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

    百貨大樓空調(diào)開得很足，只穿了件吊帶的木若打了個噴嚏。

    “怎么想起買bra?”洛雨伸手接過簾外遞來的幾款罩罩，捏了捏。

    還行，挺輕薄。

    “之前的感覺小了”，木若說著扶了扶自己的乳，看向鏡子。鏡中少女一雙白乳光滑柔軟，圓潤飽滿，秀眉微微皺起，“還有點下垂?！?/br>
    “??？”洛雨看了看手中的bra，又去翻木若身上那件的型號。

    “要不換成E杯？這兩個和你身上一樣，都是D，版型不錯，應(yīng)該可以把胸拉上來?！?/br>
    “我先試這幾件，不行再換杯罩看看。”

    最后挑挑選選，在導(dǎo)購的推薦和贊美聲中拿了兩件。

    結(jié)賬，打折算下來810。

    隨便吃了點東西又買了兩杯咖啡，到殯儀館的時候剛好三點。

    人還挺多，靈堂內(nèi)黑壓壓一片。

    沉老師生前，國學(xué)才女，為人親和仗義，人緣很好。

    簽到，安靈，聽詞，獻花，封棺出殯。

    接到恩師去世的消息木若緩了很久，在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能平靜地接受后，在看到沉老師遺容的那刻，還是沒忍住，哭了。

    靈柩里這個女人安靜的躺著，經(jīng)過殯葬師的打理，維持了作為人最后一次體面，干凈柔和。

    但木若知道，她的生命曾經(jīng)熱情似火。

    星星之火燎原，矮小自卑的雜草得以明白，草芥也有另一種活法。

    也可以不那么唯唯諾諾，徹底摒棄世俗偏見，享受肆意生長的瘋狂。

    故人音容笑貌猶在。

    人間山水，凡塵喜樂，不過到此一游。

    “王叔節(jié)哀，沉老師一生桃李無數(shù)，能夠做她的學(xué)生，我很榮幸?！?/br>
    老先生抬起頭看向面前這個年輕的卷發(fā)女孩，愛妻去世，他仿佛一夜老了十歲。

    “您可能不知道，我大學(xué)選擇導(dǎo)演系，還是受沉老師的引導(dǎo)。因為她我才喜歡上文學(xué)，喜歡上故事，也因為她才開始接觸更多的電影和戲劇”，洛雨繼續(xù)道，“我很感謝沉老師。”

    目送恩師火化，留下的人心情都很低沉。

    沉一淼送她們離開，洛雨去開車。

    “上個月的高中同學(xué)會挺熱鬧，大學(xué)最后一個大長假，好多人都來了”，沉一淼笑笑，“可惜你們一個備考雅思，一個在美國，沒能來成?！?/br>
    其實是她們不想來。

    “人還在，就有機會再聚，你好好保重身體”，木若捋了捋耳邊的碎發(fā)，“聽說醫(yī)學(xué)生挺累的，C大的醫(yī)學(xué)系本來出了名的分高難畢業(yè)，你還是本碩博連讀。”

    “好，這段時間大部分心思都在姑姑這邊，過幾天就回學(xué)校了，你們也是，健康最重要。”

    兩人繼續(xù)往下走。

    “那個，你國慶有空嗎？想請你吃個飯，c市和m市也近。姑姑的事，多謝了?！?/br>
    “應(yīng)該的，吃飯就算了”，木若笑笑，“我國慶要和葉怡去c市那個漫展，有空一起？”

    不過他好像不喜歡這些。

    在木若印象中，沉一淼初高中一直是班長，屬于那種溫潤君子，但也和男生們打成一片。她記得他因為長相俊朗挺受女同學(xué)歡迎，中學(xué)時還常有學(xué)妹課間慕名而來，湊在窗子外偷偷看他。

    但他這個人不喜歡漫畫，當時班里的男孩們因為DC和漫威爭得面紅耳赤時，他哪個都不care，問他只道，“無聊的消遣物罷了，不喜歡?！?/br>
    這些是木若在xx班和他做了一學(xué)期同桌后得出的結(jié)論。

    至于為什么是xx班和一學(xué)期，這就不得不提木若那忽高忽低的成績和奇怪的腦回路了。

    作為市小里成績還不錯的一員，木若還沒讀完小學(xué)就被市中直招進了尖子班，初中雖然進校考了個尾巴，被兇死人的班主任當眾狠狠羞辱了一番，但所幸后面自己爭氣，首考后就一直在班里中游搖擺。

    后來關(guān)系戶洛雨轉(zhuǎn)學(xué)過來，影響班主任kpi的瘤子轉(zhuǎn)移，雖然時常被盯著，但顯然木若輕松了不少。

    再后來，木若又被直招進了高中部，整個初三下學(xué)期都在學(xué)高一的東西。

    她那一學(xué)期的同桌，就是沉一淼。

    xx班，全市前170進，木若記得班里就洛雨和另外兩個男孩子沒進到。

    不過后來洛雨憑著自家老媽在m市的強大人脈，硬是擠了進來。

    其實說是170人，去掉跑到省城c市的，以及去了國際高或直接出國的，剩下的也就不到160人。

    沉一淼不走是因為不喜歡高壓力，本可以讀c市A高尖子班的，愣是不去。

    木若倒想走，奈何沒考上。

    于是就這么在xx班老老實實呆了一學(xué)期。

    等到高一分科的時候，學(xué)校搞了四個尖子班，三個理科，一個文科。但是考了有史以來最好成績的木若卻突然腦子抽筋，選了并不擅長的理科。

    理由只是唯一的文科尖子班里，有個她一直很討厭的女生。而她也堅信自己在爸媽優(yōu)良基因的加持下，也能把理科學(xué)得很好。

    于是班主任連帶校領(lǐng)導(dǎo)拿著那份總成績年級28，文科年級第6，理科年級55的成績單找到她，苦口苦口婆心地做著勸導(dǎo)工作。

    就連父母也委婉勸過她，只是沒干預(yù)她的選擇。

    他們向來只給意見，不替做決定。

    于是，在那個國慶玩兒了個天昏地暗后的木若，開始了她的苦逼理科之旅。

    原本因為打游戲掛上的400度的鏡片越來越厚，頭發(fā)越讀越少，成績卻越考越低。

    常年吊車尾，后來每次數(shù)學(xué)理科考試結(jié)果一出，她都是自覺在上課時站到教室最后的老油條之一。

    一直穩(wěn)在年級前五的沉一淼，自然就和她越行越遠了。

    不過還好，洛雨一直陪著她。

    大小姐無所謂文理，反正她準備出國，國內(nèi)高中壓力大，和玩得開的熟人混在一起，更有利于身心健康。

    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木若也準備出國。

    思緒回轉(zhuǎn)。

    “最近很火的那個漫展？聽說是西南片區(qū)首次大型展”，沉一淼似乎有些興趣，“可以啊，到時一起？”

    木若對他的回答蠻意外。

    不過也對，漫畫和漫展還是有區(qū)別的。

    “好，國慶約。”

    車來了。

    木若剛準備上車，突然想起什么，轉(zhuǎn)身對他說，“對了，有個群，我一會兒拉你進去，在那里面買票，具體時間和注意事項這些，也有?！?/br>
    陽光下，女孩在笑，清風(fēng)明朗。

    “行，再見?！?/br>
    汽車徐徐遠去。

    自從和老木鬧不愉快后，木若就一直住在洛雨家，只回去了一趟打包行李，還挑老木不在的時候。

    “有了有了！有工作了！”木若在沙發(fā)上高興地打滾。

    本來在涂口紅的洛雨被她突然一嚇，手一抖。

    歪了。

    默默擦去臉上的紅色，洛雨重新起筆。

    玉齒朱唇，紅裙蕩漾。

    “前幾個面試你不是都不滿意嗎？謝老師回了？”

    “回了回了，她名下的畫廊，她看我不愿意去大公司，一些給錢的遠程項目也不輕松，她就讓我繼續(xù)幫她搞這個，小活，之前也做過，熟悉?！?/br>
    “album?”

    “嗯?！?/br>
    “可以，這個畫廊在歐洲和東南亞還蠻出名。多少錢一個月？rmb?！?/br>
    “到手兩三千，月結(jié)，居家辦公，我覺得挺不錯了。”

    “行吧，你高興就好”，洛雨摟著她的細腰向樓下走去，“這下好了，解決了內(nèi)部矛盾，你爸該松口了，自駕游有著落了?！?/br>
    “還不一定，得看老師那邊安排，本來就走的后門，我總不好意思太擺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