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后我懷了條龍 第20節(jié)
“我今日?便替天行道了!” 永寅雙眼血紅,滿面通紅,咬牙切齒,他驟然暴起,眾仙人不知是?無力阻止,還是?無意阻止,就這般眼睜睜地看著他宛如狂犬一般攜著周身肆虐的靈氣,朝著周靈而去。 只聽一聲巨響,殿中白光閃過,金光又大盛,青玉制成的地磚靈氣激蕩中化為齏粉,激起滿殿塵埃。 凈水皺著眉,輕輕吹出一口氣。 塵埃散去,有二人站立,一人倒地。 永寅倒在?塵土中,生?死不明?,婉瑩似是?袖手圍觀,站立在?場邊。 而那?孕器卻昂然屹立,她的面上七竅都流出血來?,將臉上糊地分辨不清五官,月白色的長袍里,更是?隱隱透著血色,即便如此,她仍是?勉力支撐起自己,那?禁言的法訣被她以靈氣強(qiáng)行沖破,她暢快大笑道:“我當(dāng)你們這些仙人,究竟有何?神?通,不過如此罷了?!?/br> 永寅乃是?此時(shí)眾仙門弟子中,如一往下的第一人,他出手對(duì)付一個(gè)后天靈物,只要不是?婉瑩,任誰都想不到?交手之后,倒地的人會(huì)?是?他。 這下,在?場眾人終于是?透過那?孕器的外殼,看到?了周靈其人。 擊倒永寅的,究竟是?那?仍在?卵中的龍,還是?凡人周靈? 自凌云之下,仙人的目光晦暗不明?。 而此時(shí)殿中唯一并未關(guān)注周靈之人,便是?凈水,永寅倒地,凈水的心神?便放在?了徒兒身上,她凝神?看向永寅,見他并未有性?命之憂,才稍稍將心放下,心中疑惑倒是?更多,這個(gè)徒兒雖然并不是?精明?之輩,但為人也是?謹(jǐn)慎,這般在?眾人面前?失控的事,可是?從未發(fā)生?過。 不待凈水細(xì)思,異變又起。 眾仙人中,乾安第二個(gè)按捺不住朝周靈出了手。 他已經(jīng)修行了上千年,修為深厚,遠(yuǎn)不是?永寅這等毛頭小子能比的,僅僅伸出一跟手指,便隔空幾乎將周靈碾碎。 周靈周身浴血,只覺一股巨力自上襲來?,壓得她脊背都要破碎,那?巨力似是?想要她彎折膝蓋,弓起腰背,向端坐在?云端的仙人們屈服。 她偏不。 周靈五臟六腑幾乎要在?巨壓之下溶解成一團(tuán),可她仍是?直挺挺地站著,啞聲笑道:“就這?” 她腳下土地寸寸龜裂,腳踝以下已經(jīng)陷入了地中,一道金光自她體?內(nèi)出現(xiàn),周靈輕喝一聲,屈指向上一彈。 那?巨力徑直朝來?處返回! 乾安悶哼一聲,將自己的靈氣又統(tǒng)統(tǒng)吃了回去,這滋味想來?不好受,他這時(shí)面色實(shí)在?說不上好看。 周靈的面色更差,她雙唇灰白,面上都是?鮮血,只有那?雙眸還明?亮著,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用袖子隨意的擦了擦,灼灼地看著凌云道:“好了,現(xiàn)在?,我應(yīng)該有些與?你們說話的資本了吧?!?/br> “首先,我要聲明??!?/br> “我不是?什么孕器,我叫周靈,周,靈?!?/br> 她彎彎嘴角,看著沉默的眾仙人。 “我很不喜歡你們討論我的方?式,確實(shí),我腹中有一條龍,但不代?表你們可以越過我,去討論我的龍?!?/br> 周靈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她伸手撐住膝蓋,勉力支撐著身體?保持站立。 “其實(shí),解決你們世?界危機(jī)的方?法很簡單,讓我?guī)е业凝堧x開這里,如果離開你們這些靈氣旺盛的洞天福地,只要能讓龍離開靈氣濃郁之地,僅僅靠著龍卵自己,又能吸收多少靈氣,而這世?界自有靈氣運(yùn)轉(zhuǎn)之道,能保證仙道平衡,我會(huì)?帶著它回到?凡間,凡人居所,靈氣稀薄,龍可能幾千年都不會(huì)?再長大?!?/br> 這些年她被囚于小屋之中,每日?每夜都在?思索如何?逃離,東陽峰上不比曾經(jīng)的凡人城池中,重重禁制,周靈在?數(shù)百年內(nèi),獨(dú)自逃脫的機(jī)會(huì)?近乎于零,再加上東陽峰上來?來?去去只有那?么兩個(gè)人,她也得不到?什么外界的訊息,只能從他們的只言片語猜測。 隨著阿離的成長,和如一愈發(fā)豐盛的貢品,周靈先于仙道眾人察覺到?了腹中之卵的真相?,她知道終究有一天,如一無法再憑借自己的能力供奉阿離,東窗事發(fā)的那?一天,或許她能得到?與?整個(gè)仙道正面對(duì)抗的唯一機(jī)會(huì)?。 而這唯一的機(jī)會(huì)?,她也僅僅只能使用三張底牌,去嘗試抓住。 第一張,婉瑩教給她的,用來?清潔自己的小法訣。 這向外彈出靈氣的小法訣,被周靈翻來?覆去地反復(fù)不斷練習(xí),終于在?前?不久,僅僅用周靈自身靈氣,法訣有了可以擊破將她囚于小屋內(nèi)那?法陣的威力。 第二張,是?腹中那?飽食終日?的卵,終于長到?了能將自身力量出借些許給宿主的程度,而它原本對(duì)周靈那?簡單的保護(hù),自然也隨著阿離的成長而更加周全,這便是?最后一張周靈的底牌。 那?么此時(shí)的周靈,便擁有了可以使用的法訣、可以使用的力量、幾乎無法被殺死三張底牌。 為了等待更好的時(shí)機(jī),為了這三張底牌可以藏得更深,她一次次地忍耐如一用精神?力探入自己的意識(shí)內(nèi),一次次克制自己沖破那?重重禁制的沖動(dòng)。 等了許久,周靈終于等到?婉瑩一個(gè)人前?來?東陽峰,將她帶往玄清門大殿。 永寅沖她而來?的時(shí)候,周靈心懷最決絕的念頭,想要與?他分個(gè)上下,如果倒下的不是?她,那?她便要站到?最后。 周靈做到?了。 她終于等到?了可以昂首說出自己的要求,而所有目下無塵的仙人,都不得不仔細(xì)思考周靈說的話的時(shí)刻。 “我勸你們,同意我的要求,畢竟我本就是?根基淺薄的凡人,哪里能威脅到?天上的神?仙。” “更何?況……你們……又殺不了我?!?/br> 周靈說完,垂下了頭,沒了聲音。 眾仙人沉默地端坐在?高高的圈椅中,猶如神?祇般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渺小的周靈,這螻蟻今日?做下幾近弒神?的壯舉,仙人第一次無法用腳輕易碾死脆弱的蟲子。 久久沒有人開口。 只有婉瑩默默靠近了周靈一些,她看著周靈閉上的眼睛,仍然站立的軀體?。 心中燃起了些她從未有過的感情。 即便失去了意識(shí),周靈也依然撐著膝蓋,她站立到?了最后一刻。 婉瑩握緊了雙拳,半響,她才抬頭看向?yàn)槭椎牧柙?,輕聲道:“師父,這,周靈,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shí)?!?/br> 凌云松開了雙手,看了看身邊均有些沉默的大能們,淡淡道:“將她送回東陽峰吧?!?/br> 聽聞凌云這番言語,婉瑩知曉師父心中自有他的主意,心中長嘆,將周靈收入法囊后,便起身告退。 婉瑩離開后,凌云扯了扯嘴角,冰冷地笑道:“怎么,諸位道友便是?被個(gè)后天靈物嚇得失了魂嗎?” 凈水嗤笑一聲,揮手將仍躺在?地上的永寅收了回來?,淡淡道:“那?凌云掌門倒是?想個(gè)法子出來?啊。” 乾安撫了撫胸口,幫腔道:“凈水說的是?,凌云道友,你能將這龍卵抹殺嗎?” 坐在?最下首的凌海,此時(shí)出言道:“不若便隨了那?孕器之言,教她走得遠(yuǎn)遠(yuǎn)地,若是?久居凡間,哪里來?的靈氣供龍卵生?長。” 凌云冷哼一聲,斥道:“糊涂,若是?讓龍卵流落凡間,對(duì)我等終究是?隱患?!彼壑虚W著精光,右手食指不斷的輕擊著扶手,“我玄清門自是?要將這禍害永生?永世?囚禁在?這青池山上,免除眾道友的后患?!?/br> 凈水瞥了右邊一眼,笑道:“凌云掌門,這般大方?,恐怕對(duì)我們也有所要求吧?!?/br> 凌云回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語。 第三十五章 婉瑩一人走在小道上, 前往青池山后山。 她的師兄因過錯(cuò)被師父勒令閉關(guān)后,直到?今天?,凌云才讓婉瑩前去后山通知師兄, 對(duì)?他的?懲罰到?今天?為止。 今天?已經(jīng)是玄清門召集仙道眾宗門商議龍卵之事的?第二周了,當(dāng)時(shí)大殿中發(fā)生的?事, 想來已經(jīng)是此?界最大的?談資。 周靈。 婉瑩又想起了那日, 那個(gè)周身浴血的女子。 她雖為孕器,卻是凡人出?身,婉瑩自己也曾是凡人, 她是很知道一個(gè)?凡人,在此?界長到?十幾歲,對(duì)?那些能翻云覆雨的?仙人們?是有多畏懼的?。 在幾百年前, 婉瑩還?是玄清觀道長的?外室時(shí),她曾見過許多卑微不堪的?凡人,有為了救家中幼兒,將?長女獻(xiàn)給玄清觀的?,可道長賜下?符水后,他們?的?幼兒卻依舊活不了。 婉瑩還?能記得當(dāng)時(shí)那個(gè)?女兒的?神情,她得知幼弟飲下?符水后仍舊夭折,并沒有半點(diǎn)驚訝,她的?臉上只有傷心,婉瑩聽到?她與自己說。 “都?是弟弟的?命, 想來還?是我們?心不誠, 這?才沒讓仙人降下?神力?!?/br> 那之后不久, 這?個(gè)?女兒便在道長的?后院中消失了。 那戶凡人也沒有再來尋過女兒, 想來即便知曉女兒死于?怎樣可怕的?原因,他們?也會(huì)當(dāng)做是仙人對(duì)?他們?的?考驗(yàn)。 此?界凡人便是這?般, 一生中都?活在對(duì)?仙人的?敬畏當(dāng)中,就算品嘗無數(shù)苦難,也不敢對(duì)?仙人們?不敬。 可周靈卻從未表現(xiàn)出?對(duì)?靈物們?的?畏懼。 婉瑩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shí)的?情形,有些意外的?發(fā)現(xiàn),她好像不僅不敬靈物,也不畏魔物,那位讓此?界聞風(fēng)喪膽的?至邪至惡之物,也沒有在她手里討了好。 這?便是異域女子?嗎,婉瑩心想。 很快,她搖了搖頭,如一前往異域,順利將?卵帶走時(shí),整個(gè)?異域又有誰能向他說過不。 婉瑩生出?一絲怪異的?感覺來,這?周靈,究竟從何處來? 她一個(gè)?人思慮重重,不知不覺就到?了后山處,將?師父給她的?令牌交由看管此?地的?長老細(xì)看后,婉瑩來到?了一處磅礴的?瀑布旁。 這?瀑布高十?dāng)?shù)丈,水流十分激蕩,婉瑩將?將?靠近了一些,鞋底便被濺起的?水花沾濕了。 鞋底一濕,婉瑩只覺腳上仿佛穿的?不是普通的?棉布鞋,而是重逾千斤的?玄鐵。 這?便是玄清門中思過專用的?重水崖。 如一便端坐在這?重水崖下?,閉眼打坐,任由這?千鈞的?重水傾瀉而下?,并不使用法訣,而是任這?重水錘煉自己的?rou身。 婉瑩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如一,他已經(jīng)再此?思過了數(shù)十天?。 恐怕整個(gè)?玄清門弟子?輩中,唯有如一才能不用靈氣,僅以rou身經(jīng)受數(shù)十天?重水瀑布的?威能。 婉瑩忽然感到?了一陣熟悉的?窒息感,那是她自從引氣入體后時(shí)常會(huì)出?現(xiàn)的?感覺,當(dāng)她能引氣入體時(shí),許多先天?靈物早于?開始修行,當(dāng)她修為已經(jīng)不俗時(shí),又遇上了如一這?般,不需要如何努力,輕輕松松就能超越婉瑩的?存在。 要努力到?何時(shí),才能在這?仙道上站穩(wěn)腳步呢。 婉瑩心中從來沒有這?個(gè)?底。 她在重水瀑布旁看了許久,如一顯然察覺到?了她的?來到?,也睜開了眼看向她。 如一眼神澄澈,表情平和,似乎并未因?yàn)檫@?數(shù)十天?的?懲罰而感到?不滿。 婉瑩心中暗嘆,拱手道:“師兄,師父讓我來迎你回?山?!?/br> 如一嗯了一聲,自重水瀑布中踏水而行,仿佛這?些千鈞重水,對(duì)?他而言不過尋常。 當(dāng)如一一只腳踏上岸邊時(shí),他濕掉的?頭發(fā)與衣袍已經(jīng)又變回?原樣,如一施施然與婉瑩并肩走著,待走到?后山長老居所時(shí),還?有心思朝長老頷首招呼。 婉瑩默默跟在這?位光芒萬丈的?師兄身后,習(xí)以為常地看著如一一路走來與所有遇見的?門人點(diǎn)頭致意,他好像永遠(yuǎn)都?是這?般不緊不慢,什么事都?不能讓他產(chǎn)生過激的?情緒。 但,若是知曉了那日大殿中發(fā)生的?事情呢。 “師兄,七日前,師父召開了仙門議事?!?/br> 如一挑挑眉,哦了一聲,淡淡道:“是因?yàn)辇埪阎聠???/br> “是的?。”婉瑩忍不住偏頭看向如一,細(xì)細(xì)地看著他面上的?表情,“師父宣告了龍卵之禍,孕……,無極宗永寅、寧神谷乾安都?試圖抹殺周靈?!?/br> 聽到?這?里,如一停下?了腳步,回?望著師妹道:“但他們?并未成功是嗎?或許還?在那孕器手中吃了點(diǎn)小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