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鎖好門。

    小花不安地“喵喵喵”叫個不停。

    它很少被關(guān)在籠子里，除了要去寵物醫(yī)院的時候，因此每次被關(guān)進(jìn)籠子里就會非常地惶恐不安。

    楚云攸的手已經(jīng)放在了籠子上，問：“小蝸哥哥，還是把小花放出來吧？我抱著它?！?/br>
    喬望：“好?！?/br>
    小花被絕育以后愈發(fā)地胖了起來，已經(jīng)長到十三斤。

    身子很大，膽子卻很小，一被從籠子里放出來，就鉆到楚云攸的懷里，把手埋進(jìn)了他的胳肢窩。

    不再叫喚，一聲不吭，瑟瑟發(fā)抖。

    楚云攸忍不住嘲笑：“哈哈哈哈。小蝸哥哥，你趕緊給我拍一下，趕緊的。”

    這張照片被楚云攸洗出來，放進(jìn)了相冊里。

    照片上，得意揚(yáng)揚(yáng)的小朋友楚云攸抱著膽小的大胖貓笑得無比燦爛，為他的搬家一事畫上個貌似快樂的句號。

    -

    喬望被安排住在楚云攸臥室旁邊的房間，只隔了一堵墻。

    整個房間有近四十平的實(shí)用空間，已為喬望添置好了配套的全新家具，放下他的所有東西綽綽有余。

    容阿姨和上一次一樣，有點(diǎn)慚愧地說：“這個房間比較合適，離攸攸也近，我們好更近地照顧你，就是比攸攸的房間小一些?！?/br>
    喬望也記得上一次他只是冷漠麻木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次，他回以一個適當(dāng)?shù)亩Y貌的笑容，說：“那可太好了，謝謝阿姨?！?/br>
    容阿姨rou眼可見地舒了一口氣。

    這次沒那么生疏嘛。

    他一個月也要去阿姨家住上兩三回的，這個家里本來就有一套專門給他用的睡衣、拖鞋、電動牙刷，為了方便他走動。

    不過正式住進(jìn)來還是有所不同。

    搬了一天的家。

    雖然大部分體力活不需要他自己動手，但依然累得夠嗆。

    喬望想在沙發(fā)上休息一會兒，結(jié)果一閉上眼睛，再睜開，已經(jīng)是夜深人靜了。

    而且還睡在了床上，被蓋上了被子。

    喬望看了一眼手表：11:37pm。

    又發(fā)現(xiàn)身邊的動靜，一轉(zhuǎn)頭，看到楚云攸和衣睡在他身邊。

    楚云攸也醒了，打著哈欠說：“小蝸哥哥，你醒啦？因?yàn)榭茨闼煤芟悖杏X你累壞了，所以就沒把你叫起來吃晚飯。你肚子餓了嗎？”

    喬望說：“有點(diǎn)?！?/br>
    楚云攸想起什么，眼睛一亮，骨碌爬起來，說：“小蝸哥哥，我藏了兩包方便面，mama和莫叔叔都不讓我吃的，說不健康，但是好吃??！我們偷偷吃好不好？就算等下被mama發(fā)現(xiàn)了，有你在，你就說是你想吃，她就不會罵我了。”

    喬望從善如流：“嗯，確實(shí)是我想吃方便面呢。”

    楚云攸發(fā)出狼狽為jian的笑聲。

    兩個小男孩一起去偷泡方便面吃。

    喬望看楚云攸吃得美滋滋的，想：這家伙是從小到大、兩次人生都愛偷吃垃圾食品。上一次的時候，他還腹誹過，小少爺是山珍海味吃膩了，反而覺得垃圾食品好吃，要是他天天吃天天吃，看他還會不會覺得好吃。

    哪知道，后來楚云攸真的每天吃粗茶淡飯了，還真的甘之如飴。

    吃完，又一起洗了碗，甚至記得要把拆下來的包裝袋藏在垃圾桶最底下，桌面水槽都擦得干干凈凈，銷毀所有“犯罪證據(jù)”。

    再手牽手一起偷偷溜回房間，嘻嘻哈哈地刷牙洗臉。

    楚云攸打開一盒兒童面霜，非要親手給喬望擦。

    喬望只好聽從他，彎下腰。

    楚云攸用指尖挑了一點(diǎn)面霜，點(diǎn)在喬望的額頭、鼻尖、臉頰、下巴，然后把小手貼上去，揉啊揉。

    掌心熨燙。

    看到喬望的臉被自己揉變形，楚云攸挺樂的，還說：“小蝸哥哥，我發(fā)現(xiàn)我上次送你那瓶面霜你都沒怎么用，你是不是不怎么擦？你不要覺得是男孩子就不好意思嘛。”

    喬望：“總是不小心忘記。”

    楚云攸點(diǎn)破他：“你記性那么好，怎么會忘記，你就是不好意思?！?/br>
    喬望：“……”

    可能是吧。

    這少年的身體里裝的其實(shí)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絕大多數(shù)時候，他情愿被人當(dāng)成怪咖小孩，也不愿意去佯作幼稚姿態(tài)。

    楚云攸像是給狗狗梳好毛了，拍拍手說：“沒關(guān)系，你不好意思的話，我可以每天給你擦?！?/br>
    喬望：“嗯?！?/br>
    -

    當(dāng)楚云攸鉆進(jìn)他的被窩里時，喬望站在一旁，甚至疑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走錯了房間？

    喬望說：“這不是你的房間啊，攸攸?！?/br>
    楚云攸已經(jīng)躺好：“我知道啊，這是你房間，我今天陪你睡。是我要你今天就搬家的嘛?！?/br>
    是的。

    是楚云攸要他當(dāng)天就搬家的。

    喬望不著急，原本是打算過兩天再說。

    但是楚云攸擔(dān)憂地說：“那你這兩天豈不是要一個人在家睡，太可憐了吧！”

    喬望：“還好吧。我不覺得自己可憐啊?！?/br>
    楚云攸堅持：“我覺得你很可憐。今天就搬家，那就有我陪你了?！?/br>
    喬望還以為這個“陪”是指大家在一個屋檐下，沒想到楚云攸直接鉆他被窩。

    楚云攸想到什么，又爬起來，說：“給我個擁抱好不好？”

    喬望不解地輕笑了一聲：“干嗎突然要擁抱？”

    喬望一向不適應(yīng)親密接觸。

    很難改變。

    即使是與自己的母親，他也排斥擁抱、親臉等行為，上一次他是個純粹的兒童時也一樣。

    如今也只能接受楚云攸一個人。

    大多數(shù)時候還是被動接受的。

    為什么楚云攸那么會愛人呢？

    因?yàn)槌曝窃诒缓煤玫貝壑L大的嗎？

    那他呢？

    究竟是因?yàn)樗焐托愿駩毫?，惹人討厭，才不被愛；還是他先不被愛，才變得性格惡劣，惹人討厭？

    喬望想。

    他是那樣嫉妒楚云攸。

    哪里只是因?yàn)槌曝焐鷵碛兴粨碛械呢敻唬?/br>
    他最嫉妒的，是楚云攸的陽光明亮。

    是楚云攸那溢著愛的靈魂。

    ——連他這樣糟糕的人都會不吝去愛的靈魂。

    上一次，他住進(jìn)楚家的第一天晚上。

    楚云攸也問他：“能不能給我個擁抱？”

    喬望覺得莫名其妙，他看到楚云攸眼睛里的光，意識到楚云攸是在可憐自己。

    這讓少年那顆自尊過高的心極其受刺激。

    他堅決不想承認(rèn)自己的可憐。

    越是可憐，就越要裝得像全世界里最堅強(qiáng)。

    于是他拍開了楚云攸的手，說：“不用了。幼稚不幼稚？”

    回過神。

    楚云攸仍站在他面前，如穿越時空而來，又像是從未變過，不，或許不是像是。

    說：“就是忽然想要抱一下嘛?！?/br>
    喬望當(dāng)然沒有再拒絕，他深吸一口氣，笑了起來，釋然：“好?！?/br>
    兩個的孩子相擁。

    喬望嗅到楚云攸身上的氣味，他不知不覺地收緊手臂，像是想將彼此的靈魂相貼，汲取彼此身上的溫暖。

    對不起。

    喬望嘴唇嚅囁，無聲地默念。

    對不起，楚云攸，我不應(yīng)當(dāng)拒絕你的好意。

    “小蝸哥哥，以后每天早上和睡前都給我個擁抱。好不好？”

    “好。”

    -

    喬望睡了個好覺。

    醒來時還有種身處異地的錯位恍惚，畢竟昨天晚上他還在自己家的床上，今天卻來到了楚云攸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