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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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 地下通道的兩頭被漆黑看不出材質(zhì)的大門鎖住。 沉吝皺眉繞過地上濃稠的污水,在光腦上點擊幾下,光腦手環(huán)微震發(fā)出人耳不可聞的特殊波段,隨即大門傳來“咔噠“一聲。 閃爍的紅光打在坑坑洼洼的地上,陪伴著它的還有震耳欲聾的插電舞曲。 一個被黑斗篷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腦袋探了出來。 “您來了?!焙诙放窆Ь吹卣f。 沉吝被音樂吵得不想說話,眉頭的疙瘩擰得解不開,點了點頭往里走。 原本陰濕晦暗的地下通道,此刻鋪上了長長的紅絲絨地毯,頂端的殘破的拱形內(nèi)壁向兩側(cè)折迭落下,露出亮如白晝的天幕,七彩的光從天幕盡頭射下來,灑入通道中間一座從地底升起的高聳六棱柱吧臺。吧臺高處掛滿形狀各異的鏡子,如同一雙雙睥睨眾生的眼睛,折射出室內(nèi)一具具貼在一起詭異變形的rou體。 要不是這鼓樂喧天,只怕整座王都都會聽見這里傳出去浪聲yin叫。 “有沒有客人評價過,你的審美真的很糟心?!背亮咦叩缴钐?,打開了密室,躲進(jìn)去才長舒了一口氣。 “呵呵…來這兒的人無非是為了來獵奇的,像您這般尊貴無塵人物或許不會理解的。”那黑斗篷跟進(jìn)來,微微躬身。 白日里詭譎怪誕的黑市,到了半夜也沒有喪失它的交易屬性,成為特殊情色的釋放天堂。 凡是進(jìn)入這里的人,不論性征性別,不問身份地位,只要看對了眼就能當(dāng)場找個沙發(fā)cao干起來。就算rou體條件不充足,沒關(guān)系,這里還順便販賣各種令人無法想象的“工具”。 當(dāng)然,情色只是宣露于外的表象,任何貨物市場都不可能只出不進(jìn)。許多黑市貨物的供應(yīng)者也會來此,一則這里的夜晚像是施了障眼法,即便他們賣得都是些違法玩意兒,混在這yin亂環(huán)境中也不會引人注目;二則此處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來往,是個打探、傳遞消息的好地方。 “你派人給我傳信是有什么消息了?還搞得這么神秘,連潛伏的暗子都用上了?!?/br> 那只玄冰酒杯是刻了暗號的,沉吝一摸遍知,更沒想到他居然在夜店也安插了人。 “傳個暗號而已,費不了什么事。用光腦可能會使消息內(nèi)容泄漏,還得勞煩您過來一趟?!焙诙放褙E著背,嗓音自帶一股陰森氣質(zhì),“您先前讓調(diào)查年初所有朱砂灣物產(chǎn)的流向,有結(jié)果了?!?/br> 這是一間儲藏室般的密室,四壁鑿成置物架的壁龕里擺滿臟兮兮的瓶瓶罐罐,里面裝著各類詭異的人體器官或動物尸體。沉吝抱著手臂站在一小片空地上。 “說吧?!?/br> “您猜得沒錯,所有東西都進(jìn)了大王女的口袋,但是王廷并沒有如此大的消耗量,一部分被她作為交易,轉(zhuǎn)賣給了青雀?!?/br> 青雀是顓翊國的另一大洲,實際體量與白鷺差不多,只是近二三十年,為首的蔣氏出的盡是平庸之輩,才漸漸被白鷺壓過一頭。 “可青雀距離王廷也不比白鷺短多少,她是怎么在有效期內(nèi)運輸過去的?” “一開始,在下也以為,大王女是直接將提取完成的膠囊運到青雀,但順著這個思路查了好久都沒有線索。在下想,如果成品的保存期太多,那直接把朱砂灣暗流引到青雀去,是最一本萬利的做法,所以派死士深入水域…” “所以你查到了海底管道?” “呵,您英明。”黑斗篷尖笑起來。 相較于王都,青雀邊境與白鷺主城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一半以上,這不僅能讓害死母親父親的磷粉迅速到達(dá)白鷺,更無形中擴(kuò)大了大王女的勢力范圍。 沉吝原地踱了兩步,饒有興趣地看向一只罐子里裝的豎起中指的手。 “要悄無聲息地裝置那么長的海底管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看來這大王女與青雀早就同氣連枝了?!?/br> “您看起來似乎并不驚訝?”黑斗篷抬頭,露出一張包裹得只露出眼睛的臉。 “合縱連橫,兵家常事?!背亮邠u頭,又問起一事,“對了,讓你找沉佑和林安之,有進(jìn)展嗎?” “是,請您過來也是為了這事…人物關(guān)系復(fù)雜,有些棘手…” “棘手?怎么回事?”沉吝正色。 “沉佑走的時候把光腦手環(huán)留下了,他本人又極其擅長偽裝,因此行蹤很難被發(fā)現(xiàn)。巧的是,我的人找到林安之的時候,他正在青雀邊境——沉佑的棲身之地試圖刺殺他?!?/br> “什么?”沉吝身形一晃到他跟前,神色錯愕,“那沉佑…” “林安之已是半個廢人,當(dāng)場被沉佑打成重傷,當(dāng)我的人趕到時已經(jīng)奄奄一息,很快就死了。這也罷了,但沉佑打傷他之后,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也跑了,還…” 沉吝焦急地瞪他:“別賣關(guān)子。” “嘿嘿,在下也說不好。沉佑似乎行動不便,身邊還跟著個女的…看形跡,兩人應(yīng)該是一起走的,往西南方向去了。” 行動不便?女的?西南方向? 等等! “青雀邊境再往西,不就出了顓翊國了嗎?”沉吝腦中那根線“?!币幌驴嚲o了,“關(guān)外蠻夷異族虎視眈眈,他跑那去干什么!” 黑斗篷沒有更多的消息了,默默將頭低了回去,杵在密室中央像根柱子似的。 沉吝圍著他轉(zhuǎn)圈,邊走邊猜測邊磨牙,恨不得立刻將這個自涉險境的哥哥揪出來狠狠教訓(xùn),完全忘了在她幼小的時候,是沉佑沖在前面殺伐征戰(zhàn),才為她筑起那座野蠻成長的烏托邦。 她想了半晌,腦中閃過十幾種可能,但到底是沒有根據(jù)的猜測,只能交代黑斗篷繼續(xù)查,自己揉著眉心向外走。 “您不留下來享受享受?今天可是有幾個不錯的孩子…別客氣,這地方還是拿您的錢建的,每次來了就急著走,多浪費呀?!?/br> 黑斗篷跟在身后,語氣平平,袍角卻抖啊抖的,似乎在笑。 這人是她當(dāng)年剛來王都時,喝得酩酊大醉在路邊碰見的快餓死的乞丐,也確實是她隨手扔了點錢讓他去做個小買賣營生,誰知后來搞出來這么個畸形又變態(tài)的場所。 沉吝目露驚悚,加快腳步離他越來越遠(yuǎn),還要小心地避開散落滿地的跳蛋、假yinjing、皮拍等物。 “砰——” “叮呤~” “喂!你這女人走路不看的嘛!” 她垂頭走路,又因沉佑而心不在焉,走到半道被一個少年撞了個滿懷。 她錯愕抬眸,下一秒被金發(fā)反射的光芒刺得瞇了瞇,兩只漂亮的小鈴鐺綴在兩條編得緊緊的辮子尾端,蕩來蕩去,更耀眼了。 “呃,抱歉。” 沉吝方才從昏暗的密室里出來,雙眼被外面燈光閃得難受,匆匆道了個歉,繞過那人繼續(xù)走。 “啪!” 什么東西從身后砸了下她的小腿,她停步回頭向下看,一只粉紅色的跳蛋反彈在半空劃出個弧度,落地滾到一只紋飾精美的船型繡花鞋旁。 鈴聲輕響。 沉吝突然感覺眼前分明了,視線凝在一雙戴了金鈴腳鏈的雪白足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