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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歲月道果開始成圣 第119節(jié)

    今日他不殺安樂,也不需要與李幼安、趙黃庭和花解冰等人搏殺,掀起一場臨安的風暴,于他而言毫無好處,甚至會折損太多的強者。

    但,他會一定會讓安樂在殿前會試上無法登前三甲。

    自信的少年終將死在自己的自信之下。

    秦離士很清楚,安樂的這些背景這些底牌皆不過是一時的虛妄罷了。

    李幼安和狄藏終究要離開臨安前往滄浪江,趙黃庭大限將至終會殞沒,花解冰與林府……衰弱已經是必然。

    少年背后的支持者,會如秋花般一瓣瓣的凋零,最后剩下少年裸露而出。

    那時候,他秦離士要殺少年,易如反掌。

    正如少年所說,國仇他都可以忍下,這點仇怨為何不能忍?

    冰冷的目光望著御劍過臨安府上空,出了城池的白衣少年,秦離士緩緩閉上眼。

    李幼安望著閉上眼的秦離士,又看了一眼御劍出城的安樂,忽然輕笑了一聲。

    如此一來,安樂是將自己真正逼上了絕路,但一旦于這趟絕路上走出,少年的未來……或許會無比的璀璨與絢爛。

    李幼安飄然出了城。

    秦離士依舊閉著目。

    臨安府上空,太廟老人趙黃庭不由嗤笑:“沒意思的很,還以為你秦離士會因為兒子的死,而不顧一切的廝殺一場呢,老朽都醞釀好戰(zhàn)一場了,結果你又忍了,不愧是秦離士,真能忍。”

    “一點都不爽利。”

    “有的時候,忍讓意味著放棄機會?!?/br>
    “面對元蒙帝國是如此,面對安樂這小子,亦是如此?!?/br>
    扔下一句饒有深意的話語,趙黃庭持著竹杖落回城內,他知道李幼安帶安樂去何處,故而并未跟上去。

    李幼安能帶安樂去那地方,自然是非??春眠@小子,他便不去湊熱鬧了。

    武魁狄藏身上氣血滾滾,如血色蛟龍蔓延周身,他盯著城樓上閉目的秦離士,這個阻礙北伐的最大權臣。

    他視線挪開,落在了離去的安樂背影身上,興許,安樂會告訴秦離士,一味忍讓的下場。

    花解冰和林四爺對于秦離士自是無話可說,林府與秦相府水火不容。

    一場彌漫整個臨安府的風暴,并未徹底爆發(fā)。

    但是,大家皆是知道,真正的風暴,將會在殿前會試時徹底爆發(fā)。

    城樓上,秦離士緩緩睜開眼。

    攜來冰寒的春雨,打在他的臉上,他的眼中盡是冷漠。

    虛空中有諸多元神掃視而來,但是秦離士并未理會,身上大紅官袍烈烈,迎著整個臨安府,吐出二字。

    “放榜!”

    ……

    ……

    安樂御劍而馳,春雨拍打在臉上,帶來讓精神為之一震的清爽。

    與秦相的一番對話,安樂自是有自己的考量,雖然說將自己逼上了絕路,但身聚無敵勢的他本身就已經是在絕路上行走。

    一旦無敵勢破,等于吹鼓的氣球被扎爆,失去了展望未來的大期望。

    既然如此,那在多給自己一些壓力,又何妨?

    興許重大的壓力,會愈發(fā)的成為吹鼓氣球的能量?

    李幼安飄然而至,深深看了安樂一眼,眼中帶著欣賞,亦是帶著幾分感慨。

    “你這是賭上自己一身意氣與豪氣,一旦殿前會試上你失敗了,我不會救你,趙黃庭亦不會救你,因為這是你自己的選擇?!?/br>
    李幼安說道。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興許,我的劍,越磨越鋒利呢?”

    安樂笑道。

    李幼安不由輕笑起來:“你還真像我年輕時候,有一股銳氣,臨安這溫柔鄉(xiāng)著實不適合你,你該來滄浪江戰(zhàn)場……在這兒你才能經受真正的磨礪?!?/br>
    “秦離士畏懼我們一旦過江,戰(zhàn)不過元蒙鐵騎,可他著實小看了我們滄浪江畔的諸軍,小看了大趙的武將,元蒙大軍遲遲攻不過滄浪江,可并非因滄浪江為天塹,更是因為大趙武將的英勇與強悍?!?/br>
    “這些端坐在廟堂的官員們,只會按自己的思緒所想來判斷,未曾脫離溫柔鄉(xiāng),奔赴前線看上一眼,并不知道滄浪江畔,攔阻元蒙大軍的大趙武將們有多么的驍勇。”

    “我們大趙武將并不弱,只是廟堂少了一份過江的氣魄?!?/br>
    “殿前會試,你最大的對手便是葉聞溪,雖然她小圣榜排名不如秦華安,可是秦華安對上葉聞溪,必敗?!?/br>
    “葉聞溪乃葉龍升孫女,從小便在滄浪江戰(zhàn)場長大,于死人堆中摸爬,她的名聲在滄浪江戰(zhàn)場,在元蒙大軍軍中,都有著不俗的威懾,秦華安、司馬普度還有王家麒麟兒……成長在臨安這溫柔鄉(xiāng)中的天才,垃圾的很?!?/br>
    “所以,滄浪江戰(zhàn)場才最能培養(yǎng)人。”

    李幼安看著安樂說道。

    安樂聞言,不由輕笑,他自是知道葉聞溪這位淑雅的少女表面下,隱藏著多么兇戾的面容,這可是噶過好多條人命的狠角色啊。

    “滄浪江戰(zhàn)場么?”

    安樂眸光中不由浮現出一抹向往。

    在戰(zhàn)場中磨礪出的強者,才算是真正的強者。

    李幼安背負著手,在前方馳騁,安樂御劍在其后,這一次他可以放輕松,肆意的感受御劍帶來的瀟灑與自由。

    兩人飛行了許久,越過一處又一處在春雨之中朦朧著煙霧的山岳。

    諸峰十二最高頭,嵐色煙光翠欲流。

    一座碧翠朦朧的山峰逐漸于腳下清晰,李幼安帶著安樂飄然落在了山岳之間。

    郁郁蔥蔥,層巒疊嶂,有飛瀑宣泄,伴起轟鳴如雷。

    山道泥濘,少有人來,枯葉新葉俱是落滿地,空氣中帶著深林特有的清新與果實落地發(fā)酵了一整個秋冬的酸味。

    李幼安踩著泥濘,往前行走,未曾用半點修為,他背負著手,眼眸中帶著幾分回味。

    安樂腰間別墨池與青山,安靜跟在后面,亦無半點怨言。

    腳下的泥濘沾污了他的白衣與靴子,深一腳,淺一腳,二人于山中披荊斬棘的前行。

    不一會兒,行至了山巔。

    一棵迎客松生長于崖畔嶙峋峻石之間,繚繞的山霧迷蒙不斷,入眼竟是一處大坪。

    側方是一面巨大的絕壁,宛若以劍削出似的。

    流水淙淙的聲音自山間縈繞,別有一番清幽滋味。

    “是不是很好奇,我?guī)銇泶俗鍪裁???/br>
    李幼安一席儒衫,看著安樂,笑著說道。

    安樂的確疑惑這里是何處,心頭沒有半點答案。

    行至絕壁上,李幼安望著如鏡面一般的絕壁,抬起手一指,對安樂說道:“你且來觀這面絕壁,可否在絕壁上見得什么?”

    安樂聞言,心頭微微一動,李幼安這等傳奇人物,帶他來此,自然不會只是單獨的欣賞深山風景,必然是有其想法與心思。

    視線遂落在絕壁上,卻見絕壁光滑如鏡,春雨都難以沾染其上,像是前世有工具磨出來的瓷磚表面似的。

    仔細看一眼,安樂并未看出任何東西來,不由搖了搖頭:“并未見得任何?!?/br>
    李幼安瞇起眼睛,微微一笑:“你可知此地為何處?”

    安樂還是搖頭。

    李幼安站在迎客松下,背對著安樂,身上儒衫獵獵作響。

    “這座山本無名,乃我登科狀元之后,登小圣榜之首后,得以對話圣師時選擇的對談之地?!?/br>
    “我曾與圣師對談于此?!?/br>
    “本來我若成第七山山主,便會擇此山為第七山,可惜,我未曾第七山主,此山便無人問津,亦是持續(xù)無名?!?/br>
    李幼安輕聲說道。

    但說出的話,卻石破天驚,讓安樂驚訝無比。

    卻見李幼安笑著拍了拍迎客松,輕吟道:“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如何’。只疑松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

    “這是我未曾成為第七山主時,曾作的一首小詞下闕,故而我給此山取名‘扶松’?!?/br>
    扶松山,還當真是隨意的很。

    但真正讓安樂震驚的是,此地竟是李幼安曾經與圣師對談的地方。

    對話圣師,是多少修行人夢寐以求之事,可李幼安竟是只選擇了這么一處空幽且隨意之地。

    “我與圣師對談許久,心中所有困惑盡數問出,圣師一一解答,有關修為的疑惑也都得以明悟?!?/br>
    “圣師離開時曾于此絕壁上留下了三道劍氣,劍氣成畫,畫的是過去,現在與未來,我觀得兩道,悟去過去與現在兩道,如今尚且剩下一道?!?/br>
    “這些年我?guī)Я嗽S多人來過,皆是我所看好的后輩,葉聞溪也曾來過,可俱是無人觀得壁中畫?!?/br>
    “我對最后一道未來劍氣很感興趣,想知道未來到底是什么樣的,所以我?guī)銇砹??!?/br>
    “你且觀之,若能觀得畫作呈現,有所悟便悟,悟不得,那便算了?!?/br>
    李幼安說道。

    圣師留下三道劍氣,過去、現在與未來?

    安樂眸光一凝,望著那光滑如鏡的絕壁。

    李幼安端坐古松,不知從何處取來一壺酒,自斟自飲,未曾在理會安樂。

    而安樂端坐在絕壁之下,就這般仰著頭盯著絕壁,目光仔細的盯著,不斷的盯著。

    春雨停歇,陽光破出暮靄云層而灑落。

    日照西斜,星月逐漸攀上高空。

    黎明晨曦,魚肚白于東方泛起,朝霞漫天。

    安樂不斷的盯著絕壁,一動不動的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