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四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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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陳設(shè)素凈而簡單,雖顯陳舊但非常干凈。 安靜的室內(nèi)將儀器運(yùn)作的低頻音襯得分外明晰,嗡嗡的游走在耳邊。 相對于醫(yī)院,人們更愿意選擇診所。遠(yuǎn)于鎮(zhèn)子的村落對巫醫(yī)和醫(yī)婆更為青睞。若非救命的大病,少有人會來醫(yī)院。 對他們而言,人一到醫(yī)院就是一個巨大的無底洞。 錢就得大把大把的往里扔。 故而整個病房內(nèi)的兩排病床上都空無一人。 唯獨(dú)靠近窗邊的那一張,此時(shí)靜靜的躺著一個男人。 何愿輕輕的帶上了病房的門。 對流的窗戶開著一個小口,隨著關(guān)門的動作,淡藍(lán)色的窗簾被從縫隙里鉆入的夜風(fēng)吹得輕輕拂動。 何愿躡著步子走到了肖縱的病床旁。 沉睡的男人緊閉著雙眼,立體的五官在冷光的照射下刻映出了界線分明的陰影。 他臉上布著的幾塊青紫尤為明顯,搭在被子外的一只手臂纏滿了繃帶,蒼白的面色憔悴而虛弱,抿閉的薄唇少了幾分血色。 何愿輕悄悄的搬過一張木制板凳,緩緩屈膝坐了下來。 年久的木凳被壓得像要快散架一般,發(fā)出持續(xù)的聲響。在寂靜無聲的室內(nèi)回蕩擴(kuò)大。何愿瞬間定住了身,生怕這刺耳的聲音將病床上沉睡的男人驚醒。 然而她的動作還是晚了一步。 在她抬起頭時(shí),方好對上了那個微弱的視線。 男人濃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半狹著眼露出郁郁沉沉的瞳仁。 起初他有些懵怔,在逐漸撥開渾濁后,他的目光清晰了起來。 他并沒有在他的情緒上灌有太多顏色,只有稍顯執(zhí)著的視線凝在她的身上,不舍挪開。 何愿立即站起了身,把身下那吵鬧的木凳搬到一邊,順勢將挎在身上的布袋安放一旁。 見床上的男人正艱難的撐起身,她趕忙扶著他靠坐了起來。 “對不起,我吵醒你了嗎?” 何愿雙手合攏偏在臉側(cè): “要再睡一會兒嗎?” 纏滿繃帶的軀體挪了挪身,遍布著傷疤的手在床沿拍了拍。 何愿知曉他的意思。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拍過褲子上的塵灰坐在了病床邊。 剛落坐,肖縱便側(cè)過身用那只勉強(qiáng)還算得上完好的手在床頭的枕旁翻找著什么。 伴隨著嘩嘩啦啦的塑料袋聲,只見他拎出了一個袋子。沉甸甸的袋子不知道裝著什么,被他放在床沿,推到了她身邊。 黑乎乎的塑料袋皺皺巴巴,破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洞口,上面還沾著混白的泥灰。 何愿扯開塑料袋緊捆的活結(jié)。 扒開袋子的一刻,瞬時(shí)愣住了手一動不動。 袋子里堆著幾沓厚厚的百元大鈔。 還有用牛皮筋仔細(xì)捆好的一迭迭零錢。 破舊的零錢里夾雜了一迭嶄新平整的錢幣。何愿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那是莫許給她的錢。她付給了肖縱當(dāng)車費(fèi)。 何愿錯愕的瞪大了眼。 不可置信的望向靠坐在床上的男人。 肖縱伸出手指了指那一袋錢,而后攤出四只手指比劃在身前。 他的目光灼熱而純澈,他沒辦法說話,只能將千言萬語藏在眸眼中的駭浪里,一波接著一波翻涌而來,將她卷入深海。 “你去挖死人金……” 是為了賺錢給我? 何愿的鼻子有些酸澀。 她盡力抑制著抖動的聲調(diào),卻還是沒辦法遮掩波動的情緒從言語中泄漏出來: “你去挖死人金干嘛啊?!?/br> 好在他聽不到她言語中的異樣。 他只能看見她的眉心皺得發(fā)緊,垂落的眼不愿看他,蜷握在一起的雙手攥得發(fā)紅。 她生氣了嗎? 他想告訴她,這里是四萬多塊錢,雖然還不夠八萬,但他還能去賺。 他能賺夠八萬。 有了這八萬,她就自由了。 顫抖的手將塑料袋綁上了結(jié),她將那一袋錢推了回去。 肖縱見狀稍有情急,他怕她誤會什么,他怕她不收,他試圖用一只手比劃出內(nèi)心所想,想讓她收下錢,他契而不舍的把錢往她身邊推。 “我都說了我跟你不熟了!” 明明不熟才對。 他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幫她。 甚至為了她去不要命的賺錢。 她不想看他變成這樣。 為了自己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 她已經(jīng)欠他太多了。 她已經(jīng)還不清了。 幾近于吼喊的聲音終于讓他聽到了她的話。 那只錯落著傷疤的手微微一顫,無措的縮了回去。 他靠回了床頭,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低垂的頭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但與曾經(jīng)聽到這句話后表達(dá)出的倏然冷漠截然不同,此時(shí),他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拘謹(jǐn)?shù)貌恢绾问呛谩?/br> 少女起身大步離去。 病房的大門被輕輕關(guān)掩,空蕩的室內(nèi)只剩下一個人。 肖縱靠仰在床頭,渙散的眸光并不焦距的落在天花板上。 她說。 她與他不熟。 是啊,他們不熟。 她不應(yīng)該和他這樣的人扯上關(guān)系。 他不應(yīng)該一步一步的向她走近,試圖靠近她。 他們只能維持于不熟的關(guān)系,這樣才是最好的。 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他就是想對她好。 不留余力的對她好。 是因?yàn)樗?jīng)幫過他嗎? 是挖夜蟲時(shí)投來的勺子?是她為他出面證明清白?是她在路邊為倒地不起的他包扎傷口?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他沒有別的念頭。 他只想她好。 掛鐘的噠噠聲已在腦海深處形成了慣性的巡回。 肖縱也不知道自己就這樣睜著眼坐了多久。 忽而,病房的大門被再度打開。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何愿已端著一碗餛飩坐在了他的床邊。 少女捧著冒滿熱氣的不銹鋼碗,用勺子攪動著湯面的蔥花。 那雙長睫毛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此時(shí)正泛著紅。 她舀起了一只鼓囊囊的rou餛飩,鼓著腮幫子在嘴前吹涼,而后小心翼翼的遞到了肖縱的唇邊。 肖縱看了看眼前的餛飩。 又看了看沉著臉的何愿。 “啊——” 何愿似是示意他張開嘴,催促一般的又將勺子往前伸了伸。 他試探性的微微打開唇。 一口含出不銹鋼勺,將餛飩吞入了口。 “護(hù)士jiejie說沒人照顧你,你一直沒吃東西。你都不知道餓的嗎?!?/br> 她在自顧自的念著他聽不到的話。 他就這么呆呆的望著她,一口一口吃下她喂上來的餛飩。 “那些錢大部分是你的賠償金,拿出一部分請個護(hù)工也好啊,你就這么一個人硬撐,不餓死也得渴死?!?/br> “肖縱!” 他知道她在叫他。 他回過神來應(yīng)著她的眸光。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再也接不下里頭堆滿的眼淚水。 泛紅的眼角逐漸濕潤,凝出晶瑩的水珠子,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別去挖死人金了好不好。你要是答應(yīng)我,我就收下你的錢?!?/br> 她抬起胳膊,用短袖沿擦干了臉: “就當(dāng)是我向你借的,以后連本帶利還給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