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愣住。

    春望笑嗆著。

    劉徹回過神哭笑不得：“這次不說外甥像舅？”

    “舅舅又不在?！?/br>
    劉徹?zé)o奈地揪住他的小耳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jsg現(xiàn)在就這么機靈，十年后如何是好啊?！?/br>
    “父皇有所不知，人都是幼時機靈?！?/br>
    劉徹挑眉：“不是年齡越長越有智慧嗎？”

    “李廣長進(jìn)了嗎？”

    劉徹?zé)o言以對。

    “朝中那些老東西哪個不是越老越固執(zhí)？可惜孩兒也是俗人，以后一定也會跟他一樣，死守著如今學(xué)的這些卻認(rèn)為自己天下無敵?！?/br>
    劉徹好笑：“你才九歲，憂慮的有點早。”

    小太子認(rèn)真想想，也是。忽然想起什么，扭頭打量老父親。

    劉徹想問，看什么呢。到嘴邊意識到什么，揪起他的耳朵：“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疼，疼，孩兒什么也沒說啊?！毙√踊琶﹃氖郑@次是真疼。

    劉徹見兒子好像真疼，松手：“朕才三十七歲！”

    “離四十不惑只剩三年啊?！毙√余止尽?/br>
    劉徹：“說什么？”

    “正值壯年！”小太子大聲說。

    第138章 胡麻油

    劉徹不信他的鬼話, 但也不想跟他唇槍舌戰(zhàn)下去。

    “你可以走了。”劉徹?zé)┑脭f人。

    小太子伸手。

    劉徹氣笑了：“錢都給你以后朕拿什么犒賞百官？”

    “父皇賞賜有功之臣還用私庫的錢？”小太子震驚，“國庫的錢留著做什么？”

    孩子大了不好哄了。

    劉徹抬抬手：“朕叫春望給你送去。萬金沒有。愛要不要！”

    “蚊子再小也是rou?！毙√硬幌訔?。

    回到太zigong他帶上有缺損的紙前往東宮給太后送去。太后以前聽先帝提過紙，而先帝沒做成的東西被小太子做出來, 太后比小太子還興奮，摟著小太子一通夸贊。這次不管小太子要不要她都要賞。

    小太子解釋完好的紙被他和父皇分了，他和父皇留著寫字。王太后甚少動筆, 完好無損的紙給她也是被她裁成小塊另作他用。是以小太子此言非但沒令太后失望氣惱，她反而又夸他懂事, 知道練字。

    既如此, 小太子也不好再拒絕, 帶著太后的一箱賞賜回到太zigong。

    隨即小太子前往椒房殿, 放下紙就走。

    皇后一把抓住他：“這么急做什么？”

    “孩兒還有事?！?/br>
    皇后：“你還有什么事？”

    “給舅舅送去啊。”小太子指著紙, “父皇、母后和祖母都有, 只有舅舅沒有?！?/br>
    皇后詫異：“你倒是什么事都不落下他?！?/br>
    小太子擰眉，母后真不知還是真無知。

    “哪能落下舅舅。有舅舅在誰敢欺負(fù)孩兒？”

    皇后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樣說, 愣了愣神，故意問：“你是太子誰敢欺負(fù)你？”

    “朝中百官啊。百官倘若上書父皇狀告孩兒, 為了安撫臣心父皇也得斥責(zé)孩兒幾句?？沙杏芯司司筒灰粯恿恕０俟偈撬耐? 舅舅不必為了大局忍讓。何況孩兒跟衛(wèi)家一體，欺負(fù)孩兒就是欺負(fù)舅舅。”

    聞言, 衛(wèi)子夫神色復(fù)雜, 兒子小小年齡竟然如此通透。

    看來他的聰慧不止是討巧賣乖的小聰明。

    “為何不是你跟陛下一體？”

    “孩兒知道父皇疼孩兒?？伤歉赣H也是皇帝。皇帝為了天下臣民總要有所妥協(xié)。父皇的兒子都有機會成為儲君, 而父皇可以有一個兒子就有可能有第二個兒子。衛(wèi)家不能沒有太子, 太子也離不開衛(wèi)家的支持?！?/br>
    衛(wèi)子夫大為震撼, 禁不住把兒子拉到懷里, 很想夸夸他，但她又不希望兒子心中只有算計：“你對舅舅只是如此？”

    “自然不是。舅舅曾擔(dān)心孩兒儲君之位不穩(wěn)提點過孩兒。去病表兄也曾為了孩兒cao碎了心。孩兒都記著呢?！?/br>
    衛(wèi)子夫聽到這話就來氣：“你也好意思說。教你劍術(shù)又不是叫你上陣殺敵, 只為自保，你竟推三阻四，天冷不學(xué)，天熱不學(xué)，下雨下雪不學(xué)，休沐不學(xué)。這些去掉一年還剩幾日？”

    “孩兒沒算。母后，孩兒真得走了。”小太子不待她開口，拔腿往外跑。

    衛(wèi)子夫急的吼他：“我還沒說完！”

    “以后慢慢說?！钡介T外停下大聲喊：“母后，一個人愛絮叨就說明他老了?！?/br>
    衛(wèi)子夫氣得起身，小太子沖等在門外的韓子仁等人招手：“快走！”

    宣室殿離太zigong近，韓子仁不需要在殿外等他，椒房殿離太zigong遠(yuǎn)，雖然一路上有侍衛(wèi)巡邏，韓子仁也不放心，端的怕小太子半道上拐去哪兒玩去了。

    小太子有時很穩(wěn)重，可他畢竟九歲，還是個孩子。孩子的話誰敢全當(dāng)真。

    韓子仁疾步跟上：“殿下，慢點?！?/br>
    小太子慢下來，回頭看。

    韓子仁伸手拉住他，擔(dān)心他一腳踏空滾下去。

    “殿下放心，皇后沒出來。只是殿下下次過來可能免不了一頓打。”

    小太子：“等孤得了好東西再來探望母后?！?/br>
    臺階走到頭，韓子仁松手：“殿下還有好東西？”

    小太子點頭：“休沐隨我去博望苑?！?/br>
    兩日后的清晨，韓子仁令宦官備馬。宮門一開，韓子仁和吳琢就陪小太子前往博望苑。博望苑離皇宮不遠(yuǎn)也有多名侍衛(wèi)護(hù)送他。侍衛(wèi)到博望苑隨小吏下去休息，小太子到果林里摘晚桃以及早熟的大棗。

    小太子時常給親戚送東西，博望苑不缺竹編小籃子。果樹搬到?jīng)鐾は?，閑著無事的小太子親自分裝，口中念念有詞。韓子仁好奇，蹲到他對面幫忙，聽到小太子說：“這個是母后，母后的多一點，阿姊要吃。這個是父皇的，父皇少一點，上林苑有。父皇孝順祖母，祖母的可以少一點。三個舅舅可以多一點，姨母少一點。姨母不能少，她家中還有個霍光?！?/br>
    韓子仁：“殿下，要不要奴婢再摘些菜？”

    “不必！又不是買不起蔬菜瓜果。你以為孤送的是果子啊？”

    韓子仁不解，不是果子是什么。

    “以后你就明白啦?！毙√臃趾?，蓋上蓋，“送去吧?！?/br>
    大約一炷香左右，韓子仁從東邊城門進(jìn)城，公孫敬聲和昭平君聯(lián)袂而來。

    二人知道博望苑有做紙匠人。當(dāng)時昭平君還說小太子瞎忙。昨晚到隆慮侯府，母親給他十幾張紙，雖然張張有破損，也足矣令昭平君大為震驚。

    昭平君不懂紙會給朝廷給黎民百姓帶來什么，他只知道紙可以出恭，可以書寫，最重要一點只有小太子有。

    公孫敬聲也得了幾張紙，衛(wèi)青分給公孫賀，公孫賀沒敢叫兄弟侄子以及母親知道，今早從宮里出來先去兒子家給兒子送去。

    以前公孫賀認(rèn)為不該叫兒子離公孫大宅太遠(yuǎn)。這次找兒子不必?fù)?dān)心傳到家人耳朵里他才意識到住得遠(yuǎn)也有住得遠(yuǎn)的好處。

    昭平君今早回府恰好碰到公孫賀從公孫敬聲家里出來。直覺告訴他公孫敬聲也有紙，他連家都沒回，直接去斜對面。

    公孫敬聲看到紙的時候跟昭平君的想法一樣——賣紙！

    秦嶺有竹子，也有很多樹木，在秦嶺做紙無人知道，紙的秘密可以藏更久。小太子也想跟兩位表兄合作。

    凈盈利五五分。小太子一人獨占五成。公孫敬聲和昭平君想也沒想就應(yīng)下來。

    如今西市不止他們一家賣馬具，馬具生意不好。近日有所盈余幾乎是靠賣棉花。明年種棉花的多了還賣什么啊。

    二人以前不在乎鋪子里賺的那點錢，但月月有錢入賬的感覺不一樣，像是不必?fù)?dān)心囊中羞澀需要向家人伸手。二人希望鋪子一直開下去，所以沒少為此發(fā)愁。

    二人幫小太子種胡麻只得一成利，來的路上就以為這次也一樣。

    二人像商量好似的一起抱住小太子直呼“親表弟”。

    小太子推開他倆：“男男授受不親！”

    “誰親你了？”公孫敬聲松手，“何時做？需要我們準(zhǔn)備什么？”

    小太子帶他們?nèi)ゼ埮瘢骸澳菐讉€匠人是我找父皇要的。無論在上林苑還是這里都比你們的奴仆吃的好用的好?！?/br>
    昭平君：“我們的奴仆如今吃的用的也很好?！?/br>
    公孫敬聲附和：“他們當(dāng)中有人會打獵，夏季野雞野兔子多的時候幾乎頓頓rou。還給我和陳兄送過。我們見博望苑不用買菜，也叫他們在院里院外種菜養(yǎng)雞。如今一個個都長變了?！?/br>
    幾名做紙的匠人不是奴隸，小太子雖然可以逼他們?nèi)デ貛X，可他們以后定忍不住抱怨。小太子不想為了幾個匠人壞了名聲。

    聞言，小太子頷首：“他們的月錢我們一人一半?！?/br>
    昭平君看向公孫敬聲。

    公孫敬聲：“凈盈利你七我們?nèi)Ｔ洛X你出？”

    小太子看著兩人：“不jsg后悔？”

    二人搖頭。

    “胡麻何時送來？”

    昭平君：“下次休沐?！?/br>
    下午，二人前往秦嶺令奴仆給匠人收拾房間，再給奴仆錢叫他們置辦做紙的東西。小太子也沒閑著，他令人準(zhǔn)備做胡麻油的工具。

    三日后博望苑小吏進(jìn)宮向小太子稟報，工具準(zhǔn)備好了。小太子令韓子仁隨他去博望苑教農(nóng)奴做胡麻油。這法子是西北人告訴韓子仁的，只有他最清楚。

    頭天沒做成，韓子仁做主，加上溫水喂牲畜。

    第二日也沒消息。

    休沐日，小太子到博望苑農(nóng)奴已經(jīng)開始做了。約莫過了一炷香，秦嶺的農(nóng)奴把胡麻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