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要去見你 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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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沒有人愿意了解她心里的痛苦。 即使在外婆身邊,她也全然沒好。 心臟像長了個癰疽,不爆發(fā)時平安無事,爆發(fā)時便是鮮血淋漓。 那些流言蜚語,那些來校門口來接孩子父母的身影,甚至老師布置的作文——《我的父親母親》,都會讓傷口反復陣痛,皮破rou爛。 想死的念頭總是如影隨形。 但面對外婆焦慮的眼神,一夜又一夜的失眠。 雪煙開始妥協(xié),學著和自己和解,學著去做一個正常人,去面對異類的眼光。 可笑的是,演著演著,她自己也假裝信了。 然后,外婆也走了。 雪煙終于不想演了。 她的一場自殺,換來了裴秀穎的承諾。 裴秀穎愿意將她接回了身邊,好好照料。 那時候,躺在病床上的雪煙,真的以為,裴秀穎是真的在乎她。 裴秀穎一定是愛自己的吧。 畢竟,為了她,竟然敢違抗東家的命令,和林季同大吵了好幾架,這個世界,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她能原諒裴秀穎的,只要她再多愛她一點。 她這樣自欺欺人,勉強找到了一點活下去的念想。 也許,剛開始時,裴秀穎對她是愧疚憐惜的,但是隨著日子的磋磨,在無數(shù)次爭吵和盎盂相敲,歇斯底里后,再多的愧疚和愛也被時間磨平了。 裴秀穎只顧明哲保身,卻又極會拿捏人心,在她心灰意冷之際,又施舍點愛,用這種惡劣的方式把她捆在身邊。 雪煙知道,自己不過是飲鴆止渴。 但很多事,明知道你不該這樣做,但就是控制不住。 她的心里總是在鬧饑荒,她需要愛,很多很多的愛,欲壑難填。 雪煙本來以為,她會一直這樣渾渾噩噩過下去,一生都做一個沉默的影子,最后倒在塵埃之中,沒有人會知道,她曾經(jīng)在人間來過,活過。 后來,她遇到了一個雨天愿意借她一支雨傘的少年。 少年成了她的烏托邦。 他惡劣,野蠻,輕狂浪蕩,總憋著壞水逗她,但他也帶她飆車,去看海,去體驗從未經(jīng)歷的世界。 他是她的一體兩面,長成了另一半的自己,她理想中的自己,他們來自不同的世界,她卻終生向往著他。 那個破曉黎明,海風呼嘯。 日出光芒萬丈,天空橘焰漫漶。 他眼神里的光,曾徹底照亮她黑暗寂滅的內心。 在那時,雪煙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在日出。 她天真地以為,日子有點好起來了。 原來只是回光返照,上天依然沒有眷顧她。 雪煙忽然想起了雪玉樹臨終的遺言。 他說,雪煙要好好長大,以后要照顧好mama。 唉,爸爸。 對不起啊,沒能好好長大。 世道無常,人間如生死苦海。 三毒四執(zhí)七苦,靡靡眾生,誰也躲不過去。 你要原諒我啊。 畢竟,人心里的希望一死,也差不多要入土為安了。 雖然我是這么的軟弱。 但我能不能,永遠都是你的女兒呢。 天空露出點橘色,太陽快出來了。 雪煙思緒翻騰,腦海閃過許多畫面。 她這一生,顛沛流離,乍暖又還寒。 蓋棺定論后,也不過一句“是耶非耶?化為蝴蝶2”罷了。 這個世界,沒什么值得留戀的了。 好累,小熊不想過河了。 好累啊……她想睡了。 十五分鐘前,雪煙吃了一大罐安眠藥,開始起反應了。 喉嚨有細密的梗阻和刺痛感,胃里翻江倒海的。 她渾身哆嗦,覺得冷,呼吸困難,腦子昏沉沉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浪潮洶涌,拍打海岸,淹沒她的小腿,寒冷直入心扉,腳底似乎有惡鬼索命,將她往黑暗的深淵里拽。 雪煙抑制想吐的欲望,艱難地喘了口氣抬頭往上看。 天光乍亮,漸漸地,橘色漫漶,海的背脊盡是漫天.朝霞。 真好,太陽升起來了。 雪煙笑了下,無力地閉上眼。 她人生的日出卻墜落了。 好累啊。 就讓她生來即輕,還時亦凈吧。 …… 陳念薇收到了一條短信。 來自雪煙,上面是一個酒店的地址,她所在的地方。 陳念薇喜極而泣,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拼命往雪煙身邊趕。 上了車,陳念薇又困又累,眼皮都忍不住往下耷拉,卻強撐起精神。 她的朋友需要她,她不能倒下。 到了酒店。 陳念薇按照短信內容,在房門的地毯下四處摸索,最后找到一張房卡。 房間空無一人,塵埃浮游,只放著首繾綣的歌。 兩個女聲輕輕唱著,唱腔柔軟,凄婉悲涼。 “珍妮不說話,靜靜看著我,挽起了紅色長發(fā) 珍妮畫著花,我在畫著她,任窗外風吹雨打 多想用她涂滿這一個盛夏,時間它碰不碎我們的無瑕” 陳念薇心慌意亂,掃了周圍一圈。 桌面上有一封粉色的信,被茶杯輕輕壓著,提醒著雪煙存在過的痕跡。 她心中一緊,快速拆開信。 上面是對裴池的檢舉,雪煙一五一十,詳細地描述出來,不顧女孩子的清譽,把自己未愈合的傷疤再次揭開,給所有人看。 陳念薇越看越崩潰,讓她怎么相信,在最為平常的日子里,她最好的朋友經(jīng)歷了這樣撕心裂肺的危境。 她渾身哆嗦,抖著手:“裴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這封信簡短,最后一筆,雪煙希望自己保送的名額,學校能想盡辦法讓給陳念薇。 這就是她留下這封信的原因。 陳念薇紅著眼,捂著嘴,淚落個沒完。 她想起過往的種種。 雪煙總和她坐在校園的長椅上,有一塔沒一搭地聊著。 她皮膚白到發(fā)光,手腕上的疤被銀色手鏈遮著,那是陳念薇送她的禮物,并佯裝生氣,和她說:“阿羞,以后別讓我再送你這玩意兒了。” 那時候的雪煙,身子纖細,影子更瘦。 她看著手鏈直樂:“薇薇,這也算是我英雄的勛章吧。” 她說得輕描淡寫,笑容也像冬日暖陽,秀氣陽光。 陳念薇看著她出神,總有種錯覺,好像那些傷害只是路過了她,在她身上了無痕跡。 雪煙和她說過許多愿望。 “希望爸爸在天堂一切都好?!?/br> “希望mama……新家庭圓滿順利?!?/br> “希望外婆身體健康,我能陪她再久些。” 再后來。 “希望外婆在天堂能見到爸爸?!?/br> “……” 現(xiàn)在也是如此。 她在絕筆信上寫,希望薇薇前程似錦,歲歲平安,不要和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