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為吾妻擇良婿/吾妻瀟瀟灑灑的那些年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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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哥哥康郡王微微蹙起眉,低聲對她說了幾句,她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放下來。一旁的世子顯然極為不悅,一直肅著臉壓著胸中一口氣,卻始終并未說什么。 青嵐被這一通莫名來的助威晃得有些失神,可汗的這些兒女實在是讓人看不懂。 此時李得琳點了點頭,含笑接了她的話:“申通事,我想起來了。你家住薊州衛(wèi),應(yīng)該見過不少顏國送去的馬匹吧,依你看,那些馬匹優(yōu)劣如何?” 青嵐即刻心領(lǐng)神會。 “大人所言極是,小人的確見過不少。那些馬匹大多狀況欠佳,要么腰背隆起,像得了風(fēng)濕;要么臁部深陷,不能耐久;還有一些馬蹄過分內(nèi)撇或外撇……總之大多不是好馬。但是——” 她稍一停頓,瞥了站在一旁的布赫一眼。 “小人今日見布赫大人的馬胸臀結(jié)實,雙目炯炯,行進(jìn)時闊步瀟灑,是一等一的好馬。所以,小人有一事想請教這位大人?!?/br> 這話是沖著乃顏說的。 乃顏正窩著一肚子的火,不想竟又被點到,抿著嘴不看她。 青嵐才不管他如何,只把下巴一揚:“為何貴幫自用的馬如此健壯,送到我大景的馬卻都是病弱?” “……”乃顏瞳孔微縮。 青嵐并不等他:“小人想,這一定不是可汗的意思,那是不是貴幫管馬政的官員以次充好、中飽私囊了?” 乃顏被她問得僵住了身子。質(zhì)問北顏特使的任務(wù)之所以交給他,就是因為送去大景的馬匹,大多都是他負(fù)責(zé)籌集的。那“下面的人”不就是他。 這小嘍啰瞧著文文弱弱的,嘴巴竟這么毒!若回答“是”,他乃顏實在冤枉,可若答“不是”,不就是說罪責(zé)都在他的上官甚至大汗身上。 殿內(nèi),除了有些平日就看乃顏不順眼的官員在等著看他笑話外,大部分人都在認(rèn)真地打量青嵐,畢竟他看上去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通事而已。 李得琳心中驚嘆。他方才只是想引導(dǎo)他往薊州衛(wèi)的劣馬上說一說,給自己解解圍,誰知這年輕人不僅一點就通,還順桿爬得快,直接就把矛頭對準(zhǔn)了乃顏。 世子此時出來打圓場:“特使請放心,劣馬之事,我們一定徹查。特使遠(yuǎn)道而來,想必已經(jīng)累了,不如咱們宴席……” “且慢,我們還有一個疑問——你們?yōu)楹螣o故扣押我們的使臣?” 竟有人敢打斷世子說話。 青嵐循聲看去,見又是那個皮膚黑黃的失列及,只是臉色比方才又黑了些。 “......”李得琳滿心的無奈。 他不過是個來頒皇子誕生詔的普通使臣,這些人為何揪住他不放。 “這位何出此言?貴邦近幾年,每年都遣幾千人來我大景,人數(shù)龐大,難以管治。有些人還在我大景作jian犯科。他們見事情敗露,怕回到貴邦后會被嚴(yán)懲,便逃之夭夭,實非被我大景扣留?!?/br> 他答得已是圓滑,青嵐卻就此想到了一些事,雖然記不太清了,但是模模糊糊有個印象。 “可我們的使臣卻說,你們扣押了他們的同伴,這又是怎么回事?”失列及不打算輕易放過。 李得琳心道不好,這又是個扯來扯去沒結(jié)果的事,你說沒扣,他偏說扣了,招數(shù)雖拙劣,卻十分難纏。 青嵐卻靈機一動,這于她而言或許是個好機會。 她見李大人還在思忖,便上前行了一禮:“這位大人,說這番話的使臣恐怕不可信!” 李得琳不禁皺了皺眉。這后生到底是太年輕了,方才還對他有幾分欣賞,才這么一會功夫他就開始口不擇言了。 他剛要幫他挽回,青嵐又道:“前年,曾有兩名自稱貴邦使臣的人妄圖盜我薊州布防圖,被當(dāng)場抓捕,開平衛(wèi)三年前也因所謂‘使臣’盜取情報而抓捕一人,燕山衛(wèi)之前也曾抓捕一人,濟陽衛(wèi)曾抓捕兩人…… “這些人一口咬定是可汗派他們來我朝盜取情報,以圖顛覆。然而貴邦與我朝情誼深厚,又怎會有如此圖謀?故而我朝判定。這些人必定是西夏細(xì)作,意圖離間貴我兩邦。如此看來,在這位大人面前污蔑我邦的使臣,必定也是西夏細(xì)作,絕不可信!” 這一番話之后,大殿內(nèi)已是一片沉寂。世子面色晦暗,一些原本在交頭接耳的官員低著頭不敢做聲。失列及抱臂瞪著她,胸前一起一伏的,卻也一時無言。 很好,她等的就是此時! 第25章 舞刀 ◎......◎ 青嵐深吸了口氣。 “前些日子,我薊州衛(wèi)守將出關(guān)之時遇襲,尸身旁留有賀族人隨身的匕首……” 她的聲音緩慢而清晰,眼眶里卻漸漸充了血,她要把在場之人的神情牢牢記在心里。 世子似是有些困惑,好像頭一回聽說似的。失列及則依舊鐵青著臉,但對這些話卻無甚特別的反應(yīng)。其他的文武官員似乎有些驚訝。 倒是那位康郡王,嘴角掛著淺淺的笑,一直在半瞇著眼睛打量她。他本來就是深眼窩,眼睛瞇起來,更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也特意觀察了布赫,他原本侍立在角落里,一直沒什么表情,唯獨她提及薊州衛(wèi)守將的時候,他才突然看過來。只是他離得有些遠(yuǎn),她辨不清他的神色。 “……自然,這想來也是西夏人所為?!?/br> 她垂眸片刻,將袖中微微戰(zhàn)栗的雙拳背到身后,眸中濕潤褪去,眼前又恢復(fù)了清明。 片刻的沉寂之后,世子起身對李得琳鄭重道:“特使明鑒,西夏于貴我兩國,的確多有離間?!?/br> 他又轉(zhuǎn)身面向失列及:“切不可受他們的蠱惑。” 失列及抿著唇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世子便又與李得琳寒暄了幾句以做安撫,而后吩咐擺宴。 北顏的儀制較大景隨意得多,擺宴席也無需換地方,只消一會的功夫,宮人便能在殿內(nèi)設(shè)好幾案和座椅。世子便令眾臣去殿外等候,請李得琳等人到偏殿休息片刻再行折返。 李得琳聽到身后正殿的門關(guān)上,心里暗暗松了口氣。他此次出使,第一關(guān)算是過了。 他明里暗里打量了青嵐好一陣,讓青嵐心里直發(fā)毛。 “衛(wèi)所逮捕細(xì)作的事,你是如何得知?” 這種事情各衛(wèi)可不會隨意宣揚,這后生怎會知道得如此詳細(xì),連逮捕的人數(shù)都一清二楚。 青嵐往四下望了望,見此刻沒有宮人經(jīng)過,這才湊到他耳邊。 “大人,小人只是聽說薊州衛(wèi)逮捕過北顏細(xì)作。至于年份、人數(shù)或是其它幾個鄰近衛(wèi)所的情況,小人其實并不清楚。但是小人想,北顏每年派出所謂使者多則幾千人,其中的細(xì)作必不止那一個,便信口胡謅了幾個,他們想必是做賊心虛,信以為真了?!?/br> 李得琳不由得細(xì)細(xì)端詳了她半晌。他當(dāng)初只是覺得這個后生雙目明亮有神,應(yīng)當(dāng)不笨?,F(xiàn)在看來,他何止是不笨,簡直就是機敏又精乖。尤其他方才在殿上那言之鑿鑿的氣勢,竟連他也騙過去了。 偏殿里不時有宮人走動,他便不再多問。估計沈指揮使遇襲的事,也是這后生從哪里道聽途說的,只不過添油加醋地拿來唬人罷了。 到底還是個連功名都沒有的年輕人,若真有官府的門路,怎會巴巴地來做個無階無品又辛苦的臨時通事。 不一會,主殿布置完畢,李得琳帶著青嵐等人前去赴宴。 世子居主座,他右手邊最外一排是剛剛在場的幾位王族,后面幾排坐著北顏官員。青嵐挨著李得琳坐在他們對面,后排坐了那十幾個跟進(jìn)來的使團護(hù)衛(wèi)。 盧成坐在李得琳正后方。青嵐來北顏的路上就發(fā)現(xiàn),他腳步輕盈無聲,氣息均勻綿長,手掌和掌側(cè)都有厚厚的老繭,應(yīng)當(dāng)是個功夫深厚的練家子?;蛟S就是因此,李大人對他很是敬重。 有他坐在身后,青嵐甚是安心。這萬一是個鴻門宴,就憑她那點功夫…… 世子舉杯向特使致敬,李得琳與眾人同飲。宴席正式開始。 鼓樂隨律而起,宮裝麗人手托銀盤來回穿梭。美酒入腸,眾人便漸漸少了些拘謹(jǐn),有些北顏的官員甚至起身向李得琳敬酒。 青嵐覺得沒自己什么事,便認(rèn)真地將每樣菜都嘗了一遍。 “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清脆甜潤的聲音穿透了嘈雜而來。 青嵐抬頭一看,郡主正滿眼笑意地望著她。 她略一欠身,向郡主拱了拱手:“回郡主,小人姓申,名青嵐?!?/br> “快坐下快坐下,我們這兒沒那么多規(guī)矩!”郡主笑著沖她擺擺手。 殿內(nèi)來了舞者,眾人推杯換盞,漸漸喧鬧起來,郡主后來說了許多的話,青嵐抻著脖子也還是聽不清。郡主一度要起身走到她近前去,卻被身旁的康郡王按住了。 康郡王對郡主低語了幾句,又對青嵐?fàn)N然一笑。 青嵐也朝他們笑了笑,繼而被遠(yuǎn)處的失列及吸引了注意。他已經(jīng)惡狠狠地瞪了她半晌。 失列及探出身子望向隔著一張幾案的郡主,郡主似是余光掃到了他這副模樣,卻全當(dāng)沒看到,后來干脆別過身子去,連個側(cè)臉也不留給他。 酒過三巡,有個坐得靠后的北顏官員站起身來,走到世子面前行禮。 “世子,這些歌舞景朝使者怕是早已看厭了,臣愿為使者武刀助興。” 世子被眾官員輪番敬酒,已經(jīng)喝了不好,此時抬頭看了看這人。他好像是上千戶所的千戶,從四品的小官,平時很不起眼,名字是什么他一時都想不起來了。 不過在宴會上舞個刀、摔個跤什么的在北顏極為尋常,他便點點頭應(yīng)允了。 那人接過侍衛(wèi)送來的刀,拉了個架勢,便就此開始。 他看上去八尺有余,用刀的右臂極其粗壯,袖子挽起,現(xiàn)出一根根僨張的經(jīng)絡(luò)。此人動作流暢,控刀又穩(wěn),一看就是個使刀的行家。 他雖舞得緩慢,但青嵐一看見雪亮亮的刀片亮出來,心里就直打鼓?;蛟S是宴席上殺人的典故聽得太多,她總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 她偏過頭去看李大人,見他面頰紅潤,正微瞇著雙眼,看不清神色。方才這人說要舞刀助興,他也無甚特別的反應(yīng),也不知是醉了,還是心中有數(shù)所以鎮(zhèn)定自若。 青嵐嘆了口氣,只希望是她多慮了吧。畢竟北顏若想這樣刺殺特使,招數(shù)是老了點。 舞刀的人用一柄細(xì)長的賀族刀,不到半人長。他耍刀的招式也很常見,只是不斷變換身形,才舞出些花樣來。一開始他是面朝著李得琳,幾番扭轉(zhuǎn)之后已經(jīng)背過身去,卻是越舞越快了。刀隨人舞,上下翻飛,將他籠罩在一片凜凜的寒光之中。 對面的喝彩聲此起彼伏。 青嵐看不到此人的表情,心里反而更發(fā)慌了。師父說,用刀劍的高手,余光足以判斷目標(biāo)的遠(yuǎn)近、高低,對背后的敵人,甚至能以氣息聲音判斷位置,剎那間轉(zhuǎn)身出刀,可一擊致命。 “大人,大人……”她喚了喚鄰桌的李得琳,聲音卻被淹沒在一片喧鬧中。 她又瞥了一眼身后的盧成,卻見他一臉平靜,似乎還在欣賞人家的刀法。她又怕那舞刀的人會突然有所動作,不敢移開目光太久。 以盧成的本事,不應(yīng)該感覺不到危險。難道真是她想多了? 她手里捏著茶杯,覺得杯子都有些抖起來。安全起見,她一邊瞄著這個舞刀的,一邊湊到李得琳近前,想勸他往后坐一坐。 作者有話說: 下章許四爺現(xiàn)身。 我昨天又忘了感謝了。 感謝小天使競技、llulaby、hiiiii-小軟糖為我灌溉營養(yǎng)液,我會繼續(xù)努力嗒! 第26章 恨鐵不成鋼 ◎......◎ 恰在此時,那舞刀的人猛地一側(cè)身,雪亮的刀片直奔李得琳刺來,刀比人先至,青嵐覺得一股寒氣剎那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