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欲燃 第6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從歲月道果開始成圣、引妻入懷、躺平后,我成了豪門團寵、我在快穿世界優(yōu)雅老去、豪門后媽是對照組、我是男主,我在宮斗、被敵國暴君寵幸了、同時在四本虐文里當主角受、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方寧 兄妹骨科
祿喜之?前未曾跟著她進殿,不知皇帝和蕭沁瓷之?間的?爭執(zhí),但他看見皇帝含怒而?去,面露憂色:“夫人,我方才見陛下匆匆出去,似乎很是不悅?!?/br> 蕭沁瓷理了理衣裙,淡道?:“大概是生氣了吧?!?/br> 祿喜一愣,為蕭沁瓷話中的?輕描淡寫,似乎天子之?怒于她而?言無足輕重。他越發(fā)看不懂蕭沁瓷想要做什么,遲疑地問:“陛下生氣——” “無礙,”蕭沁瓷不以為然,反而?問,“你在?行宮各處走動可受阻礙?” “不曾,各處的?宮人知道?我是在?夫人身前伺候的?,都客氣得很?!?/br> 蕭沁瓷點點頭?:“你替我辦樁事,悄悄的??!?/br> 蕭沁瓷分開身前的?白霧,剩下的?話卻不便在?這里說了。 …… 只是不巧,皇帝繞著回?廊走了兩圈,勉強把心中的?怒氣壓下去,走到第二圈的?時候正碰上蕭沁瓷迎面而?來。 他立時頓住,瞇起了眼,狐疑地問:“你是來尋朕的??”他心里有?根弦被?小小地彈撥了一下,雖然竭力壓制,但眼角悄悄爬上了連自己?也不知的?傲慢喜色。 蕭沁瓷看著他故作淡然,心思轉了轉,故意誠實?道?:“不是,我正準備回?摘星閣。” 皇帝的?臉色驟然冷下去。原來又是他自作多情。 梁安在?一旁暗自心急,也看出了蕭沁瓷是故意的?。憑她的?聰明,難道?還能讀不出皇帝的?期待嗎?既然撞見了,順著天子的?話說也能將他殘存的?怒氣消了去,怎么偏偏就非要說實?話呢? 皇帝也惱怒,惱怒蕭沁瓷連騙一騙他都不肯。 “朕有?說讓你回?去嗎?” “陛下既然已?經(jīng)離開,那我待在?甘露殿也無事可做,”蕭沁瓷走近一步,沒有?懼色,白霧在?她衣袖間逡巡,“陛下似乎也沒有?說我不能離去。” “那朕現(xiàn)在?說了。”皇帝仰頭?看她,他們之?間隔著幾級木制的?臺階。 蕭沁瓷蹙眉,聲音放得很低,許是才惹惱了帝王,她再開口?時便放低了身段:“陛下還要我留下來做什么呢?” 日薄西山,楓山的?落日美如熔金,在?白霧邊緣鍍上了一層淡金色,蕭沁瓷的?衣裙上鑲了金線,牡丹放蕊,如同?將她簇在?花心之?中。 “朕做每件事都要同?你解釋嗎?”皇帝拾級而?上,漸漸逼近她。 “是我僭越了?!笔捛叽纱故祝粵]有?再問,只安靜地跟著皇帝重新回?了甘露殿。 甘露殿已?經(jīng)被?收拾得干干凈凈,一切同?他們爭執(zhí)之?前別無二致,甚至馮余貼心的?又從庫中尋出了一副玉棋子擱在?窗邊的?榻上。 “過來。”皇帝到了案前,從上面抽出了一張黃麻紙。 蕭沁瓷不情不愿地過去,待看清紙上的?內容后?眉頭?擰得更緊,她沉默了一瞬,還是問:“陛下這是何意?” 是一紙讓她還俗的?詔書。這樣的?詔書不必經(jīng)過前朝,皇帝蓋了印,送到六局去,從此太極宮中就不會再有?玉真夫人這個名號了。 “就是這個意思,”皇帝只是將那張紙給蕭沁瓷看過,根本沒有?要問她意見的?意思,隨后?就將紙遞給了梁安,讓他送回?宮中,由太后?頒旨,“認親的?事可以暫緩,但這件事拖不得,也由不得你不愿意?!?/br> “陛下已?經(jīng)決定?的?事,我不愿意又能如何呢?”蕭沁瓷低聲說。 皇帝看她一眼:“你明白就好?!彪m然這個名頭?沒什么用,但皇帝只要一想到還是覺得不痛快,讓他不痛快的?事情多了去了,但這件是他可以馬上解決的?。 他又開始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蕭沁瓷瞥了一眼,有?一陣沒瞧見皇帝手上的?扳指了。她只以為是皇帝的?喜好。 皇帝今日已?經(jīng)將事情攤開在?蕭沁瓷面前,而?蕭沁瓷拒絕了:“你既然不想做皇后?,那就只能留在?行宮做個無名無份的?夫人,這就是你愿意的??” “我不愿意又能如何呢?”蕭沁瓷咬著唇,仍是那句話,但身上的?刺已?然軟了,“陛下還能讓我選第三條路不成?我在?行宮是無名無份的?夫人,當?皇后?不也是沒名沒姓嗎?不過一個地位高些,一個地位低些,可不管地位高低,在?陛下面前也是一樣的?,只能任您掌控。” 蕭沁瓷道?:“我曾經(jīng)想要去方山,您答應了,您說不會強迫我,我也信了,可這些您都沒有?做到。陛下的?承諾是隨時都可以推翻的?東西,在?這件事情上我已?經(jīng)得到過教訓,不會再相信您了?!?/br> 皇帝在?這件事情上理虧,能反駁的?只有?一件:“朕是答應過會讓你去方山,但沒有?承諾會讓你在?那里待多久,朕已?經(jīng)帶你去過了,不算違背承諾?!?/br> “陛下不必解釋,”蕭沁瓷淡道?,“你我心知肚明,您想要的?都已?經(jīng)得到了,既然拒絕沒有?用,那反抗也是徒勞無功。我不是什么烈女子,待在?這里也不會覺得難堪,若有?一日陛下對我厭倦,將我打發(fā)了便是,也免得相看兩厭。“” 自那日過后?,這是蕭沁瓷頭?一次這樣在?他面前低頭?,同?他說這些話。 “你倒是想得長遠。”皇帝手上的?動作停住,意味不明的?說。蕭沁瓷不止一次的?提及情愛短暫,皇帝很快就會對她生厭,一個人要想完全掩飾自己?的?想法是很困難的?,那是蕭沁瓷根深蒂固的?念頭?。 “這算什么長遠之?計,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笔捛叽傻?,“我不求您什么,您要,我不能拒絕,我只是認清了自己?的?處境,所以退讓至此。陛下待我好,我接受,待我不好我也受著。至于那些好聽的?話,您還是說給自己?聽吧?!?/br> 皇帝直視她,蕭沁瓷的?話不冷不淡,聽上去只像是無可奈何之?下的?妥協(xié)。她是這樣易于妥協(xié)的?人嗎? “你不喜歡朕?”他忽地問。 蕭沁瓷極細微地抿了一下唇,偏過頭?去不看他:“不喜歡?!?/br> 皇帝奇異的?沒有?被?這句話刺痛,他忽然從蕭沁瓷細微的?動作中窺見了一點別的?東西,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東西。 他在?這短短的?一瞬里想到很多。 言語能騙人,可下意識的?動作不會。蕭沁瓷總是用冷淡且傷人的?話語來刺痛他,可她的?行為全然不是如此。她會若有?似無的?撩撥,會無意識地靠近,皇帝不會忘記她也曾主動的?吻過自己?,雖然是醉酒之?后?的?行為,可昨晚她是清醒的?。 甚至在?此之?前,蕭沁瓷的?拒絕已?然變得模糊不清,她會讓皇帝來討她的?歡心,要皇帝向她低頭?,縱然是為著權勢地位或是其他東西,但其中會不會有?一星半點,是她軟化的?跡象呢? 他見過蕭沁瓷對待其他男人,冷淡、疏遠,和在?自己?面前的?模樣截然不同?,他甚至想起楚王送給她的?那盒桂花糕,轉眼便被?蕭沁瓷扔進湖里喂魚,而?自己?送她的?匕首她卻一直隨身帶著。 蕭沁瓷總是強調她不喜歡皇帝,可那些話是不是有?一些是她說給自己?聽的?? 第78章 拿捏 她縱然不喜歡皇帝, 可也?絕對不討厭他。 天?子凝視著自己?的心上人,在錯過很多事后終于得出結論。想想蕭沁瓷對討厭的人的態(tài)度吧,對平宗, 對楚王,她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伤诒换实蹚娖戎鬀]有不喜和厭惡, 反而是?好勝心和征服欲。 溫水煮青蛙確實也是他的計策之一,先讓蕭沁瓷逐漸習慣他的親近,在兩個?原本就曖昧的男女?之間,身體?上的親近會拉近兩個?人的距離,蕭沁瓷也從開始的拒絕變成習以為常。 可她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嗎? “一點?都不喜歡?”皇帝伸手轉過了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 皇帝的眼睛很深,很黑,壓迫和侵略性十足, 很少有人敢和他對視, 但只?要看他的眼睛久了,就會發(fā)現(xiàn)忽略他眼神的凌厲冷酷之后, 他其實有一雙略顯溫柔的桃花眼,眼廓渾圓、眼尾狹長。 他的眼睛應該像他的母親。蕭沁瓷曾經(jīng)描摹過他的眉眼,此刻與他對視心中便迷迷糊糊地?升起了這個?念頭。 “——不喜歡?!笔捛叽傻? 極力壓下自己?開口之前心頭忽然泛起的異樣?感。 不知怎地?, 她有一種迫切的想要躲避皇帝眼神的沖動, 皇帝的眼神太鋒利, 仿佛能剖開她的偽裝, 讓她無所遁形,那些冷酷、自私、丑陋的念頭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蕭沁瓷不僅有緊張, 還有厭惡,對自己?的厭惡。她不是?一個?討喜的姑娘, 倘若皇帝看透了她,就會討厭她。即便現(xiàn)在再喜歡,這種喜歡也?不會長久。 她驀然別過頭,咬住嘴唇,掩袖干咳了兩聲,咳嗽沒止住,反而越發(fā)厲害?;实垡姞畎矒嶂谋常值沽怂o她喝。 “這么害怕?”皇帝的聲音放緩,“不喜歡就不喜歡,你也?不是?第一次在朕面前說這種話,怕什么?!?/br> 他沒有再逼問。 蕭沁瓷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說:“沒怕,就是?被嗆到了氣?!彼@一咳,仿佛將方才那種緊繃黏稠的感覺從喉間咳了出去,長長地?抒出一口氣,連自己?都不知道放松了什么。 “既然你也?說朕待你好或不好你都只?能接受,又何苦再和朕爭執(zhí)?”他慢慢拍著蕭沁瓷的背,“朕不高興,你也?不會高興。” “會讓朕不高興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皇帝語調很慢,讓蕭沁瓷有毛骨悚然之感,“阿瓷,乖乖的,嗯?” 蕭沁瓷忍住沒動,但皇帝的手又攬住她的肩,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說不定有一日,朕就遂了你的意了。”他半真半假的說著,讓蕭沁瓷摸不清虛實。 她來不及細究皇帝態(tài)度的轉變,他便放開了手,若無其事地?道:“傳膳吧?!?/br> 他們用完了晚膳,皇帝還記著蕭沁瓷在自己?動怒之后跟個?沒事人一樣?離開甘露殿,他就是?不想遂蕭沁瓷的意,故意和她對著干,猶不肯放人,分明是?不重要的明天?也?能處理的事,他偏偏今夜就要做完,還要在甘露殿拖著蕭沁瓷一起做,就是?不肯讓她走。 蕭沁瓷確實有些疲累,她原本睡眠就有些不足,今日又勞累了一天?,日暮時?便覺得疲倦了,用過晚膳之后更是?覺得困倦。 甘露殿的捧燈童子形態(tài)各異連成一片,蕭沁瓷在明亮的燭火下翻著書?,困意上涌,眼前的字漸漸糊成一團。 不知何時?,殿里只?剩下皇帝筆尖在紙上摩挲的聲音,他覺出不對,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蕭沁瓷那頭的動靜了。 他抬眼望過去,就看見蕭沁瓷伏在案上,睡得安謐?;实垡汇丁J捛叽稍谀承┦律戏Q得上守規(guī)矩,便連睡覺的姿勢都是?一板一眼的平躺,入睡之后甚至不會有輾轉翻身的動靜。這是?有多累,才會在甘露殿就這樣?趴在桌子上睡著。 自己?又做什么要與她賭氣,讓她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皇帝搖搖頭,恍然覺得自己?失了冷靜沉穩(wěn),竟如同毛頭小子一樣?同心上人別苗頭,怎么還意氣用事起來。 但手頭的事已經(jīng)做了一半,他想著索性做完再走,左右也?費不了多少時?間,便給梁安使了一個?眼色,梁安心領神會,拿了披風躡手躡腳地?過去準備給蕭沁瓷蓋上。 只?是?他還未接近,蕭沁瓷便不安地?動了動,似乎感覺到近前有人過來,梁安怕吵醒她,頓時?立在原地?,不敢再過去。 皇帝已經(jīng)走到了他身后,接過梁安手中的披風。他再靠近時?蕭沁瓷眼睫也?輕輕顫了顫,又漸漸平靜下來,熟悉的氣息罩上她肩頭,她沒有再動。 皇帝站在她身側,同樣?沒有動。蕭沁瓷睡顏安謐,呼吸清淺,眼睫遮住了下面的兩點?青色,彰顯主人今日的疲累從何而來。 他問過蕭沁瓷身邊的人,她的喜好、忌諱,蕭沁瓷是?個?好伺候的人,遠不如他來得吹毛求疵。只?有一點?,睡眠淺,極易被驚醒,因此在晚間就寢時?是?不要人伺候的,她也?不喜歡有人進她的寢殿,剛到行宮那個?晚上,也?是?皇帝一進來她就醒了。 但此后的每天?她都睡得很熟。 皇帝站了一會兒?,又繼續(xù)回去處理政事,直到戌正才叫醒蕭沁瓷。 蕭沁瓷醒得很快,起身時?還有些懵懂,披風從她肩頭滑落,被皇帝撈住,又重新系回她身上。 她由著皇帝動作,眼中還帶著困意,再睜眼后就變得清明,她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天?子,又看了看被自己?耽擱的事,困意襲來時?她還在執(zhí)筆,洇出的墨不僅弄污了她的衣袖,也?弄污了桌上攤開的紙,她脫口而出的是?道歉:“陛下,對不起,我睡著了——” 皇帝伸手,蕭沁瓷下意識地?就要偏頭躲開,又硬生生停住。 手指擦過她臉頰,力道不重,像是?在擦去什么東西,片刻后,皇帝聲音含笑?,道:“朕讓人打水來給你擦臉?!?/br> 他收回手時?指尖也?沾了墨痕,不著痕跡地?將沾染了墨色的手藏入袖中,沒讓她看見:“困了怎么不說?衣裳也?弄臟了?!?/br> 皇帝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覺得很是?有趣,叫醒蕭沁瓷之前他沒想過會看到她這么狼狽的一面。 衣袖污了,枕在袖上的側臉也?沾染了墨跡,擦不干凈,皇帝方才在她臉上擦了半晌,墨痕是?淡了,但也?擴散得更開。被壓著的半邊側臉還睡出了紅印,同平日蕭沁瓷清冷端莊的模樣?大相徑庭。 這些皇帝都沒同她說。所以?蕭沁瓷不知道。 她這樣?要強的性子,怎么能接受自己?在皇帝面前的狼狽不堪的模樣?,饒是?如此她看著自己?臟污的衣袖,又看著皇帝含笑?的眼,后知后覺的摸過皇帝方才擦拭的地?方:“我臉上是?不是?也?有墨跡?” 皇帝想騙她,又覺得這樣?不好:“唔……” 蕭沁瓷便明白了,急急別過身去,用力擦起了自己?的臉。只?是?墨痕已經(jīng)干了,她這樣?擦怎么能擦干凈,只?能把那塊肌膚擦得更紅。 “你這樣?擦不干凈的,”皇帝看著她□□自己?的臉,心疼了,“要用水擦。” 蕭沁瓷這才看見他指尖的墨痕。她一把抓住皇帝的手,質問:“你方才怎么不告訴我?” “我沒有告訴你嗎?”皇帝裝作不解,試圖糊弄過去,“朕不是?讓人打水來了嗎?” 馮余適時?捧著熱水進來,梁安見狀趕緊說:“陛下,水來了?!?/br> 蕭沁瓷不想理會他們主仆的一唱一和,也?拒絕了皇帝要給她擦臉的動作,自己?重新將帕子浸到了熱水中。 她看不見,就干脆洗了個?臉,熱水讓她完全清醒過來,看著帕子上暈開的墨色,心中反而更生氣了。 皇帝就是?想看她出丑狼狽,她沒有錯過對方的笑?意。衣袖也?臟了,這個?沒法洗,只?能回去之后再換,衣袖沾了水,墨跡被重新洇開,蕭沁瓷將衣袖挽了挽,露出里面的薄紅衫子,在皇帝面前衣冠不整也?比讓他看自己?笑?話好。蕭沁瓷恨恨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