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攻上位合集 第91節(jié)
季初燕的表情rou眼可見地緊張起來,想說什么,又什么都沒說。 還是楊健康先打破了沉默,驚訝的目光在季初蘭和鄧明姜之間打轉(zhuǎn):“你們認(rèn)識嗎?” 鄧明姜回答:“不認(rèn)識。” 這下不僅季初燕愣了一下,季初蘭的臉也唰的一下白了,她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上前一步說:“我是季初蘭啊,你忘了嗎?” 鄧明姜保持著雙手插兜的姿勢,沒什么表情地搭著眼皮,他認(rèn)真地回想了一會兒,才問:“我們在什么地方見過?” “……”季初蘭艱澀開口,“大一的時候,我們一起加入攝影部,是攝影部的新成員,當(dāng)時部門里搞了個活動,去鄉(xiāng)下取景,拍農(nóng)作日常,我倆是搭檔,你還記得嗎?” 鄧明姜終于有點印象。 當(dāng)時部長說兩人一組,隨意搭檔,想和他一組的人太多了,從男到女,從線下邀請到線上邀請,最后他隨便點了一個人。 他早忘了那個人的名字和長相,只記得留長頭發(fā),是個女生。 原來是季初燕的jiejie啊。 鄧明姜心想世界真小,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圈,他和姐弟倆先后有過交集,還是在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地方。 季初蘭等了半天,沒有等到鄧明姜開口,眼里驚喜的光逐漸變得黯淡,她這才意識到什么,目光掃過鄧明姜的穿著以及這里的環(huán)境。 鄧明姜怎么會在這里? 這里可是工地啊。 季初蘭不是傻子,一下子就猜到了一些原因,她問:“這么多年不見,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頓飯?” 工地附近沒有商場和餐廳,如果不想走得太遠(yuǎn)的話,吃飯只能去食堂。 季初蘭的秘書讓廚子現(xiàn)炒了兩桌子菜,季家姐弟和鄧明姜坐一桌,其余人坐另一桌。 這會兒還不是食堂開飯的時候,工人們都在干活,偌大的食堂里冷冷清清,只有他們兩桌人的身影。 季初燕和鄧明姜坐一排,季初蘭坐在他們對面。 從剛才到現(xiàn)在,季初蘭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似的,起起伏伏,她曾經(jīng)嘗試過尋找鄧明姜,可惜鄧明姜退學(xué)后便和所有人斷了聯(lián)系,她尋找無果,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和鄧明姜無緣了。 隔著一張不大的桌子,她心情復(fù)雜地看著鄧明姜。 盡管如今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可埋藏多年的少女心事還是不受控地表露出來,心里的盒子被打開,裝在里面的每一段回憶都無比清晰地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 第86章 集團(tuán)小少爺x工地工人 季初蘭喜歡過鄧明姜。 并不是多么轟轟烈烈的喜歡, 而是和很多人一樣悄悄暗戀。 不過她的暗戀不值一提,因為她的暗戀僅限于有些好感以及對優(yōu)秀的人的欣賞,而且哪怕只在一個攝影部里, 暗戀鄧明姜的男生女生都占了大半。 鄧明姜身材高大、面容英俊、性格沉穩(wěn)可靠, 不像有些男生稍微有點資本就裝了一肚子的花花腸子,鄧明姜對待感情十分認(rèn)真, 即便是拒絕向他表白的人也認(rèn)真說明了緣由, 從不拿被人追求的事當(dāng)做談資。 而且鄧明姜曾有保送a大的機(jī)會,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 鄧明姜非常優(yōu)秀, 就算是在學(xué)霸云集的法大,他也是人群中最突出的一個, 不管是相貌還是學(xué)識還是其他。 大學(xué)時的季初蘭沒有特別出彩, 之前引以為傲的家世和學(xué)習(xí)成績到法大后失去了作用, 她經(jīng)常被埋沒在人堆里,目光追隨著閃閃發(fā)亮的鄧明姜。 偶然一次機(jī)會, 她和鄧明姜成了攝影搭檔,一天外出取材時,她不小心踩到松軟的泥土, 從田埂上摔下去,腳腫得連路都走不了。 鄧明姜不知從哪兒牽來一頭黃牛, 讓她坐到黃牛身上,然后牽著黃牛往回走。 路上, 可能是獨木橋效應(yīng)刺激到了季初蘭的心臟,她那跳得快要飛起來的心就沒有落下去過,快到地方時, 她很隱晦地向鄧明姜表了白。 她以為鄧明姜會毫不留情地拒絕她,畢竟在一眾追求者和暗戀者中, 她是那么的不起眼。 但鄧明姜沒有。 鄧明姜告訴她,他對未來三四年已經(jīng)有了比較清晰的規(guī)劃和安排,至少在考上研究生之前,他不會考慮個人感情問題。 而且讀研在國內(nèi)或國外還未確定,如果在大學(xué)時交了對象卻去了國外讀研的話,很多事會變得麻煩,他目前不想解決這些麻煩,所以選擇單身。 鄧明姜說話時沒什么表情,看著十分冷漠,坐在黃牛背上的季初蘭望著他的側(cè)臉,卻覺得鼻頭一酸。 她只是試探性地提了一句,甚至不敢暴露太多,可鄧明姜還是如此認(rèn)真地給出回復(fù)。 “鄧明姜,謝謝你?!奔境跆m吸著鼻子說,“你這么聰明、這么厲害,終有一天,你會實現(xiàn)所有目標(biāo),希望我能在電視上看到你的身影。” 鄧明姜難得笑了笑,從側(cè)面看去,他的笑容被溫暖的陽光覆蓋,熠熠生輝,很是耀眼。 他說:“借你吉言。” 然而所有希望都被澆滅在大三剛開學(xué)的九月,那時剛剛立秋,過完暑假的學(xué)生們還未收心,上課時無精打采、狂打瞌睡。 一個消息不脛而走,僅是半天功夫就在學(xué)校各個群里炸開了鍋。 先是說鄧明姜家里出事了。 然后說鄧明姜他爸做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的債,把房車鋪子全部抵了出去后還是不夠,便自殺了。 最后說鄧明姜他爸一開始不是自殺,而是故意偽裝成意外,想要騙保,但被保險公司的人識破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鄧明姜的事,一陣唏噓,再往后面,很多細(xì)節(jié)都不記得了,只記得騙保的事。 從那之后,鄧明姜的名字后面貼上了“騙?!钡臉?biāo)簽,怎么甩都甩不掉。 鄧明姜請了一周的假,回到學(xué)校后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繼續(xù)上課、下課、吃飯以及忙自己的事。 只是鄧明姜變沉默了,三五好友變成獨來獨往,也不怎么去攝影部了,沒多久索性辭掉了攝影部的職位。 日子還是一天天過去,直到另一個消息在學(xué)校里傳開。 有人說鄧明姜他爸被卷進(jìn)了高利貸里,本金還完了,但利息這輩子都不可能還完,如今鄧明姜他爸沒了,這些人便天天找鄧明姜和他媽的麻煩。 學(xué)校堵、家里堵、還在鄧明姜兼職的地方堵,鄧明姜報過很多次警,但那些人都是老油條,只是sao擾、從不出手,警察也拿他們沒有辦法,每次只能口頭警告,那些人嘴上應(yīng)著,轉(zhuǎn)身又堵到了鄧明姜和他媽新搬的家門口。 這件事鬧了很長一段時間,鬧到校領(lǐng)導(dǎo)那里,校領(lǐng)導(dǎo)找過鄧明姜很多次,也幫過鄧明姜很多次,可依然沒有辦法。 鄧明姜被那些人纏上了。 那些人天天無所事事,便在校門外蹲鄧明姜,被保安趕走就去街對面蹲,反正馬路那么大,總有他們能蹲的地兒。 那段時間人心惶惶,大家擔(dān)心惹火燒身,都不敢往正大門那邊走,過于無奈,校領(lǐng)導(dǎo)又找到鄧明姜,讓他休學(xué)半個學(xué)期再來。 鄧明姜同意了。 于是,他消失了,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他的蹤跡。 法大也從此沒了鄧明姜這個學(xué)生。 季初蘭不敢相信鄧明姜竟然來到了工地上,那只本該握著筆桿子的手依然修長好看,但布滿指腹和掌心的繭在燈光下清晰可見。 一頓飯下來,季初蘭在回憶和現(xiàn)實之間兜轉(zhuǎn),鼻尖的酸意就沒壓下去過。 她從手提包里摸出一張名片放到鄧明姜面前:“這么說可能有點冒昧,但我真心想幫到你,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可以聯(lián)系我的私人號碼?!?/br> 鄧明姜看著面前的名片。 季氏分公司的總經(jīng)理,一個很高的職位,普通人別說要她的名片,想要一張她秘書的名片都毫無途徑。 此時此刻,這么一張珍貴的名片隨隨便便地擺在食堂里還沒擦干凈油的餐桌上。 鄧明姜沒有猶豫多久,他伸出手,食指和中指輕輕按在名片上,將名片推回季初蘭面前的桌上:“謝謝你,不過我現(xiàn)在很好,暫時不需要幫助?!?/br> 季初蘭抿了抿唇,收回名片,轉(zhuǎn)而看向季初燕。 “真是巧了,沒想到你倆能遇上。”季初蘭說話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要么陰陽怪氣、要么直話直說,“你倆性格差異挺大,還能做成朋友?!?/br> 一直用筷子戳著米飯的季初燕幽幽開口:“我也沒想到你倆大學(xué)時進(jìn)了一個社團(tuán),還一起去鄉(xiāng)下取材?!?/br> 回憶起那段輕松的時光,季初蘭難得溫和一笑:“a市說小不小,但說大也不大,倒是你,一直在工地上呆著,江瑞都沒有怨言嗎?” 江瑞這個名字已經(jīng)在季初燕的生活里消失很久,冷不丁地被季初蘭提起,他呆了快半分鐘才想起有這么一個人。 哦。 是他那個想要取消婚約卻又不敢自己跟雙方父母說的未婚夫。 說實話,季初燕都快記不得江瑞長什么樣子了,只記得江瑞喜歡抹發(fā)膠、喜歡把頭發(fā)梳成大背頭、喜歡穿襯衫西裝,都是刻板記憶。 見季初燕的表情不對,季初蘭的筷子停了一下:“怎么了?你和江瑞之間出問題了?” 知道自己弟弟和鄧明姜的關(guān)系好還住一個宿舍后,季初蘭便沒在鄧明姜面前藏著掖著,估計鄧明姜知道的比她都多。 季初燕捏緊手里的筷子,莫名有些緊張,他用余光看看旁邊的鄧明姜、又看看對面的季初蘭,把頭搖的跟波浪鼓似的:“沒、沒有啊?!?/br> 季初蘭何等人精,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兩眼一瞇,問道:“你們吵架了?還是江瑞怎么你了?” “沒有,真的沒有?!奔境跹嗦裰^說。 但季初蘭不信,嘴角往下一拉,筷子往桌上一放,也不知道是在不高興季初燕的隱瞞還是在不高興江瑞那個人。 “我就覺得江瑞不像個老實本分的人,你偏不聽,偏要和他訂婚?!奔境跆m說,“我出社會比你早,見過那些花花腸子的人比你在學(xué)校里見的人都多,你要是聽我一句勸,就再考慮一下你和江瑞的婚事,你才二十歲,不用這么著急結(jié)婚?!?/br> 這番話像是刺激到了季初燕的某根神經(jīng)一樣,他驀地抬頭,臉上擠出一抹僵硬且勉強的笑:“江瑞很好,我們沒有吵架,每次放假我都會去找他。” 季初蘭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鄧明姜聞言扭頭。 季初燕僵坐在椅子上,他感受到了鄧明姜的注視,卻不敢轉(zhuǎn)頭和對方對視,他一直盯著季初蘭的嘴巴,視線不敢往上挪動分毫,生怕和季初蘭的目光對上,就會被她識破自己的謊言。 “上次我們一起逛了商場,他跟我去電動城玩,看我夾了很多娃娃,還跟我一起吃了豬腳面。” 季初蘭噗嗤一笑:“這可不像江瑞會做的事。” 天氣早就變涼,可不知道是不是季初燕穿得太厚的緣故,他背后全部汗?jié)窳耍G訥地說:“后來我們還去逛了超市,自己在家做飯?!?/br> 季初蘭點了點頭:“看來他確實有所改變。” 季初燕閉上嘴巴,喉嚨里仿佛堵了一團(tuán)棉花,再也吐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大腦又成了漿糊,被木棍攪拌著,思緒混亂,只有冷汗不停地從額頭上溢出。 有那么幾秒,他幾乎拿不住筷子。 離開時,他悄悄看了一眼鄧明姜,結(jié)果正好被鄧明姜逮個正著。 鄧明姜一如既往地沒有表情,似乎什么都沒想、又似乎把所有想法都藏得很深,他安靜地看了季初燕一會兒,隨即挪開目光。 季初燕的心臟怦怦直跳,人生中第一次有了被一個人的眼神嚇到腿軟的經(jī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