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們應(yīng)該如何稱呼你，您會正骨嗎？”江釋問。

    “你們叫我橘婆婆就行，會一點?！?/br>
    橘婆婆把藥酒放到了一邊，隨之握住了林微寒的腳踝，林微寒褲子已經(jīng)濕淋淋的，他的褲腿被掀開，小腿線條流暢，腳踝處的一顆小痣也隨之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

    “從京城大老遠(yuǎn)跑過來，是來找人嗎?！遍倨牌艈査麄?。

    老太太講話一直清清冷冷的，林微寒注意到書架上放了很多的書，很多都和風(fēng)水玄學(xué)有關(guān)，這種老式村落會有那種算命神婆一類的職業(yè)。

    “確實是過來找人，”江釋說，“找一戶姓秋的人家?！?/br>
    隨著“咔嚓”一聲，林微寒疼的臉色發(fā)白，一瞬間的疼痛之后是酸疼，他試著動了動腳踝，慢慢地不疼了。

    “謝謝您?！绷治⒑讨鄣乐x。

    橘婆婆盯著他看，有一瞬間的走神，像是在透過他看什么別的東西。

    “我去燒飯，你們可以先洗洗?！遍倨牌沤o他們指了指洗漱用的屋子。

    洗澡要自己燒水，江釋在里面忙來忙去，林微寒在外面看著，等到江釋布置好了，對方看著他說，“小寒，我要不要留下來幫你?！?/br>
    他面無表情地看向江釋，“不要，趕緊出去?！?/br>
    只是腳踝受傷了，他又不是不能動了。

    江釋頗有些可惜，對他說，“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喊我。”

    墻壁上有孩童留下來的痕跡，一道道的橫線隨著不斷地往上，看上去更像是一種記錄，到最后一道差不多有一米七，可能是對方女兒的身高。

    林微寒這么想著，忍不住觀察起來，墻壁上還有很多用彩繪筆畫出來的天空和雛菊，筆法稚嫩，應(yīng)該是很小的時候畫的了。

    他隨便洗洗，出來的時候換了一身衣裳，腦海里某些不合時宜的回憶浮現(xiàn)出來，他把自己換掉的臟衣服收起來了。

    擔(dān)心江釋會跟有些人一樣自顧自地幫他洗衣服。

    他這是第一次見炊鍋，要燒柴火的，橘婆婆做事很麻利，他在廚房旁邊看了一會，對方?jīng)]一會就把菜炒好了。

    “婆婆，您知不知道這山上姓秋的人家，她們現(xiàn)在在哪里？”林微寒問。

    橘婆婆炒菜頭也不回，“這山上原本是秋家村，所有人家都姓秋。”

    林微寒思考了一下怎么描述，“那有沒有哪一戶是和自己女兒斷絕關(guān)系了的，她女兒還有個孩子，孩子現(xiàn)在二十歲了?！?/br>
    為什么斷絕關(guān)系，這原因?qū)嵲诤貌?，女兒?zhí)意要嫁給酒鬼賭徒，做母親的怎么會眼睜睜地看著女兒變得不幸。

    “山上死女兒的也不少，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家。”橘婆婆回答他。

    林微寒：“……”不知道的以為這老太太是在給他開玩笑。

    一點也不好笑。

    林微寒聯(lián)想起橘婆婆今天去燒紙，可能橘婆婆是其中之一，他于是閉嘴了。

    大鍋蒸的米飯，簡單的三菜一湯，很多食材他都在路上見過，說不定是婆婆摘回來的。

    林微寒在板凳上坐著，江釋給他盛了飯，湯也是江釋盛的，筷子遞到他手邊，擔(dān)心他吃了咸，江釋還拿了橘婆婆的茶缸給他倒了一杯水。

    他習(xí)以為常，橘婆婆看著他們兩個，林微寒隨之無語，他戳了江釋一下，江釋后知后覺。

    “吃完飯收拾一下，你們兩個住客房?！遍倨牌耪f。

    江釋立刻應(yīng)聲，“好的，麻煩婆婆了。”

    林微寒眼珠子瞅著，看著橘婆婆的身影，他把飯菜填進(jìn)嘴巴里，咸甜口，口味意外地符合。

    按理說中原地區(qū)應(yīng)該更偏重口。

    吃完飯之后是江釋收拾，客房只有一張床，林微寒躺在床上，他的目光在陳舊的家具一一掠過。

    被子帶著洗衣粉的香氣，床頭柜缺了個角，墻上貼了很多畫，這里應(yīng)該是之前女兒的房間。

    江釋進(jìn)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青年趴在床上已經(jīng)睡著了，可能是今天太累的緣故，外面還在下雨。

    眉目低垂，他的掌心放在林微寒額頭上，低低地喊了一聲“小寒”，對方毫無反應(yīng)。

    在此時，一旁的手機(jī)屏幕亮起來，看清是誰打過來的，江釋接了電話。

    電話接通。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只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還有噼里啪啦的雨聲。

    “……學(xué)長？”嗓音低而沙啞。

    還有一絲顫聲在里面。

    “路學(xué)弟，”江釋看著床上的青年，話音稍頓，“小寒已經(jīng)睡著了，請你不要再打擾他休息了?！?/br>
    “……”電話那邊陷入了死寂之中。

    “嘟”地一聲，電話隨之掛斷。

    雨聲淅瀝，夜晚靜靜地在接受洗滌。

    這一座小房子里，隨著江釋關(guān)燈，隔壁房間里亮著一盞小小的燈，燈光在夜晚像是婆娑一舟，孤寂地飄蕩，亮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

    林微寒起來的很早，手機(jī)有了點信號，前一天的通話記錄顯示在凌晨之后。

    “小寒，昨天路學(xué)弟打電話過來了，因為打了好幾個，我替你接了?！苯屨f。

    江釋看著他，“你要不要再打回去和他解釋一下?！?/br>
    “不用了。”林微寒握緊了手機(jī)。

    橘婆婆只收留他們一夜，他們兩個收拾了東西，臨走的時候林微寒又扭頭看了一眼，那棟小房子隱在小小的村落里，很快就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