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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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的養(yǎng)護工作結束的第二天,領班把員工叫到集合地點,提前聯(lián)系好的大巴準時到達,專程送他們去新的工作地點。 聽完工作安排,沉螢頭靠車窗,拿出手機看通訊錄里的一串號碼。 那天她給了沉慕年她現(xiàn)在的手機號,以便他可以聯(lián)系她。 這次的工作地點是一所中學,領班反復囑咐他們不能偷懶,不能出差錯。 不知道是不是客戶方的要求,他們的工作內容相較之前增加了不少,也更加繁瑣細致。 到了地點,沉螢往窗外一看,不由得愣了一愣,和她一路上擔憂的一樣,她竟然又回到了尚穆——這個世界里她最熟悉的地方,她與這里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下車后,沉螢戴好遮陽帽跟著進去,路過學校正中的噴泉旁時,她聽見了從教學樓傳來的上課鈴聲。 現(xiàn)在應該已經開學一段時間了。 盡管她現(xiàn)在頭發(fā)長長,也穿著工作服,沉螢還是害怕有人會認出她,期望著不要碰到她認識的人。 學校占地面積廣,工作量也相應的很大,他們一群人被劃分到不同的區(qū)域,負責修剪過于茂盛的樹叢花壇。 很巧的是,沉螢被分到了教學樓后的花園,這里人很少,她也很熟悉這里,之前她時常一個人到這里來,有時候在這里背書,有時候只是坐著發(fā)呆。 上午的工作很快完成,午休后她回到這里,戴上手套,拿著剪刀正要開始剪枝,突然注意到花園里多了其他人。 涼亭的椅子上坐著一人,背靠著柱子像在午睡。離得遠,沉螢只能看到那人穿著校服,是本校的學生。 她注意到他坐的正是她經常坐的位置,看來除了她,也有其他人覺得這個地方很好,很適合休息。 她收回目光專注工作,眼前的區(qū)域很快完成,她走到另一邊,這里距離那個學生更近了些。 沉螢不經意往那邊望了一眼,只這一眼,她差點嚇得把剪刀掉到地上。 坐在涼亭里午睡的那人皮膚很白,雙眼闔著,雙唇微微抿著,最令人不自覺關注的是,他眼角下有一顆痣。 宋恪。 沉螢慌亂地收回目光。 她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宋恪,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著裝,工作服稍微寬大,她還戴了遮住整張臉的遮陽帽,應該不至于讓他認出來。 盡管如此,她的心還是忍不住砰砰直跳,連帶著手上的動作也有點不自然。 周圍環(huán)境里,除開她的心跳聲,還有枝丫被剪斷的咔嚓聲,在平時,沉螢只會覺得很解壓,可是此時,她卻覺得這個聲音異常的響。 她克制不去看宋恪的方向。 下午快上課時,她在余光里注意到宋恪醒了過來,他似乎往她這邊掃了一眼,緊接著就起身離開了。 他一走,沉螢高懸的心就落了下來,整個下午都如釋重負一樣,工作效率都高了一倍。 下班后回去路上,沉螢聽其他人說,這里的工作大概三四天就能完成,到時候公司會派專車接送他們回去。 沉螢想著自己那天要跟沉慕年回去一趟,恐怕不能和他們一起。 很快到了收工這天,因為是收尾的日子,下班時間也稍微提前了。 沉螢把工具收好,口袋里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是沉慕年發(fā)來的訊息,他說已經在來的路上。 沉螢又有了退縮的念頭。 工作告一段落,幾個同事情緒高漲,正在熱火朝天地聊天,聊了一會兒瑣事,幾個人轉換了話題,連嘖幾聲道: “哎呀身上流血,看起來可嚇人了?!?/br> “聽說剛出院沒多久,現(xiàn)在的學生真是,就算學習再重要,那也比不過身體呀?!?/br> 聽到他們的說話內容,沉螢臉上神色一僵,詢問道:“出什么事了?” 有人好心地解釋道:“剛才李阿姨負責的區(qū)域那邊,有個學生被送去醫(yī)務室了,聽說是什么傷口裂開……剛出院的一個學生……” …… 放學時間已經過了很久,校園里只有寥寥幾個人,沉螢急匆匆往學校醫(yī)務室走,她的雙手緊緊交握著,面色很是焦急。 她只去看一眼,只去看看是不是遲驍。 走到一半,她又猛地停下腳步,如果真的是遲驍,她更不知道怎么辦了。她現(xiàn)在很害怕自己出現(xiàn)在他面前,也不知道她能幫到他什么。 心里的擔憂還是讓她走到了醫(yī)務室門口,從外面的窗戶看不到有人在,她推開門走進去,才發(fā)現(xiàn)里面一個人也沒有。 不知是放下心還是更深刻的擔憂,她站在原地半天都沒回神。 她恍然若失地低下頭,正要離開這里,突然察覺身后有人靠近。 來人從身后把她擁入懷里,手臂用力地收緊。略帶沙啞的嗓音從她頭頂傳來:“我以為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小螢。” 猝不及防被人抱住,沉螢臉上的慌亂還沒消失,聽到熟悉的聲音后,整個人都僵滯在原地。 遲驍把頭埋在她的肩窩處,深深吸氣喘息,他好半天才克制住情緒,直起身握住她的肩,讓她轉過身體。 他拿下她頭上的帽子,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樣,眼眶更紅了一圈。 他住院的兩個月都沒有看到她,回學校后也沒見到她,整個人幾乎要發(fā)瘋。 說來他也很蠢,他沒有考慮到就算她上學也不會再回這所學校。 他心里的不安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他一下一下?lián)崦哪槪孟裨诖_認她真的站在他面前。 如果不是有人匿名告訴他沉螢在學校里,他恐怕怎么也想不出辦法見到她。 “遲驍……” 看著遲驍,沉螢又有了想哭的沖動。 她還記得他昏迷在地上,滿身是血的模樣,現(xiàn)在看到他好好地站在她眼前,她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同時,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只能望著他不停說著:“對不起,對不起?!?/br> 遲驍最怕看到她難過的表情,他把她抱在懷里,重重喘了一口氣,說:“你不需要道歉,你不需要對我道歉?!?/br> 只要她能像現(xiàn)在這樣在他身邊,他什么都不會在意。 他抱她用了極大的力道,幾乎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里,沉螢心里猛然緊張起來:“你的傷……” 她要推開他,遲驍依舊緊緊抱著她:“我沒事,早就好了。” “我想見你,所以用了點辦法讓你過來,你別生我氣?!?/br> 沉螢怎么會生他的氣,她吸了吸氣,抬手抱住他的背,和他安靜地擁抱著。 兩個人借擁抱平復心情,過了一會兒才分開,緊接著遲驍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樣子變得有些急迫。 他的面色帶上一絲凝重,對她說:“我們走?!?/br> 沉螢跟著他走,恍惚之間有些不解:“……去哪兒?” 遲驍往樓下看了一眼,蹙起眉,然后看著她的眼睛說:“先離開這里,剛才你來的時候,我看到有人在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