后，他會考慮多幫助你一段時間的?！?/br>
    “嗯?！?/br>
    “而且也許哈，我是說也許，其實(shí)……其實(shí)他從來都沒有很抵觸你的觸碰，他只是需要一些時間消化這樣親密的接觸，可以在雨天幫到你，他其實(shí)也很開心，而且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適應(yīng)很多了……”

    “……”

    “你，你怎么不說話了？”

    “大企鵝，你的話好多。”

    “……”

    “好啦，不說了?！鼻貭N嘆息著開口道，“晚安了，前輩?！?/br>
    謝以津沒有再說話。

    黑暗與靜謐籠罩了整間屋子，謝以津的呼吸聲近在咫尺，秦燦吐出一口氣，合上眼準(zhǔn)備自己也養(yǎng)養(yǎng)神，打算等謝以津真的睡著后自己再偷偷起床——

    下一刻，秦燦突然感到自己的臉頰被什么柔軟的、溫?zé)岬臇|西碰了一下！

    同時，空氣中傳來了很輕的“?！钡囊宦?。

    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的一剎那，秦燦驀然睜開雙眼，整個人像觸電一般，驚得差點(diǎn)瞬間從床上跳起來。

    黑暗之中，他劇烈地喘息著，難以置信地看向謝以津的臉。

    懷里的人閉著雙眼，習(xí)以為常地將秦燦抱得更緊了一些，呼吸依舊平穩(wěn)。

    ——畢竟這只是謝以津每天晚上睡前和玩偶相處的正常流程：擁抱，貼貼，親吻，入眠，就像他剛剛親那只垂耳兔的耳朵一樣。

    不知道為什么，謝以津總感覺懷里的“大企鵝”的手感在一瞬間似乎變得僵硬了很多。

    但醉意上頭，溫暖的黑暗模糊了他的意識，所以謝以津沒有多想，只是含糊地回復(fù)道：“你也晚安，大企鵝。”

    第27章 還要過分？

    謝以津做了個夢。

    他不是會經(jīng)常做夢的體質(zhì)，一般只在有雨的夜晚會偶爾陷入夢境之中。

    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好的夢，一些回憶的碎片交織著將他纏在黑暗之中，結(jié)合在雨夜里出現(xiàn)的高熱癥狀，伴隨著窗外的雨聲和雷鳴，他常常會從這樣的夢中驀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