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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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宸咬緊牙關(guān),牽了個沒什么精神的笑:“怎么...終于...肯說話了?” 又沒了回應(yīng)。 方宸終于支持不住,跌在黑暗里,抱著自己發(fā)顫。 他不喜歡自己這樣的失態(tài),可偏偏這片濃厚的黑像是壓抑精神的小黑屋,無數(shù)倍放大了他心底的孤寂、憤怒、不甘和迷惘。 “溫涼...”方宸的聲音像是被剪刀絞碎,支離而尖銳,含著血腥和戾氣,咬著牙笑,每一聲都要濺出血來,“到底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你...” “什么是不是我?” 溫涼有氣無力的聲音終于響起。 伴隨而來的,是空間流動的細(xì)碎聲響,像是墨色的陰雨云被龍卷風(fēng)吹得翻滾卷曲,隱隱有光透了出來。 “呼...呼...你...” “靜下來,別被情緒控制,再撐一會兒,馬上就好?!?/br> 溫涼的聲音冷靜溫緩得不像是那個迷糊睡神能說出來的。 方宸的意識在這片磁海里漂浮,渾身像是被浸滿海水,又冷又沉,稍微不注意,便要永遠(yuǎn)地墜入深淵。 “...你在哪?!?/br> 沒有回答。 方宸輕嘲一聲。 他像是又一次孤身一人在醫(yī)務(wù)室醒來,家人死絕,身負(fù)血仇,這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方宸,別睡!” 溫涼一聲低喝,自渺遠(yuǎn)天空而來。 “別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你又...不是...我哥哥...”方宸只覺得自己連牙關(guān)都在發(fā)顫,拼盡了最后一絲狠勁兒,張開了眼。 目之所及的黑暗,似乎被撕裂了一個小口。而那個小口不斷外擴,像是被一根曲線拉彎的白紙,從二維扯進了三維。 忽得! 無數(shù)條彎曲的線一齊發(fā)作,硬生生把空間扭曲出兩個漩渦,兩個漩渦的尾巴互相咬合,竟是打通了兩個漩渦之間的通道,而那旋轉(zhuǎn)的螺線像是一個搖搖欲墜的大門,等著方宸進入。 方宸意識到那平行彎曲的線實際是磁感線,而這樣的漩渦像極了穿梭時空的蟲洞。 而此刻,他的兩顆電子竟然被老老實實地固定在了電子軌道間,以一個相反的方向做著穩(wěn)定的折返運動。 一股柔和的波動瞬間在這片黑暗里漾開。 像是天地乍開時產(chǎn)生的力量,吹散了眼前濃稠的暗,而他的電子第一次完全與他的精神共鳴,原本傷人傷己的利刃,終于收起了割手的刺,完全成為了屬于方宸的武器。 “累死我了...咳咳...咳...”溫涼的聲音好不委屈,褪去了認(rèn)真,重回閑散的慵懶模樣,還夾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狐貍,走了就別回來,這樣的加班,我不想再來一次了。” 方宸知道現(xiàn)在沒空去理溫涼這樣欠揍懶散的語氣,他最后一次用盡全力,他僅有的兩顆電子沿著那條狹仄的通道飛速沖了出去,如同點了火的彈藥,一飛沖天。 “唔...” 隨著溫涼一聲悶哼,時間恢復(fù)了流動,而方宸正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竟堪堪躲過了關(guān)聽雨的致命一擊。 與此同時,他的電子已經(jīng)成功地劃過關(guān)聽雨的肩膀,在空中扯出一道極淡的血痕,如同大雁翩躚林海留下的一道轉(zhuǎn)瞬即逝的痕跡。 關(guān)聽雨根本沒想到方宸能從她手中躲開全力攻擊,而且竟然還反擊成功。 雖然盡管只是一道極淺的傷口,但卻足以證明方宸極為驚人的天賦和能力了。 關(guān)聽雨抬起右臂輕輕捻著左肩傷口處的血跡,血色的花開在她茭白的指腹上,淡雅好看。 “你竟然...”關(guān)聽雨眸光慎重,又不敢置信,“剛進化的人,怎么可能這樣隨心所欲地cao縱電子進行攻擊?” 方宸跌在地上,大口喘息,搖了搖頭,說不出話來。 關(guān)聽雨即刻蹲下,左手握著方宸肩膀,力道極大,一瞬間血rou崩裂的聲音令人頭皮發(fā)麻地響起。 “距離入門試煉才幾個小時?莫非,你綁定向?qū)Я??可,不可能?..一般的向?qū)?,怎么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替你梳理好電子軌道?!” “長官,這是...另外的價錢。我們還是談?wù)勚暗?..約定吧?!狈藉肥滞蟀l(fā)顫,笑容蒼白。 “……” 關(guān)聽雨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五十三號人墻后的人影,再看著方宸的目光,便帶上了深思。 她姣好的眉目迅速冷了下來,壓低聲音,伏在方宸肩膀,低語道:“你跟溫少尉成功進行精神鏈接的事,不要輕易告訴別人。別人問你,你只說,是臨時搭檔,是溫教官臨時指導(dǎo)你進行攻擊,知道了嗎?!” 方宸急促的呼吸聲逐漸放得平緩,似乎想要從關(guān)聽雨的一句話中分析出她的立場,可關(guān)聽雨不給他機會詢問,只松開了握住他傷口的手,拿出紙巾,擦了擦指關(guān)節(jié)的血,又丟給方宸一張吸血紗布,深深吸了口氣,退后半步,臉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 關(guān)巡察官用手當(dāng)梳子,把黑長直頭發(fā)重新扎成了丸子頭,臉上的表情嚴(yán)肅而冷漠。 就在眾人以為她重振精神,準(zhǔn)備反悔時,她拿著隨身攜帶的袖珍筆記本,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右腳棕色長靴踩著板凳的邊緣,仿佛被罰抄寫課文的學(xué)生,滿臉為難地敲打著鍵盤,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逃犯表現(xiàn)良好,沒有過激行為...嗯...精神狀態(tài)穩(wěn)定....抓捕失敗原因...巡察官忽然失明...” 方宸:“……” 眾人:“……” 關(guān)聽雨邊打字邊嘆息:“太累了。我實名反對一切無用的形式主義報告。” 方宸捂著傷口抬頭,瞇著眼笑:“給您添麻煩了?!?/br> 關(guān)聽雨丟了個噤聲的眼神,讓他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行了,跑吧?!标P(guān)聽雨握著筆記本,側(cè)頭向帳外示意,一諾千金,說到做到。 從頭到尾張著嘴看完全程的柴紹軒,此刻完全沒有了決斗的心情。 他知道,以他現(xiàn)在的能力,跟這個白臉狐貍完全沒辦法比。他既不甘心,又有些敬佩,這樣復(fù)雜的心情幾乎要把一直以來自視甚高的官二代折磨瘋了。 柴紹軒忍著自卑和憤怒的雙重夾擊,磨磨蹭蹭地挪到關(guān)聽雨身邊,一副找家長告狀的姿態(tài),扭捏道:“關(guān)姐,你真就這么把他放跑了?這不符合規(guī)定吧?” 關(guān)聽雨看他一眼,彎眉十分為難地蹙了起來:“柴小少爺,我已經(jīng)被迫失明了,現(xiàn)在還非要我強行失聰?” 柴紹軒:“啥?” 關(guān)聽雨嘆了口氣,右手指插進耳朵,疑惑地問他:“你說什么??。磕阏f你要主動跟我回去找柴中將請罪?走吧,我載你回去?!?/br> 柴紹軒安靜地蹲了回去,抱頭拒絕說話。 他覺得在場的人都是魔鬼。 嗚嗚嗚。 方宸從柴紹軒身邊走過,連正眼都沒瞧他一眼,可忽得又想起來什么,他倒退半步回去,居高臨下地看著抱頭無語凝噎的柴少爺,問道:“晚餐呢?” “包里,怎么著?” “拿出來?!?/br> “我憑什么...” “拿出來。” 方宸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說得并不兇狠,可柴紹軒卻不由自主地全然照做,立正轉(zhuǎn)身,從包里掏出幾個精致的小食盒,食盒里是分裝的軟爛rou塊,開蓋的瞬間,一股rou香味撲鼻而來。 “就...這幾盒了,我也說話算數(shù),我可都給你了!” “好。那我不計較你主動挑釁,我們兩清了?!狈藉烦麚P揚食盒,然后又走到李堯善面前,把食盒遞給了鼻頭通紅的老爺子,猶豫了半刻,沒多說,只輕聲道,“...這樣,我們也兩清了?!?/br> “唉...” 李堯善又拿出小手絹擦了擦鼻子,然后扭過臉,似乎不愿意接受分離。 方宸再沒看他,只朝著身體僵硬的任錢行了個軍禮。 然后,轉(zhuǎn)身大步向著帳外走,仿佛沒看見坐在角落里的溫涼。 “啊~終于走了...” 那個向?qū)坪跤謶醒笱蟮卮蛄藗€呵欠,話語里的幸福快要溢了出來。 方宸朝著那個方向輕瞥一眼。 雖說溫涼剛才幫了自己,可他是否與哥哥的死亡有關(guān),還不得而知。 現(xiàn)在的時機不對,沒有辦法徹底搞清楚。 待將來有機會,再查。 “溫少尉?!少尉?。 崩顖蛏频氖曒p呼,阻了方宸剛要邁出掩體的腳步。 任錢終于掙脫了劉眠的控制,立刻奔回角落。 溫涼不知什么時候暈了過去。 他抱著手臂,身體無力地靠著墻,低垂的睫毛輕顫,眉頭皺得很緊,薄汗浸了他光潔的額頭脖頸一層,冷汗黏著發(fā)絲,倒是顯得雞窩頭沒有那般蓬亂,整個人顯得熨帖而單薄。 任錢倒吸一口冷氣,右手輕拍溫涼的側(cè)臉。 “溫涼,溫涼!你能聽見嗎?” 他從軍醫(yī)處聽說過。 他養(yǎng)傷期間曾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這件事被清楚地寫在了醫(yī)療記錄上。 沒人知道詳細(xì)的起因經(jīng)過,長篇大論落在病歷簿檔案里只有一句話。 ‘核心失衡,精神崩潰?!?/br> “快,把他扶起來?!?/br> 任錢聲音焦急,從包里拿出軍醫(yī)專門為溫涼研制出的穩(wěn)定劑。 李堯善心疼得手發(fā)抖,把溫涼松垮的軍裝袖口挽了起來,露出一截細(xì)瘦雪白又線條流暢的小臂來。 任錢也是第一次給他注射,緊張得針頭都在抖。 一只細(xì)長的淺白左手從任錢手里奪過了那支針。 “長官,我來?!?/br> 方宸半蹲在溫涼面前,利落地將針頭扎進了溫涼冷白的皮膚下藏著的青色血管,手不抖心不顫,甚至帶了點嫌棄。 “真弱。” 方宸又輕輕‘嘖’了一聲,動作卻慎重又認(rèn)真。 針里的無色液體逐漸被推進溫涼的身體里,那人眉心擰著的結(jié)也松開,緊繃的肩背肌rou松弛了下來,頭略微側(cè)歪,便一頭倒進了方宸的懷里。 方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