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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骨輪回[無限] 第50節(jié)

    等打完了,秦翎將茶杯放在桌上:”二弟不會怪我吧?“

    “怎么會呢,大哥替我管教下人再好不過。我平日就是狠不下心,早就該殺雞儆猴,斷了他們口舌太快的毛病?!鼻貭q笑著咬碎一口牙根,也奇怪他怎么就好了,“大哥教訓(xùn)得對。”

    秦翎并不接他的話,只是拿起鐘言給他掰開的紅豆糕咬了一小口。不知道是不是這幾日吃好的吃習(xí)慣了,尋常的點心嘗起來索然無味。“明日我讓元墨把賀禮送去。”

    方才的事一下子跳過,擺明是秦翎示意不再提及,秦爍笑著謝過,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一聲輕快的“大哥”穿過人群,沖到了他們面前。

    鐘言還沉浸在秦翎替自己說話的驚喜里,心里一動,這一定是秦翎的三弟秦泠來了。果真,一個明顯還沒長大的男孩子沖了過來,看臉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模樣,粉雕玉琢,和秦翎笑起來很像,精致得像個姑娘家。

    “大哥!”秦泠沖到面前就抱住了秦翎,“二哥說今日有戲班子,我還想著你要是一起看就好了,你真來了!”

    秦翎的冷面有了一絲溫情,不禁摸了摸三弟的發(fā)頂:“小泠長高了不少?!?/br>
    “沒有你和二哥高。”秦泠笑著跳起來,三兄弟站在一塊兒,鐘言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秦爍和秦泠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可是他倆倒不像,反而秦泠像大哥,兩個人面相都是溫文儒雅的那派。只不過秦泠還小,多了幾分調(diào)皮的孩子氣。

    鐘言一時又想開了,說不定那病秧子沒生病也是這樣呢,他最該快樂無憂的歲月都是在病榻上躺臥,日夜輾轉(zhuǎn),他本該是這種無憂無慮、任意撒嬌的孩子。

    “會長高的,將來比大哥和二哥都高才好。上個月我問了你的功課,師傅說你現(xiàn)在……”秦翎的話被咳聲打斷,盡管他坐得直,可身子骨內(nèi)里是虛的。秦泠趕緊來拍他的后背:“大哥你別擔(dān)憂,讓二哥出去給你找好郎中,一定能醫(yī)好……對了,我剛才太過高興,忘了這事?!闭f著他走到鐘言的面前一拜,“給長嫂請安了。”

    “起來吧?!辩娧孕α诵?。

    “謝謝長嫂?!鼻劂銎鹕碇笕耘f不敢直視,只是偷偷地看。鐘言見他還小,也沒有覺得他無禮,他看了幾眼之后紅著臉跑到秦翎身旁,彎下腰說:“大哥,你娶的是誰家的jiejie?”

    “怎么這樣問?”秦翎拍了拍他的后背。

    “像天上的仙女?!鼻劂稣f。

    秦翎很想笑來著,可是又要拿著架子,比聽到別人稱贊他還要高興,就連方才覺著索然無味的紅豆糕也覺得好吃許多?!澳隳睦镆娺^仙女?”

    “夢里見過也不行嗎?”秦泠毫不見外,伸手抓了秦翎沒吃完的糕點嘗了嘗,“往后我能去大哥院里嗎?你總是轟我走?!?/br>
    “我是怕過了病氣給你,你還小?!鼻佤嵴f完歇了歇,“都坐下吧,戲班子也開始唱吧,咱們慢慢等小妹?!?/br>
    有了大少爺?shù)脑?,周圍這圈人才找地方坐下,一切如舊。只不過秦泠和秦翎坐得近,一會兒和小廝要茶水,一會兒要糕點,十足小孩子心性。秦爍則坐了隔桌,吩咐戲班子可以開唱了,隨著器樂聲響,臺上人一一亮相,唱的是才子配佳人,舉案共齊眉。

    唱曲兒的入了戲,可鐘言并沒有,他看著秦翎的側(cè)臉。秦翎看不見所以聽得專注,時不時皺一下眉頭,仿佛思索戲文當(dāng)中的詞句到底有什么深意。這讓鐘言又發(fā)現(xiàn)了驚喜,原來秦翎是喜歡聽?wèi)虻模麑κ篱g萬物都有著獨特的好奇,只不過被病壓住。

    臺上唱的確實是好,三兄弟都各自吩咐下人給班子賞錢,還賞了瓜果。又聽了一會兒,鐘言發(fā)現(xiàn)秦翎那雙看不清楚的眼睛一直瞧向臺上,而臺上是一個花容月貌的小花旦。

    莫非他喜歡這樣的女子?鐘言徒手掰開核桃,再把核桃仁塞到秦翎的嘴里:“瞧什么呢?”

    秦翎忽然被她喂了一口,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還聽到旁邊的元墨噗嗤笑了一聲,于是快快地嚼了?!拔仪浦巧硪律选?/br>
    “衣裳又關(guān)你什么事了?”鐘言將每個紅豆糕都掰開,把碎掉的扔掉。

    秦翎不知她到底要問什么,只好說:“她穿了大紅,你怎么不穿了?”

    居然是看這個?鐘言索性將所有紅豆糕都扔掉了?!澳阆矚g紅色?”

    秦翎又不言語了,隱約看出她面前那盤是核桃,知道她要吃,便將離自己近的核桃夾推了過去。

    咔嚓一聲脆響,夾子還沒推到位置,鐘言一手一個,生生攥碎了兩個大核桃。

    秦翎皺了皺眉:“你力氣還挺大?!?/br>
    忘了現(xiàn)在是女兒身的鐘言:“……”

    元墨在后面嘟噥:“少奶奶神力啊?!?/br>
    “唉,我以前在家干粗活,力氣自然大些?!焙颂胰识歼榱耍娧灾缓迷偃∫粋€新的,用核桃夾小心夾碎,往秦翎的小碟子里一放,“你就這么喜歡紅色?”

    秦翎拿著核桃仁慢慢嚼了:“也算不上多喜歡。”

    只是那日見過了,驚鴻一瞬,過目不忘??伤辉敢庠俅约阂膊荒鼙破热思?。

    鐘言繼續(xù)幫他開核桃,心思一點都沒在戲臺上。他活的日子太久,很少對什么起興致,只是不禁想象秦翎若穿上一身紅會是什么模樣。他平平安安長到十七歲,不生病,他一襲紅衣翻身上馬……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鐘言沒讀過什么書,但莫名想到這樣一句。只可惜了,他身邊的人都不能給他穿大紅。

    想得出神時忽然來了好多丫鬟,還不是小丫鬟,全部都是懂事的大丫鬟,身旁不少男丁也撤了下去。兩排嬤嬤拎著繡燈過來了,繡燈里是香燭,鐘言將核桃仁放下,估摸著秦家的四小姐要來了。

    “是我小妹?!惫?,秦翎這樣說了,“她單名瑤,是我親小妹,你別拘束?!?/br>
    “秦瑤?這名字不錯,好聽?!辩娧圆挪痪惺皇呛闷孢@樣大的排場之下秦瑤是什么樣的。他以為馬上就能看到,誰知過了好久還沒看見真身,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千金,輕易不露面,露面千人等。

    等到戲曲再換,才聽見有人要過來。鐘言一下明白了,原來方才沒來是因為那曲子唱的是才子佳人,只能給少爺們聽,未出閣的小姐聽不得。若是聽了那些相思成苦、望眼欲穿的情愛之詞,往后就不好收心。這就奇怪了,鐘言向來不懂,明明唱曲兒的小戲子也才十三四歲,人家能唱,可是底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卻不能聽,當(dāng)真諷刺。

    更讓鐘言沒想到的還在后頭,秦瑤竟然不是自己走來的,而是被一位貼身嬤嬤背過來。

    背上的女孩兒也就是尋常十三歲的樣貌,穿著打扮自然比丫鬟們好上許多。沒等她坐下,一位丫鬟先在椅子前方放了一把小木凳,小木凳上又鋪了帕子,然后嬤嬤才將秦瑤放下。秦瑤一看就是聽話的孩子,端正一坐,耳垂上掛著的小耳環(huán)都沒帶動的。

    坐穩(wěn)之后她將雙腳放在木凳上,雙腳始終不曾沾地。木凳上一雙尖尖的小腳,看得鐘言十足別扭。

    他聽說有些大家的女兒雙腳不碰地面,原來真的存在。

    “大哥?!鼻噩幾潞笙冉腥耍辛饲佤嶂蟛沤卸绾腿?,再看向鐘言,笑著點了下頭,“這位就是大嫂吧。昨日應(yīng)該去送禮的,到了院門口,大哥他愣是不讓我進(jìn)。”

    這就是薔薇花墻那屋的姑娘,果然配得上那么多花。鐘言繼續(xù)開核桃,對她也有好感:“沒事,以后我去你院找你,你大哥就這樣,下次我說他?!?/br>
    “咳。”秦翎假咳。

    “你著風(fēng)寒了?”鐘言故意問,真咳還是假咳自己聽得出來,“還吃不吃核桃了?”

    “你自己吃,不用給我了。”秦翎是沒經(jīng)歷過這些,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不知該不該這樣親熱。只有秦泠笑得自如:“大哥,大嫂她對你真好,我也要核桃?!?/br>
    秦翎心里暖融融的,轉(zhuǎn)過頭問:“那……給我三弟一個核桃,行嗎?”

    “這有什么不行的?”鐘言隨手一掰核桃就碎了,直接扔給了秦泠。秦泠伸手一接,趕緊跑去和秦瑤分吃,鐘言看在眼里,這大概就是親人間的其樂融融吧,只是……沒有秦爍就更好了。

    像是察覺到了鐘言的心思,一直專心看戲的秦爍偏過頭來,和他對視一瞬。

    戲唱得不錯,但鐘言看了一會兒就乏味了,開始觀察眾人的姿態(tài)。原先他根本沒打算混入秦家,更沒想拿后廚的大權(quán),但現(xiàn)在就算讓他一走了之也不行了,心里總有牽扯。沒燈的地方昏暗,那星星點點便是火英姑了,一種會發(fā)亮的小蟲子。它們代替了天上的星子,落到底下,秦翎的院子里也有不少。

    鐘言端起茶杯,又放下,假意喝過了。呵,自己果然忘了一層,這火英姑自水而生,在水中變成食rou小蟲,脫離水面之后仍舊食rou,口糧便是……泥螺或蝸牛一類。怪不得秦翎的院子里有,恐怕土里已經(jīng)生長了不少,若是翻土來看,估計下面整整一層都是泥螺。

    有人已經(jīng)等不及了,現(xiàn)在這院恐怕都被泥螺圍住了。

    忽然秦瑤那邊有了點動靜,好像是她拿了個什么吃,又被嬤嬤給拿走了。鐘言看不過去,悄聲問;“你小妹怎么總被嬤嬤管著?”

    “管著?”秦翎不懂她的意思。

    “算了,我去看看?!辩娧圆辉俳忉?,起身到秦瑤那桌去,將嬤嬤手里的小蜜橘拿了過來,放在秦瑤手里,“你才十三,晚上吃點東西又怎么了?我看誰敢攔著。”

    為首的一個嬤嬤看著資歷最深,上前一步說道:“小姐今晚已經(jīng)用過晚膳,吃這些怕是對牙口不好?!?/br>
    “牙口壞了有藥治,吃一個能壞到哪去?”鐘言彎下腰,親手將橘子剝了,“吃,沒人敢說你?!?/br>
    秦瑤正不知所措,她哪里見過敢和嬤嬤齟齬的人,況且還是未曾見過的生人?!爸x謝長嫂,我不吃了。”

    “你不吃我也不逼你,但吃不吃都是隨你的事,別怕她們?!辩娧圆⒉粴鈵溃挲g太小,從小被困在這里也沒有見過世面,再加上沒有親娘,自然怕嬤嬤們。等到他坐回原位,秦翎焦急地問:“小妹她怎么了?”

    “沒事,就是吃個橘子的事?!辩娧圆辉负退嗾f,說了他管不了,反而著急。這時一直未開口的秦爍反而笑了:“嫂子好脾氣,管教下人自然有一套,往后去賬房走走,以后還能管著我們秦家的賬。”

    “可以,多謝二弟?!辩娧圆⒉怀运募⒎?,順著他的話就接了這個活。女子容易讓步,那都是嬤嬤們教出來的,他不是,你敢讓我進(jìn)賬房,明日我就把你秦家的銀兩流入看個遍。

    秦爍也只是一笑,賬房不是后廚,不可能輕易進(jìn)去外姓人。他再次看向秦翎:“我看大哥好多了,不如過兩日一起去隱游寺吃齋,說不定身子能大好?!?/br>
    “是啊,大哥一起去吧?!鼻劂鲞B忙說,“幾年前大哥帶我們?nèi)ミ^,后來就我們?nèi)チ?,這回一起補上?!?/br>
    “這個……”秦翎上次去燒香還是十歲出頭,那時候三弟和小妹都很小。雖然現(xiàn)在身子和眼睛只是好了一點,可是他竟然動了心,說不定真能再去一次。誰料剛動了心思,手里的茶杯便拿不穩(wěn)了,一下摔在地上。隨著瓷杯的粉碎心口也難受上來,渾身燒得發(fā)疼。

    “少爺!”小翠第一個撲上來,看向大少奶奶。

    鐘言放下茶杯,該來的還是得來,早就料到了一般。“夫君身體不適,我們先回去了?!?/br>
    元墨自然也很著急,但少奶奶沒慌,他和小翠就心里有數(shù),覺得少爺應(yīng)該不嚴(yán)重??傻鹊交亓怂麄兊牡胤讲庞X出不對,少爺居然發(fā)起了高熱。

    秦翎已經(jīng)燒得昏迷不醒,直接被鐘言放在床上。鐘言吩咐小翠去燒水,然后將袖口里藏著的金鈴鐺掛在了床頭的紅繩上。元墨急著給少爺擦汗,今晚的那點歡樂全沒了:“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燒這么燙?”

    “他少了一魄,必定會這樣,今晚金鈴鐺一響,就是殃神要來索取第二魄的時候?!辩娧跃o盯著鈴鐺,“快,把他的衣服脫下來?!?/br>
    元墨哪敢慢了,趕快把少爺今天新?lián)Q的衣服給脫了。鐘言又說:“把這身衣服用水泡濕,泡得濕濕的,掛在晾衣架上直往下滴水那樣,不到五更天不許收。”

    “是!”元墨抱著衣服跑出去了。

    一更火二更人,三更鬼四更賊,能不能挺過五更就不知道了。鐘言坐在他的床邊,輕輕地摸著他的額頭,時時刻刻用余光看著金鈴鐺。沒多會兒小翠和元墨一起回來了,心里很是難受,站在床頭說不出話來。

    “少爺以前也發(fā)過燒,會好的?!辈灰粫涸鲃娱_口,“會好。”

    “我去煎藥,找點退熱的方子。”小翠也說。

    “不必了,這不一樣?!辩娧該u搖手,他之前發(fā)熱可能是感染風(fēng)寒,也可能是炙人蠱蒸壞了心脈,但那和眼下的情形全然不同,這是魂魄分離,“你們出去吧,我陪著他坐一會兒。”

    元墨和小翠對視一眼,盡管擔(dān)心但還是聽了吩咐。睡房又只剩下他們兩個,鐘言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好像過了一個時辰似的,燒著高熱的秦翎忽然動了動。

    “別動?!辩娧在s緊用沾濕的帕子擦他的嘴角。

    秦翎慢慢醒了,只是不記得自己怎么回來。醒來后他沒有怨天尤人,渾身灼熱之下大汗淋淋,連眼皮上都濕了,濃密的眼睫被汗水打成了一束一束,又隨著睜眼的動作緩慢分開。

    “對不住?!本弶蛑笄佤釤o奈地笑了笑,“你還是走吧,別守著我?!?/br>
    這是他最想說的話了,生病最折磨人的地方就在于此,無數(shù)次他以為自己可以好轉(zhuǎn),然后就有一盆冷水潑下,當(dāng)頭一棒捶下,讓他清醒。鐘言還是幫他擦汗,將他汗?jié)竦念^發(fā)往旁邊撥一撥:“睡吧?!?/br>
    “讓元墨把東西都給你,帶走?!鼻佤岜緛硪膊皇钦嬲逍眩皇歉邿嶂械亩虝盒褋?,轉(zhuǎn)瞬又閉上了眼,“當(dāng)回門的禮……”

    話未說完,人已經(jīng)又睡昏過去,鐘言給他蓋上了被,擰干濕帕,搭在他的額頭之上:“睡吧,睡醒了咱們?nèi)ル[游寺,上香求佛?!?/br>
    門外的衣架旁是兩個不斷潑著水的人,元墨也顧不上其他,雙手泡破了皮也不管,整盆整盆的水往地上、衣服上潑。不一會兒他們就看見大少奶奶出來了,他趕緊跑向她:“少爺怎么樣了?”

    “睡著了。”鐘言看向正東,“今晚你和翠兒別睡,守著?!?/br>
    “是?!笨隙ㄊ遣荒芩?,就算讓睡,元墨也肯定不會偷懶,“那您呢?”

    鐘言摸了摸袖口,摸出一枚桃木所制的長方塊狀的剛卯,剛卯四面刻滿了符文:“我去和殃神手里搶魄?!?/br>
    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窗外已經(jīng)沒有人,郎中將自家藥房的窗上了鎖,回到抓藥的木格子前頭繼續(xù)搗藥。搗完之后他拉開一處暗格,從里頭取出一個小碗,將小碗里的草末倒入搗好的藥中。

    草末一放進(jìn)去先是起了一陣白煙,原本深色的藥膏變成了大米色,膏體也從粘稠變得稀薄。這是神螺五變散,于七月七日殺死九九八十一只泥螺,混合七種毒蟲,于當(dāng)晚埋入地下。一月后長出毒草,半月后結(jié)果子,將那果子摘下再種,再長,來來回回一共五次。而每回的果實皆不一樣,故而稱作五變。

    這東西是給殃神做標(biāo)記的,若是涂抹于皮膚之上,五日后便可腐rou蝕骨,被殃神收走。

    藥碗里的稀薄藥水被郎中倒了出來,放在琉璃瓶子里擱置。而琉璃瓶子的旁邊便是一個白色的小玉瓶,里頭裝著珍珠霜。

    “這回的分量夠吧?”屋里不知是誰在說話,但是是一個女人。

    “夠?!崩芍胁亮瞬梁?,“元墨上回去賬房領(lǐng)銀子,這五變散就已經(jīng)下進(jìn)珍珠霜里了。殃神胃口大,一命抵一命,祂把秦翎的魂魄讓出來,咱們就得給祂一個新的。剛好秦翎娶親,就同年同月同日死吧?!?/br>
    “可這大少奶奶不好對付?!蹦桥擞终f。

    “她只要用了珍珠霜就逃不過去,用過第五日必定融化了骨頭。”郎中說,耳邊忽然響起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誰家的頑童將小石子滾在地上了。

    “什么聲音?”女人問。

    “不知道,我去看看。”郎中將藥碗和珍珠霜收好,舉著蠟燭去藥鋪的前廳看了看。寂靜無聲,他的腳步聲格外明顯,猛地一回頭,他被自己投在墻上的巨大黑影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