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言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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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昌離棚葛二十多公里,不算遠,但山路迂回蜿蜒,雷朗開得慢,足足開了一個小時才到。我后半程基本是昏睡著的,到了地方摩川將我晃醒,我腦袋還是懵的,迷迷糊糊下了地,沒等看清眼前的風(fēng)景,就被個什么東西猛地捶過來,后背直接抵到車上,肩膀隱隱作痛。 “哥,你怎么也來了?”昆宏屠捏著拳頭,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我揉著肩膀,感覺自己肋骨連帶著都疼起來:“你小子……是不是忘了我還是個傷患?” 他好像真的忘了,臉一變,忙替我揉肩:“對不起啊哥,我真給忘了,你沒事吧?” “沒事……”我拍開他的手,正想問他怎么在這兒,身后突然響起敲玻璃的聲音。 我往后一看,摩川在車?yán)锢淅渲噶酥搁T把的位置,無聲做了兩個字的口型。 “讓開?!?/br> 我下意識往旁邊讓開,再看車的另一邊,原來是被墻擋住了。 車門被大力推開,摩川跨著長腿步下車,關(guān)上車門時,我好像看到整輛車都晃了晃。 他連一個眼角余光都沒給我,掠過我和昆宏屠,朝迎上來的眾人客套性地寒暄了幾句,隨后便一起進了葡萄園。 “頻伽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昆宏屠望著摩川背影憂心道。 我沒好氣地推開他:“你離我遠點!” 第43章 山君不會怪罪的 大部隊走在前面,我和昆宏屠跟在后面。從昆宏屠口中得知,這個葡萄園是他小姨家開的,他日常就在這里工作。 “我小姨跟村子里其他人一樣,也是幾年前受政府號召開始種葡萄的,苗子都是進口的苗嫁接在咱們本地葡萄樁子上?!崩ズ晖乐钢筮呉恢甑郊绲钠咸训?,“這個,赤霞珠。”又指著右邊一株葡萄介紹道,“這個,梅洛?!?/br> 那模樣,驕傲地仿佛是在和我介紹他的兩個省狀元女兒。 「現(xiàn)在主要還是預(yù)防白粉病,一畝地30-35克三銼酮,要噴灑到位?!鼓ΥㄍT谝恢昶咸烟偾埃催^葡萄葉的背面,又蹲下來查看它的主干,「今年沒有剝皮嗎?」 他說著,目光看向人群中站在最前頭的中年婦人。那婦人四十多歲,與昆宏屠長得有幾分相似,都是一副未語先笑的面孔。 「今年……今年人手不太夠,就剝了十年以上的老樁。」婦人支支吾吾,跟上課開小差被老師點名一樣,滿臉的緊張。 摩川手指輕輕一摳,摳下一大塊老化的樹皮,撿起來遞向身后眾人:「八年以上的都要剝,剝完燒了,別偷懶?!?/br> 婦人臊著臉連連點頭:「好好好,我馬上讓人剝?!?/br> 摩川一排排葡萄架巡查過去,看完了一家又一家,看到下午五點多才算全部看完。 但這時,天上卻突然下起雨來。 這雨來勢洶洶,轉(zhuǎn)眼便黑云壓城,雷聲陣陣。雷朗評估了下雨勢,轉(zhuǎn)頭建議我們還是先不要回去,說路上怕有落石風(fēng)險。 我被落石砸怕了,自然沒有異議。摩川望了眼被暴雨相連的天地,也默許了下來。 作為雨季來臨的標(biāo)志,這場雨滋潤了厝巖崧的生靈,帶來了豐收的好兆頭,同樣亦帶來了山體滑坡與落石的風(fēng)險。 大自然的饋贈總是福與禍相伴,對誰都很公平。 到了晚上七點多,雨仍然不見小,雷朗過來詢問摩川要不要今夜在左昌過夜。 “索蘭家的房子是我們村最好的,我已經(jīng)同他們打好招呼,您和這位夏人朋友隨時隨地都能過去?!?/br> 摩川點點頭,起身去到屋檐下,接過雷朗遞給他的黑傘,撐開了,卻沒有立即走,而是微微偏身看過來。 “不走?” 我一愣,反應(yīng)過來他是在等我,心臟失序地跳動了一下,撐起身急急跑到他的傘下。 “走?!蔽易ブ觳残Φ?,“一起走!” 索蘭家就是昆宏屠的小姨家,我們到時,昆宏屠也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困住,要和我們一樣留宿此地。 索蘭空出了兩間房,摩川一間,我一間,昆宏屠和他表哥們擠一間,睡地上。 我一聽,這怎么行,忙表示用不著一人一間。 “睡地上多不舒服?還不如兩個人一間,這樣誰都有床睡。”我說著去看摩川,“是吧,頻伽?” 我這話有理有據(jù),實在讓他難以反駁,不管心里面怎么想的,表面上他終究是認同了我的提議。 “我和柏胤一起住吧?!彼c我對視須臾,謙和地表示。 房間里只有簡單的家具,房子的女主人索蘭給我們另拿來了一床被褥鋪好,還貼心地備了一壺蕎麥茶放在桌上,以供我們夜晚飲用。 五月的厝巖崧,白天太陽高懸時還好,到了夜晚就有些涼了,特別這會兒還在下雨,就顯得晝夜溫差更大。 我拍了拍松軟的被子,對坐在桌邊飲茶的摩川道:“你要睡外頭還是里頭?” 不知是不是也要遵守“不坐臥高廣大床”的戒律,層祿人長得高大,床卻很小,一米二、一米三的樣子,跟酒店里的單人床差不多。 一男一女可能還好,兩個男人,特別是我和摩川兩個身量都不矮的成年男人并排躺,多少就有些擁擠了。 “隨意?!蹦Υ蛄丝诓璧?。 索蘭準(zhǔn)備了兩套新毛巾和新牙刷,可以簡單的洗漱,另外還拿來兩套兒子的睡衣,讓我們睡時更換。 “那就外頭吧?!北硨χΥ?,我逐一脫下身上的衣物,脫到褲子時,模糊間感到背后有道灼熱的視線如有實質(zhì)般落在我的腰上,然后緩緩下移,來到臀上,腿上…… 而當(dāng)我換好衣服轉(zhuǎn)身,摩川望著半開的窗戶,一副觀察雨勢的模樣,瞧著并無異狀。 “這雨,你有沒有覺得跟去年那場很像?我們也是被大雨阻擋,沒法兒回去,只能夜宿農(nóng)家?!蔽易酱采?,雙手撐在身后,陷入并不久遠的回憶。 那一夜,大地都像是要被暴雨吞沒,我們躋身在破破爛爛的“諾亞方舟”里,探討著末世中能否得救的問題。 “確實很像?!蹦Υ粗甑溃坝觊_始小了,明天應(yīng)該能停?!?/br> “我已經(jīng)不需要諾亞方舟了?!蔽液翢o來由地突然來了一句。 摩川怔愣了下,錯愕地看向我。 我目光一錯不錯與他對視:“淹死就淹死,末日就末日。我已經(jīng)不想逃,也不會逃了。” 過去的我,遇到危險總是想著逃避,以確保自己免遭傷害。前兩段戀情的不順,除了開始的太隨意,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我提前感知到了對方其實并非能交付真心之人。 不安全,就不給。有危險,就趕快逃。 我奉行著自己的處世哲學(xué),劃著逃生用的小舟,獨善其身地游走在浮世眾生間,以避免落得跟江雪寒一個下場。 然后,摩川出現(xiàn)了。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是我能碰的人,但仍然一步步淪陷,以至七年無法忘懷。 明明應(yīng)該逃得比誰都快,明明應(yīng)該離得比誰都遠,卻還是想要把他裝走,帶他一起逃離殘酷的命運。 我以為我可以,結(jié)果屬實是高看了自己。 我的舟太小了,小到盛不下摩川這只神鳥龐大的軀體,小到帶著他,就隨時有傾覆的可能。我不想死,我害怕了,于是將他推下去,選擇獨自逃生。 神鳥被剪斷了羽毛,哪里也去不了了,我不要他,他只能在苦海里沉浮,洪水里掙扎。 而哪怕我那樣對他,他還是愿意賜福于我,讓我遠離蓋纏,讓我擁有他無法擁有的清凈解脫。 我固執(zhí)地扒著自己那一葉小舟,以為能夠安穩(wěn)過余生,可皇甫柔還是背叛了我,雪山還是差點將我殺死。提前規(guī)避風(fēng)險,風(fēng)險依然紛至沓來。 既然無用,不如不用。 之前我讀佛經(jīng),只看到人生八苦,愛別離,怨憎會……雪山上躺了一宿,好像就開竅了,也能明了何為“苦集滅道”。 問題、煩惱為“苦”,煩惱而生的執(zhí)著為“集”,放棄煩惱和執(zhí)著為“滅”,行走在正確的路上為“道”。 曾經(jīng)我以為摩川是“苦”,如何也無法求得正解,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其實自尋煩惱才是“苦”,我一直都錯了。 “柏胤哥,是我?!焙鋈?,門外響起昆宏屠刻意壓低的聲音。 嘖!好不容易能夠談個心,這小子怎么這么沒眼力見?。课业芍T板,心里那個煩。 摩川瞥了眼門的方向,好像也有些煩他,不過沒作聲,擰著眉再次看向窗外。 我拖著腳步跑去開門:“什么事?” “哥,打不打牌?”可能怕摩川聽到不喜,昆宏屠說話偷偷摸摸的,幾乎到了耳語的程度,“你不是好奇咱們的葡萄酒釀出來什么味道嗎?我讓我姨給你整了一些,你去嘗嘗?” 打牌不打牌的無所謂,但人家特地讓我去嘗嘗自己家釀的酒,這就有點不好推辭了。 “昆宏屠讓我去嘗嘗他們釀的酒,我能去嗎?”我回頭請示摩川。 大概有那么四、五秒,他始終不說話,只是望著窗外,指尖來回摩挲著杯沿。 “摩……頻伽?”以為他又在走神,我忍不住喚他。 手上動作一停,他轉(zhuǎn)向我,終于開了尊口:“去吧?!?/br> 他這回答說有問題又沒問題,說沒問題仿佛又有點問題,一時讓我很難分辨他到底是真的不介意我去還是礙于頻伽的身份只能說違心話。 “好嘞!謝謝頻伽!”而昆宏屠聽聞摩川的答復(fù),已經(jīng)興高采烈扯著我往外走,似乎一點不覺得我喝酒要經(jīng)過摩川同意是什么奇怪的事。 打牌加品酒,搞到十點多,不是我叫停,怕是要更晚。葡萄酒確實好,特別是一款赤霞珠與梅洛混釀的混合干紅,口感比我在國外酒莊嘗到的都要好,很有特色,不免就有些貪杯。 到了門口,敲門前,我還嗅了嗅自己周身,想著不要把酒氣帶進屋。 頭都沒抬起來,門就開了。摩川身上仍穿著白天那套衣服,我愣了愣,透過他看向屋里,發(fā)現(xiàn)窗戶還開著,桌邊的凳子也拉開著,沒有放回原位,就跟……我走了多久,他就坐在那里等了多久一樣。 “這么晚還不睡……你不困嗎?”他側(cè)身讓我進屋,我踩著綿軟的步子爬到床上,感覺只要閉上眼,幾秒就能入睡。 “我一直在想你的話。”落上鎖,摩川朝我走來。 “我的話?諾亞方舟那些?”我閉上眼,腦袋昏昏沉沉,這次是真的醉了。 “不,所有?!贝舶逦⒄?,說話間,他坐到我邊上,“我將我們重逢后的對話都想了一遍?!?/br> “……結(jié)論呢?” “你就是個混蛋?!?/br> 我笑起來,睜開眼忍不住去看摩川的表情,卻沒有在他臉上看到絲毫的笑意。 唇角的笑也一點點淡去,當(dāng)然了,我確實是個混蛋。 無可厚非,無法反駁。 “對不起?!蔽依^他的手,貼在自己臉側(cè),輕輕蹭著,“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混蛋……你別生我的氣了……我就是太害怕了……” “害怕?” “害怕你會像我mama一樣……”大腦逐漸混亂,我也說不清楚為什么這件事和江雪寒有關(guān),“害怕……搶不過……” 他的手起先只是任我胡亂蹭著,并不動作,后來我開始控制不住地親吻他的指尖,甚至伸出舌尖舔舐他的掌心,像是貓聞到貓薄荷一樣欲罷不能,他才艱難地將手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