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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女想上位 第91節(jié)

    蘇婕妤沒猜錯,談垣初的確在養(yǎng)心殿。

    儀仗在養(yǎng)心殿前停下,許順福正守在養(yǎng)心殿門口,遠(yuǎn)遠(yuǎn)瞧見蘇婕妤被人扶著進(jìn)來,臉色有片刻的僵硬,他朝秋媛使了個眼色,心底替蘇婕妤嘆了口氣,怎么青玉苑每次來御前都是這么不湊巧。

    今日是七月十一,在所有人都關(guān)注蘇婕妤有孕的時候,也有少數(shù)人還記得今日是云姒的生辰。

    許順福想起這件事,就覺得有點(diǎn)頭疼。

    那日容昭儀哭著離開長春宮后,皇上當(dāng)晚留宿長春宮,云姒姑娘表面看著什么都沒說,但很快,養(yǎng)心殿的宮人就察覺出不對勁了。

    誰不知云姒姑娘和其余宮人不一樣?

    許順福是個有眼力見的,經(jīng)常帶著宮人離開給二人騰出一片清凈的地。

    但這幾日,云姒姑娘就沒和皇上單獨(dú)待在一個空間過,別說皇上,許順福都察覺出云姒姑娘是在和皇上鬧脾氣了。

    許順福認(rèn)真想了想,也覺得很正常。

    云姒姑娘和容昭儀娘娘不對付,那日云姒姑娘擺明了是要給容昭儀添堵,皇上答應(yīng)的好好的,最后卻還是給了容昭儀臉面去了長春宮。

    云姒姑娘能高興么?

    皇上想要左右平衡。

    結(jié)果呢?都沒討得了好。

    容昭儀還好說,皇上那日去了長春宮,給了個臺階,昭儀娘娘就順勢下了。

    云姒姑娘卻是實(shí)打?qū)嵉厮奈迦斩紱]搭理皇上。

    許順福今日瞧見云姒姑娘的香囊做好了,她今日穿了青黛色的云織錦緞裙,外披了件對襟鮫紗,倒是沒再故意繡紋著蓮花的樣式,而是她初來養(yǎng)心殿時最愛的山茶花,抬眸時眉眼姣姣,垂首也可見一截白皙的下頜,風(fēng)姿綽綽,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在養(yǎng)心殿待得越久,好似養(yǎng)了許多矜貴在身上,和當(dāng)初在和宜殿伺候時的小宮女仿若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而香囊就掛在她腰帶上,堪堪一握的細(xì)腰系著一條寬腰帶,散著清淡的蓮花香。

    只一點(diǎn)——

    當(dāng)時云姒姑娘說她要做香囊時,殿內(nèi)的宮人和皇上都覺得她是要替皇上做的,結(jié)果,如今香囊是做好的,卻是沒皇上的份。

    最終皇上讓他們都退了出來,而許順福出來時,瞧見皇上臉色可不算好看。

    至今,云姒姑娘和皇上都還沒出來呢,殿內(nèi)也只有兩人。

    蘇婕妤就是這時來的養(yǎng)心殿。

    許順福摸了摸鼻子,趕緊迎了上去,實(shí)際上卻是攔了蘇婕妤的路:“奴才見過蘇婕妤,蘇婕妤怎么親自來了,您有事吩咐讓宮人跑一趟就是?!?/br>
    蘇婕妤腳步一頓,眉眼依舊清冷,她也只在皇上面前露出些許柔情,她見許順福不在內(nèi)殿伺候,有點(diǎn)驚訝:

    “皇上在忙么?”

    許順福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說忙也的確是在忙,只是不是蘇婕妤想象中的忙碌。

    殿外聲音也傳了進(jìn)去。

    云姒仰臉看向談垣初,她半臥在養(yǎng)心殿的床榻上,一手撐著身子坐起,那層鮫紗不知何時褪了一半,衣裳略有不整,她看都沒看一眼,她另一只手抵在談垣初胸前,她抬眼對上談垣初投下的冷淡視線,話音不明地輕淺問:

    “是蘇婕妤,皇上難道不見她么?”

    今日是她生辰,她想打扮得漂亮點(diǎn),費(fèi)了不少時間,來內(nèi)殿伺候也就晚了一點(diǎn)。

    恰好宮人伺候談垣初洗漱好,然后就發(fā)生了香囊一事,殿內(nèi)情景不像許順福想得那般旖旎,兩人姿勢曖昧到了極點(diǎn),但氣氛卻是說不出的凝固冷淡。

    云姒話落后,談垣初情緒冷淡地松開了她。

    云姒攥了一下衣襟,她也不再看向他,扭過身背對著談垣初,一點(diǎn)點(diǎn)拉起鮫紗遮住了香肩,也遮住了殿內(nèi)乍泄的一抹春光。

    在這一番舉動下,殿內(nèi)氣氛越發(fā)凝固。

    談垣初冷下臉。

    他覺得他是有點(diǎn)慣著女子了。

    莫說后宮妃嬪,便是這滿天下,誰敢給他撂臉色?

    偏生她敢。

    女子安靜地整理好衣裳,扭身就要下床離開,談垣初眉眼越來越冷淡,忽然,女子動作一頓,她僵在原處許久沒動。

    談垣初語氣冷淡:

    “不是要走?”

    聽著這話,似乎是在攆人。

    她脊背越發(fā)僵硬了些許,見狀,談垣初不著痕跡地擰了下眉,隱晦的懊悔一閃而過,他是知道云姒的破脾氣的,這種疑似攆人的話只會讓她覺得難堪。

    女子終于說話:“皇上讓奴婢這樣離開?”

    談垣初一時沒聽懂,她不是都整理好了么?攏起衣襟,就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就像他在她心底一樣,瞧著滿心滿眼都是他,但實(shí)際上,只要擦拭掉表面迷惑人的假象,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shí)一點(diǎn)痕跡都沒有。

    談垣初情緒又寡淡了些許,等女子轉(zhuǎn)過身來時,他才察覺哪里不對勁。

    她外披的那層鮫紗不知何時被撕破了一道口子,橫跨在腰間和腿根,要不是她站起來,恐怕還不會發(fā)現(xiàn)端倪。

    一剎間,殿內(nèi)充斥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

    對上她控訴的眸子,談垣初那點(diǎn)情緒早散了,他輕咳了一聲,不自在地解釋:

    “是意外。”

    她扭過頭,不理他,情緒顯然還沒消。

    但殿內(nèi)的氣氛在她出聲抱怨時就打破了凝固,談垣初沒顧上之前的那點(diǎn)氣惱,拉過女子瞧了眼,語氣聽著冷淡:

    “把這層鮫紗脫掉,就看不出來了。”

    鮫紗只是一層裝飾,穿和不穿完全不礙事。

    云姒咬唇,杏眸都有點(diǎn)紅:“這是奴婢給自己準(zhǔn)備的生辰禮物?!?nbsp;

    談垣初停頓了一下,轉(zhuǎn)而道:

    “朕讓許順福再給你拿?!?/br>
    他連賞賜都不說了,只說拿,仿佛他私庫中那些錦緞布料隨她取用一樣。

    云姒一點(diǎn)不領(lǐng)情,只抬眸問:“皇上覺得一樣嗎?”

    談垣初說不出一樣的話,他抬眼,不經(jīng)意看見她頭頂戴著那支青玉簪,動作不著痕跡地頓住。

    也許是因女子之前一直都穿青色的宮裝,其實(shí)她后來很少穿一些青色的衣裳,但今日她又穿了一身青黛色的云織錦緞裙,和頭頂?shù)那嘤耵⒁r配。

    談垣初后知后覺意識到,在一些她覺得重要的日子中,她都會戴上這支青玉簪。

    只是他往日從來都沒在意。

    也許很多他覺得不在意的事對她來說都格外重要,例如這根他隨手賞下的青玉簪,例如他明知她和容昭儀有齟齬卻依舊常宣長春宮侍寢。

    談垣初倏然靜了下來。

    殿內(nèi)沒人說話,許久,外間敲響了門,許順福的聲音試探性地傳來:

    “皇上,蘇婕妤求見?!?/br>
    許順福的聲音打破殿內(nèi)的安靜,云姒抬起手背蹭過臉頰,她什么都沒說,照談垣初說的那般抬手就要脫下鮫紗。

    談垣初在這時終于意識到他今日犯的第二個錯誤。

    他不該在她停下來時說出那句她不是要走的話,也不該在她回頭說鮫紗破了時和她說把鮫紗脫下。

    她其實(shí)是在隱晦地緩和氣氛。

    但談垣初沒注意到,于是他的回答就仿佛是在拒絕她一般。

    在人轉(zhuǎn)身離開前,談垣初攔住了她,他將人攬?jiān)趹阎校吐曈悬c(diǎn)無奈:

    “你再委婉一點(diǎn),朕明年也聽不懂你的意思。”

    她格外矛盾,有時瞧著沒臉沒皮,但有時又總是忽然冒出這么強(qiáng)烈的自尊心,退一步都仿佛是折了脊梁骨一樣。

    云姒抬起杏眸,堪聲:

    “奴婢聽不懂皇上在說什么。”

    她去推談垣初,抵觸道:“蘇婕妤還在外面等著皇上,您放開奴婢?!?/br>
    談垣初怎么可能在一個坑里栽兩次,他不緊不慢道:

    “朕又沒要見她,你惱什么。”

    懷中女子身子僵硬了一下,隨即,她不再掙扎要離開,而是扭過頭:“原來在皇上眼中,懷著皇嗣的蘇婕妤還是不如容昭儀重要。”

    又是容昭儀,談垣初有點(diǎn)頭疼。

    談垣初很少管后宮女子的齟齬,難得有點(diǎn)好奇,容昭儀到底怎么招惹她了?

    蘇婕妤也曾刁難過云姒數(shù)次,但云姒壓根沒和蘇婕妤記仇。

    難道發(fā)生過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談垣初心底的疑惑一閃而過,他若無其事道:

    “和容昭儀又有什么關(guān)系?!?/br>
    云姒扯唇:“今日如果是容昭儀在外,難道皇上也會不見容昭儀不成?”

    女子抬頭,她臉頰白皙透著些許胭脂的粉,杏眸還有點(diǎn)適才委屈得沒散去的紅,輕扯唇角透著些許自嘲和譏諷,卻是一錯不錯地看著他,等著一個答案。

    她頭頂?shù)那嘤耵⒁蛩淖藙輧A斜了一些,毫無預(yù)兆地掉在床榻上,烏發(fā)剎那間披散下來,她愣了一下,忙忙回頭去找玉簪。

    談垣初眼神不著痕跡地深了些許,等她再回頭時,談垣初接過她手中的玉簪替她簪上,與此同時,他淡淡道:

    “不見?!?/br>
    云姒怔愣抬頭。

    談垣初見狀,垂下視線,輕描淡寫地重復(fù):“即使容昭儀在外,朕也不會見?!?/br>
    云姒眼瞼輕顫,她忍不住攥了一下手帕,半晌,才甕聲甕氣道:

    “左右外間的不是容昭儀,誰知道皇上是不是哄騙人。”

    話依舊是刺人,但誰都察覺得出她語氣松動了許多,談垣初替她理好衣襟,沒再生旖旎情緒,而是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