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李治你別慫、Mafia(BG+BL)、快穿之惡毒女配洗白后、頭號陪玩
媚娘便道:“陛下,若是將前后順序換一換如何?” 皇帝捏了捏眉心,示意媚娘繼續(xù)說。 媚娘便道:“先帝是先擇定了二十四個功臣,為褒崇其勛德,特起凌煙閣為念。” “然陛下可先起一座凌煙閣,此時自是不可能如先帝年間一般,足有二十四功臣。但日后若有功勛懋著的功臣便可將其圖形其中。” “一來可告慰陛下登基后,軍功卓著的邢國公?!?/br> “二來,也是勉勵朝堂百僚,為國盡忠樹立功勛?!币沧尦紓冇袀€終身奮斗目標(biāo)。 比如此時在吐蕃鎮(zhèn)守的薛仁貴,在遼東鎮(zhèn)守的劉仁軌等人,若聞此信想必會更加振奮。 亦或是有此時,尚名不見經(jīng)傳的年輕人,若有遠(yuǎn)大抱負(fù),將來也未必不成大唐將才! 皇帝沉思片刻,終是頷首:“媚娘之言,不失為良計(jì)?!?/br> 想到這一年來病痛甚多的蘇定方,皇帝心下也不免黯然——他還記得那個擒獲阿史那賀魯于昭陵獻(xiàn)俘的蘇大將軍。 名將老去……讓曾親眼見過父皇征戰(zhàn)沙場,也目睹著父皇疾痛纏身的皇帝,格外傷感。 “是該讓邢國公知道,若朕之朝有凌煙閣,以他的功績,必入閣內(nèi)?!?/br> “就如媚娘所言,先起凌煙閣!” ** 太極宮東北角。 姜沃一臉純良與閻立本說過‘不知此事’后,兩人繼續(xù)在附近的亭臺樓閣轉(zhuǎn)悠。 緩行之時,姜沃還于腦海中打開了系統(tǒng)。 且說,許多年前,在姜沃剛成為‘正式用戶’,能夠花籌子購買各種指南的最初。她曾經(jīng)領(lǐng)過一個福利,能夠免費(fèi)抽取一本指南。 因而姜沃從系統(tǒng)中得到的第一本指南,其實(shí)并不是醫(yī)書,而是這本免費(fèi)抽到的《宦官專權(quán)微cao:皇帝與朝臣,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這本指南,是一位倒霉前輩的自傳——這位與她一樣綁定‘權(quán)力系統(tǒng)’的前輩,不幸穿到了晚唐,還不幸做了宦官。 不過看題目也可知,這位前輩雖是遭遇地獄開局,最終還是成為了在晚唐能夠廢立皇帝,大權(quán)獨(dú)攬的一代權(quán)宦。 說來,姜沃是很慶幸抽到這本書的。 此書中記載了許多大唐數(shù)百年內(nèi)風(fēng)云變幻之事。而這位前輩,既有后世人的眼光,又切實(shí)地站在晚唐的破碎山河之前。故而回望曾經(jīng)的大唐盛世時,除了感慨,也剖析了許多盛世下的危機(jī)。 這些年姜沃常會把這本書拿出來翻看一二。 ??闯P?。 當(dāng)年凌煙閣初建,姜沃就是從這本書里,被劇透了凌煙閣的布局,以及凌煙閣最初的二十四功臣。 而近來,她再次打開了這本指南,將有唐一代,后面幾朝皇帝往凌煙閣塞的上百人,都仔仔細(xì)細(xì)研究了一遍。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徹底無語掉。 姜沃先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上官儀(李顯將其繡像凌煙閣)、褚遂良、韓瑗、張柬之。 姜沃:…… 后世的大唐皇帝,將以上這批人送入凌煙閣,針對武皇簡直不要太明顯。這些人的共同點(diǎn),無非是早些年反對過武皇,又或是發(fā)動神龍政變逼迫武皇退位的宰相。 雖說文臣武將入閣的標(biāo)準(zhǔn)不一樣。但怎么看,文武兼?zhèn)涞牡胰式堋⑷受?、裴行儉等人,都比以上幾位有資格入閣。 然而他們未曾入凌煙閣,倒是那幾位進(jìn)去了。 可謂是只看‘政治正確’,完全不論功績了! 姜沃忍著惱火繼續(xù)向下看:很快發(fā)現(xiàn),沒有最墮落,只有更墮落。唐中后期的凌煙閣,固然也有平定戰(zhàn)亂的將領(lǐng),但卻還摻雜了些‘神奇物種’。 比如,凌煙閣內(nèi)甚至出現(xiàn)了叛軍。 說來還是熟人的子孫——姜沃有時也很疑惑,為何這些大唐的名臣名將,子孫都不肖其祖。 唐肅宗年間凌煙閣功臣:薛嵩,薛仁貴之孫。 這位可是曾經(jīng)入仕安祿山,后來見叛軍兵敗才投降‘迎拜于懷恩馬前’,終生并無甚有益于大唐的戰(zhàn)功,卻能圖形凌煙閣。 反而其祖父,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貴并未有此榮耀。 此外,還有jian邪叵測專權(quán)自恣的宦官如魚朝恩(差點(diǎn)害死郭子儀)、程元振等,也掛到了凌煙閣里。 姜沃關(guān)上了系統(tǒng):血壓高了。 第164章 公主入凌煙閣 乾封元年,三月初一。 春景盛。 初一十五,皆是百官入朝的大朝會。 晨起,姜沃換過官服,于鏡前靜立。 銅鏡打磨的極為光亮,映出鏡中人紫袍金帶。 姜沃對著鏡子,先理過腰間三品以上朝臣可佩戴的金銀縷鞶囊、水蒼玉,再伸手正一正弁冠之上插著的犀導(dǎo)簪。 “師父。” 姜沃無需低頭,從鏡中就能看到,自己身旁站了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仰頭望著她。 “笏板?!?/br> 婉兒雙手捧著一枚,對此時的她來說,還過于寬大的玉笏。 因怕掉在地上,她小手握的緊緊的,以至于姜沃接過笏板后,就見孩童細(xì)嫩的手上還帶著一道壓痕。 姜沃蹲下身子,將婉兒的手放在掌心輕輕吹了吹。 稚童的眼睛,如兩丸透澈的黑色琥珀。 婉兒忽然問道:“師父今日……很歡喜?” 姜沃莞爾,孩子對情緒真是很敏感啊。 她點(diǎn)頭,溫聲道:“是,今日師父要去做一件,很早就想做的事情,所以很歡喜。” 婉兒好奇道:“師父,是什么?” 銅鏡旁用來計(jì)時的刻漏,發(fā)出清脆地響聲,提示著姜沃到出門的時辰了。 于是她只對婉兒笑道:“等婉兒再長大一點(diǎn),師父慢慢講給你?!?/br> 婉兒從來很乖,也已經(jīng)懂得刻漏響起代表師父要走了,于是點(diǎn)頭道:“我送師父出門。” 姜沃站起身來,最后對婉兒笑道:“如果師父今日順?biāo)欤砩稀覀兙统钥九喔砗貌缓???/br> 婉兒很喜歡焦香的烤培根,聞言點(diǎn)頭:“好!” * 馬車之上,崔朝笑問道:“你明明知道培根是英國……” 姜沃打斷:“好,這句話到此為止剛好?!?/br> 崔朝含笑搖頭:雖不知她為何把煙熏豬rou片,以李敬業(yè)的字‘培根’來命名,但橫豎只在家里稱呼,也無妨吧。 他遞上一枚荷包。 姜沃接過來,沉甸甸的。抽開絳子倒出來一看,是外面包著糯米紙的一枚枚糖塊。 崔朝的語調(diào)總是很平穩(wěn),像是透過薄薄的棉簾,映進(jìn)來的春日暖陽。他不緊不慢數(shù)過去:“是加了麥冬、木蝴蝶、羅漢果、桔梗的潤喉糖。知道你不喜歡款冬花的味道,就沒有加?!?/br> 說完后才笑了笑:“想來今日你要說不少話?!?/br> 姜沃含了一枚糖:“是啊。” * 剛進(jìn)含元殿,姜沃迎面就遇到了喜氣盈腮的江夏王。 自上月,一圣要起本朝凌煙閣的消息傳出,江夏王就一直是這樣的狀態(tài)。 那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著整個人年輕了十來歲!跟年齡相仿,但因?yàn)榱锜熼w要加更多班而憔悴的閻大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dāng)真是這世間的快樂守恒定律:江夏王的快樂,是因?yàn)橛腥颂嫠?fù)重前行。 他見了姜沃,爽朗打招呼道:“姜相?!比缓蠛鋈幻俺鰜硪痪洌骸敖袢粘科穑蚁肫疒w國公,真是感懷不已。” 長嘆一聲:“怎么偏生就天人永隔了呢?” 姜沃:…… 李道宗是想讓長孫無忌親眼看看他圓滿的一天吧——圣人會在大朝會上,于百官前正式下詔,令閻立本為他和蘇定方繪人像入凌煙閣。 * “先帝曾詔:自古皇王,褒崇勛德,既勒銘于鐘鼎,又圖形于丹青。”[1] “朕追遠(yuǎn)先德,今再起凌煙之閣,念茲功臣。” 群臣皆拜稱圣恩。 尤以邢國公蘇定方、江夏王李道宗一人,格外再拜‘圖形凌煙閣’之恩榮。 其余朝臣也只好帶著羨慕的眼神多看兩眼——畢竟武將重臣多在邊關(guān),在朝的多為文臣。除了宰輔們還敢在心里想一想,其余絕大部分人自知,此生跟凌煙閣的關(guān)系,就是沒啥關(guān)系。 故而江夏王、邢國公謝恩過后,已經(jīng)有朝臣摸一摸袖中的奏疏,等著回稟本部朝事了。 然,只見丹陛之下,另有身著紫袍的宰相起身。 * 姜沃手持笏板,立于丹陛之下:“臣有奏?!?/br> “如陛下方才所言,先帝曾詔‘建武功臣,麟閣其形’” “臣請為平陽昭公主,圖形凌煙閣!” 朝上先是一靜,然后微有嗡然之聲。 平陽昭……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