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同志不僅想到了生產(chǎn)效率，還想到了工人的權(quán)益。陳舜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點設(shè)計的樂趣。

    從清潔室出來，已經(jīng)快五點，王恂和她道：“剛才保衛(wèi)科送來你的一封信?！?/br>
    沈愛立到工位上拿起來一看，竟然是葉驍華寄來的，心里有點百感交集。

    猶疑了下，還是拆開，就見最高指示下面寫著：“愛立同志，你回漢城已有一段時日，但是至今未有信來，我盼了又盼。對于你沒有來信的緣由，我猜到幾分，但是基于對我們雙方人品和脾性的了解，請你相信，我們永遠(yuǎn)是朋友。希望愛立同志早日走出思維局限，給小葉同志寫信。”落款是“你的朋友，葉驍華”。

    沈愛立眼睛微微發(fā)漲，怎么會有這么好的朋友，沒有苛責(zé)，沒有虛偽，只是希望她自己想通。她忽而覺得，如果遇到王元莉.謝微蘭是命運對她人生的惡作劇，那么葉驍華.序瑜則是上天對她的額外恩賜！

    愛立當(dāng)即就給他寫回信，一抄完最高指示，就下筆如飛，從下火車開始寫起，什么搬了住處，修理機(jī)器，拿了月十佳好人好事第一名.升為助理工程師之類，洋洋灑灑寫了兩頁紙。

    最后想起來，應(yīng)該和人家鄭重地道個歉，“葉同志，我覺得除了序瑜以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感覺到了對你的傷害，不是一句抱歉可以掩蓋。其實，就算你不想再和我來往，我也能理解。但是沒想到，你還會給我寫這封信，感謝你愿意繼續(xù)和我做朋友?！?/br>
    接著畫了一片雨，并標(biāo)注：“此處是愛立同志喜極而泣的眼淚。”

    落款是“沖出藩籬的沈愛立”。

    從申城回來以后，葉驍華一直是愛立的心病，又不想失去這個朋友，又覺得再和人家來往，對人家不公平，每每想提筆寫信，最后都按捺下去了。

    等回了葉驍華的信，又給樊鐸勻?qū)懥艘环庑?，寫道：“我已順利轉(zhuǎn)為助理工程師，暫時解決了溫飽問題，你不用為我的生活掛念。只是有一件事很奇怪，自你回海南以后，只有一封信寄來，不知是否發(fā)生了什么變動？”

    而且那一封信像是行筆匆匆，除了最高指示外，只有三行字，“今日已到海南，勿掛念，盼來信和相片一張。”

    落款是“鐸勻”。

    沈愛立將信拿起來看了又看，在信紙上畫了一個掛淚的簡易小人，畫完自己覺得搞笑，又畫了一個豎眉叉腰像是譴責(zé)的小人。

    想了一下，將嫂子騙錢的事和他簡略說了幾句，“我感受到了mama的為難，為她感到難過。我私心里甚至希望哥哥和嫂子離婚，但是這是哥哥的婚姻，而且嫂子還懷有身孕，我們自小都沒有爸爸，他肯定不愿意他的孩子也親緣單薄。所以，我徹底搬出了家里，眼不見為凈?！?/br>
    沈愛立寫到這里，還有點傷感，靜默了一會，也沒心情再寫，落款“愛立”，就將信封了起來。

    明天是周末，她想著還是回家，問一下情況。

    沈愛立惦記著那筆錢，楊冬青也忐忑地等了好幾天的消息，她先前和仇小甜.劉曙英說好借一個月，沒想到才二十多天，兩個人不知道怎么聊天，就發(fā)現(xiàn)她向兩邊都借了錢，現(xiàn)在都催著還。

    別說她手頭沒有，就是家里，她知道也是沒有的，先前婆婆給她的一百二十塊錢，還是和家屬院里借著的，愛立那次回來，婆婆也向醫(yī)院的同事借了一筆錢給她。

    但是她已經(jīng)拍了兩封電報了，宋巖生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她都說家里發(fā)生了意外，急需一筆錢付治療費。

    愛立的話，這幾天常盤旋在她耳邊，萬一宋巖生那邊出事，那她這筆錢可真是打了水漂。

    她付出了這么多，得罪了婆婆.小姑子和丈夫，為了這筆錢，或許讓她的婚姻都保不住，如果宋巖生那邊出了事，那她這幾年的努力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沈玉蘭幾天都沒有理兒媳，周五晚上發(fā)現(xiàn)她臉色不對，道了一句：“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再多想也沒用，肚子里到底懷著個小娃娃。俊平信里不是說，端午就回來嗎？你到時候和他再商量吧！”

    楊冬青愣了愣，眼睛微酸，輕輕“嗯”了一聲。

    好在周六上午，楊冬青終于收到了宋巖生的電報和匯單，說是“手頭所有，后期再匯”。

    楊冬青中午下班就拿著單子去郵局取，四百八十，回來了將近一半，楊冬青頓時輕松了很多，立即回家和婆婆說這件事。

    沈玉蘭也略微松口氣，至少外借的錢能還上了。沈玉蘭沒有想到的是，當(dāng)天夜里，楊冬青就見紅了，當(dāng)即喊鄰居幫忙，把人往醫(yī)院里送。等周末沈愛立還沒進(jìn)院子，就聽李嬸子說了嫂子昨夜見紅的事，忙問道：“沒有什么危險吧？”

    李嬸子道：“昨天晚上就聽了胎心，說是還好，具體的估計今天要醫(yī)生再仔細(xì)查查，你mama在醫(yī)院里陪著呢?！?/br>
    沈愛立松口氣，到底是她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她對這個孩子也是期待的。再者，如果楊冬青因為這次的事情而流產(chǎn)，她怕哥哥心里會有疙瘩。

    等到了住院部，沈玉蘭剛給兒媳打了飯，楊冬青見愛立進(jìn)來，虛弱地喊了聲：“小妹?！?/br>
    沈愛立點點頭，問她mama：“醫(yī)生怎么說？”

    沈玉蘭皺眉道：“醫(yī)生說最近要臥床保胎，你嫂子暫時是做不了工了。”楊冬青昨晚也嚇?biāo)?，生怕肚里孩子出現(xiàn)個什么萬一，一晚上都沒敢闔眼，上午聽醫(yī)生說，好好靜養(yǎng)保胎，她現(xiàn)在是連下地都怕摔了，讓婆婆扶著。

    第54章

    沈愛立就聽mama道：“我和冬青商量，準(zhǔn)備讓親家母來照顧一段時間，冬青的工作讓她弟弟先暫時做著?！蹦欠莨ぷ鳎?dāng)時花了不少錢和人情，也不可能說不要就不要，楊家上頭的幾個弟妹也大了，頂工還算合適。

    沈愛立對這些并不關(guān)心，她感覺，她現(xiàn)在對這個家來說，充其量，就是一個來往密切些的陌生人。

    楊冬青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愛立，小聲道：“小妹，那邊錢匯過來了一部分，我先還你?！?/br>
    沈愛立搖頭，“給mama還賬吧，她之前幫我從醫(yī)院里借了一筆錢，剛好把這個還了?！庇值溃骸吧┳?，那你好好保胎，什么事等哥哥回來再說吧！”這種時候，她更不會要這筆錢，難道說，她為了一兩百塊錢，將嫂子給逼得差點流產(chǎn)嗎？

    等沈愛立從住院部出來，忽然覺得有些傷感，那是她的家，那又似乎不是她的家。

    她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女兒，在成年以后，都會面臨這種窘境。忽而又覺得慶幸，原主在這個年代讀了大學(xué)，有一份穩(wěn)定且有上升空間的工作，她有自給自足的能力，不用受制于家庭，可以飛往任何她向往的地方。

    想到這里，沈愛立很快擺脫了這種負(fù)面情緒。兄妹.姑嫂也要看緣分，實在處不好，強(qiáng)求也沒有用。

    整個下午又完善了下她的提案，上次在申城看見了1181f型梳棉機(jī)，感覺實體的和她想象的還是有點差距，她有了一點新的想法。

    沒想到，周一的時候她就收到了黎東生從青市寄過來的信，說他們已經(jīng)著手試驗在梳棉機(jī)刺輥下給棉板與小漏底入口處加一個控制輥，目前初步看對提高棉花的落雜率有一定效果，但是還要觀察是否有其他的問題。

    看完信，沈愛立覺得心里一片火熱，她的提案真的落實了！她真的參與進(jìn)了這個時代的高速梳棉機(jī)研發(fā)史，她走進(jìn)了紡織工業(yè)的歷史！

    腦子因過度興奮而呈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清明狀態(tài)，立即給黎東生寫信，“黎同志您好，收到您的來信，非常意外和高興，在控制輥的實際安裝中，請您注意一下它的安裝角度是否有影響，我在參觀申城的國棉二廠時，看到了一臺1181f型的梳棉機(jī)，……發(fā)現(xiàn)如果將控制輥鋸條工作角大于90度……”

    沈愛立寫到一半，對f型梳棉機(jī)有個參數(shù)不是很確定，又跑到資料室去查資料，保管員唐松妍見她過來，笑道：“小沈同志可好一段時間沒來，是去出差了？”

    沈愛立忙道：“是，唐大姐?！?/br>
    “我可看到了你被評為‘四月十佳好人好事’第一名，你才剛大學(xué)畢業(yè)不久吧？繼續(xù)努力?。∥覀儚S正是迎頭奮進(jìn)的時候，你好好努力，說不定以后成績遠(yuǎn)遠(yuǎn)不只是高級工程師呢！”唐松妍這番話說得真心實意。

    才剛二十多歲，業(yè)務(wù)能力過硬，個人品行突出，自己又努力上進(jìn)，她甚至都有些期待，未來二十年里，她們廠能不能出一個女總工程師。

    想到這里，唐松妍忙道：“我是不是打擾你查資料了，快去快去，要是有什么資料沒有，你到我這兒來登記，我給你上報購買?！彼壬蛲敬笫鍤q，她讀書的時候，正是戰(zhàn)火連天，人也沒什么心思上進(jìn)，每天只關(guān)心溫飽問題，等工作以后，看到了技術(shù)員們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忙進(jìn)忙出，都覺得很羨慕，后悔自己當(dāng)時沒有多鉆研鉆研，現(xiàn)在再拿起書本，又覺得完全看不懂，每次看到沈同志來查資料，就覺得特別好，特別希望她能做出一番成就。

    沈愛立忙感謝，覺得資料室的唐大姐人還挺好的。

    然而，她剛坐下來沒多久，下午班的輪班工長趙麗華匆匆找來，說有兩臺豪豬開棉機(jī)出了故障，讓她快去看看。

    沈愛立第一時間覺得不對，她上午才和技術(shù)員林雨聲溝通過，機(jī)器檢修都沒有用問題，下午就能壞了兩臺？

    看了她一眼，見她急得滿頭汗，也沒有多說，只道：“行，我去看看。通知機(jī)保部沒有？”

    “已經(jīng)通知了，一個是機(jī)器打手的刀片斷了，一個是軸頭繞花起火了！”趙麗華想到這事都覺得頭大，剛交接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才兩個小時，就兩臺機(jī)器都出了問題，而且還都不是小問題，極容易發(fā)生生產(chǎn)事故。

    等兩人回到車間，機(jī)保部的同志已經(jīng)在檢修，和沈愛立道：“沈工程師，刀片已經(jīng)更換，繞花起火的原因，目前排除是線路問題，可能是刀片和什么棉包里的雜物碰到了?！?/br>
    沈愛立一聽這話，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棉包里除了棉花，還能有什么雜物，枉她之前還以為王恂是杞人憂天，沒想到在這里等著她呢！

    讓機(jī)保部的同志再看看，她讓趙麗華將兩個cao作工帶過來，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懊薨餅槭裁从杏搽s物？你們不是第一天上班，如果不能給我合理的解釋，我就直接上報廠里?！?/br>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道：“我們剛上班，這一批棉包都是上一班的人檢查過的，我們自己檢查的還沒有喂進(jìn)去?！?/br>
    她們說是上一班的人，上一班也可以說是她們的，這是算準(zhǔn)了這個皮球她踢不走。

    “難道你們沒有交接嗎？難道交接是擺設(shè)嗎？機(jī)器在你們手上出的問題，我和機(jī)保部的同志溝通了，是人為故障?！?/br>
    兩個cao作工急得汗都出來了，忙和趙麗華道：“工長，你幫忙和主任說說，你知道的，我和小娟平時都很本分，家里就等著這份工資開鍋呢，怎么敢干這種事？”說著，急得都要哭。

    趙麗華立即道：“主任，梁秋菊和王小娟平時都仔細(xì)得很。我上一班是林青楠的，您看要不要也問一問？”趙麗華心里覺得晦氣的不行，那些人真是欺負(fù)人，就逮著她們這一班人老實.好欺負(fù)，自己想給主任下馬威，還借她們的手。

    沈愛立想不到這些瑣碎的事，雖遲但到，心里冷哼一聲，“行，明天交接的時候，你們可以好好說道說道?！彼齻円詾檎`了生產(chǎn)任務(wù)，交不了差的只有她一個？

    從車間出來，就碰到了鐘琪，見她面有慍色，問道：“怎么了？”

    “下午兩臺機(jī)器出了故障，前后檢修怕要耽誤兩個小時?！?/br>
    鐘琪一下子就猜到了一點，“是人為故障？”

    見愛立點頭，嘆道：“都是這樣，你是不是沒有打點？材料員.輪班工長.副主任都是要來一輪的，你剛上崗，他們這是欺生?！?/br>
    沈愛立立即想起來，今天副主任請假了，他們趁著今天動手，怪不到副主任的頭上。

    第二天林青楠那一班交接的時候，沈愛立將機(jī)器故障的事說了一遍，冷聲道：“我不和你們繞彎子，這次的事就是人為故障，我不說，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憤怒，你們用這種伎倆，給我使絆子，耽誤了廠里的生產(chǎn)任務(wù)，算誰的？”

    見這一班的人都不當(dāng)一回事，似乎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簡直給氣笑了。

    “你們以為算我的？你們不要忘記我們廠是總工程師負(fù)責(zé)生產(chǎn)制，清棉一車間的生產(chǎn)目前則是由我全權(quán)負(fù)責(zé)，這一次的事故，我也不管是一班的問題，還是二班的問題，直接歸為交接問題，至于每個人罰多少，讓統(tǒng)計員計算出來再說?！?/br>
    林青楠忙道：“沈主任，這不合常規(guī)啊，以前都是個人負(fù)責(zé)個人的區(qū)域，不能因為你說一句人為故障，就扣大家的工時??！”她們以為她是新上任，到底顧忌幾分，沒想到沈愛立完全不按常規(guī)cao作出牌。

    以前余鐘琪她們，誰不是吃了悶虧以后，老老實實地給她們這些工長打點，硬氣也是在車間站穩(wěn)腳跟以后的事了。

    沈愛立淡道：“如果有異議，你們可以去向總工程師反應(yīng)?！逼沉艘谎哿智嚅溃骸吧洗我彩俏覀兦迕抟卉囬g的豪豬開棉機(jī)出了大型故障吧？聽說是五臺機(jī)器，那次的輪班工長是誰來著？不如你倆一起去向總工程師反應(yīng)一下，是不是我們車間的機(jī)器年久失修，要換一批了？”

    這話一出，林青楠立馬像鵪鶉一樣縮了脖子。

    上次的事，因為王元莉占主要責(zé)任，她的失責(zé)就被忽略了，要是讓人家注意到，兩次故障都和她的班有關(guān)系，怕是她這個工長也不要敢了。

    然而，沈愛立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她才不信林青楠會轉(zhuǎn)性子，不給她惹事，這次的問題還是小問題，耽誤兩個時辰，要是下次有什么緊急的生產(chǎn)任務(wù)，林青楠來這一手，那真是連她都要跟著吃掛落。

    在她這里，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后面幾天，沈愛立重點抓交接的問題，明確責(zé)任落實到個人。她看著林青楠像是消停了，心里卻一點沒有放松警惕。

    但是車間沒出事，家里倒出事了，周六中午門衛(wèi)大叔通知她，有人找，她出去一看是家屬院的劉嬸子，還奇怪來著，就聽劉嬸子道：“愛立，你嫂子流產(chǎn)了，你mama讓我來告訴你一聲，問你周末有沒有空回家看看?！?/br>
    “怎么會呢？醫(yī)生不是說靜養(yǎng)保胎嗎？”上周末沒說這么嚴(yán)重啊，不是還說接她mama過來照顧，讓她弟弟過來頂崗嗎？

    劉嬸子嘆道：“前天又開始出血，昨天出得最多，沒有保住?！毕胫降资巧蚣疫@一輩第一個孩子，安慰道：“你嫂子還年輕，遲早還會有的?！?/br>
    沈愛立木木地點點頭，她第一時間想的，是她哥哥會怎么想？

    無論是錢，還是投機(jī)倒把，都沒有失去這個小孩的代價大，沈愛立忽然自省，如果她知道嫂子會流產(chǎn)，她那天見過劉平以后，還會不會那么沖動地跑回家？

    沈愛立直接和劉嬸子一起回去，在護(hù)士臺問了病房號，等進(jìn)去，沒有看到她mama，倒是見到了楊冬青的mama，正在床前抹淚，一邊嘟囔著，“怎么好好地就掉了呢？你自小身子骨就好，這一胎懷相也好，不吐不暈的，我怎么都想不通，怎么就會掉了呢？”

    楊冬青躺在病床上，仰面望著天花板，神色平靜，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沈愛立輕輕喚了一聲，“嫂子！”

    楊冬青轉(zhuǎn)過臉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應(yīng)聲。

    第55章

    倒是楊冬青的mama江梅花反應(yīng)過來，站起來道：“這是愛立吧？”

    沈愛立喊了一聲：“伯母！”她和楊冬青的mama一共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哥哥成親的時候，一次是去年過年，那兩次，楊母的身后都跟著一串孩子，她對楊母零星的印象是比較客氣.愛嘮叨。

    江梅花的眼睛似乎不是很好，微微覷著眼，看了一眼愛立，道：“小妹啊，你說這怎么好好地，說沒就沒了呢？都六個月了。”她過來五天，每天女兒婆婆媽負(fù)責(zé)買菜，她負(fù)責(zé)想著法子給女兒做吃的，就盼著她這一胎穩(wěn)住，再過一個月，就是早產(chǎn)，孩子也有七八成能活下來了。

    沈愛立輕聲道：“大家都想不到?！彼_實沒有想過嫂子會流產(chǎn)，她就算對楊冬青有意見，也不會說盼著她流產(chǎn)，畢竟女人懷胎都不容易，而且孩子也是無辜的。

    這一句話出來，楊冬青輕輕地看了一眼小姑子，眼淚也跟著緩緩地滑落，這一胎六個月了，她作為mama，是最期待的，有時候一個人待著的時候，也曾想取什么名字好，大名叫什么，小名叫什么。她本來以為，和宋巖生合作這一次，這幾年都不用為錢發(fā)愁了，也不用再和婆婆開口，沒想到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還沒了小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