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xué)?！瓫]有同學(xué)欺負(fù)我。”陳萃說話聲音輕飄飄的，一點(diǎn)分量都沒有。

    陳麗梅說：“是，你剛?cè)?，是沒有。所以你要趁機(jī)跟他們打好關(guān)系，沒有學(xué)校再給你轉(zhuǎn)了，弟?！?/br>
    陳萃低下了頭，舌頭舔了舔后面的牙齒，他在上一個(gè)學(xué)校被人打掉了兩顆大牙，肚皮上還有煙疤，沒死。沒死啊，他舔著后槽牙，還能笑出來，嗓子軟乎乎地：“不轉(zhuǎn)，我一定拿到高中畢業(yè)證?！?/br>
    “收著吧。”陳麗梅抹了把眼睛，飛速走到他前頭，手里提著鮮紅的蘋果，給到陳鋼就回婆家去了。

    陳鋼看了眼陳萃手上提的袋子，什么也沒說，只是把煙卷吸的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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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 章

    莫賢回家那會兒家里紅燒魚已經(jīng)做好上桌了，每次她出差，武徽金都會安排這道菜歡迎她回家。

    武成晚正在沙發(fā)上看新聞，聽見動靜，她已經(jīng)在打手語，說mama回來了。

    家里只有莫賢會這么跟他溝通，因?yàn)樗皇窍忍煨缘膯“?，助聽器那些都不需要，除了不能說話，表面看上去是與常人無異的。他回她一個(gè)好的，辛苦。

    莫賢出差是因?yàn)橛腥私藯澩針?，樓都成型了，rou眼看上去歪的厲害，也不知道當(dāng)時(shí)是怎么開建的，項(xiàng)目負(fù)責(zé)人承受不住這個(gè)后果，跳樓自殺了。這件事影響挺大的，她要去處理。

    飯桌上就這個(gè)話題聊了幾句，武徽金覺得孩子在飯桌上，不適合談這個(gè)，就問她假期去爬山行不行？

    莫賢沒意見，怎么著都成，武成晚沒做過多表態(tài)，留小武哥一人嚷嚷著要去爬泰山。

    武徽金說：“好兒子，泰山等你長大以后自己去爬吧，知道泰山不在咱省吧？你哥就三天假期，來回都不夠跑的，就隔壁市山頭，咱去望望風(fēng)，放松一下。好不容易放假，別把自己整那么累。”

    小武哥有點(diǎn)兒想撇嘴，莫賢是了解他的，犀利利的視線掃過來，他一溜坐的端正，比他哥的背打的還要直。

    期間莫賢又用手語問了武成晚兩句，考試還行吧？最近都好吧？武成晚都回好。

    鑒于明日有出行計(jì)劃，用罷飯一家人都散的早，莫賢抽空到哥倆房間給小的整理背包，她說：“成材，明天記得叫你哥不要賴床?！?/br>
    小武哥大名兒武成材，他綽號是從武徽金那里開始叫的，具體為什么這么叫…武徽金沒有解釋過，好像這個(gè)家里的哥哥就是他，因?yàn)樗麄兘形涑赏斫行⊥怼?/br>
    “好的，mama?！毙∥涓缱隽藗€(gè)敬禮的手勢，莫賢看了他一眼，指出他姿勢不到位，他受挫的一骨碌栽倒在床，這時(shí)武成晚正在他床上坐著，他就栽到他哥懷里，玩兒。

    莫賢給他收拾好書包就出去了，武成晚揪他耳朵，把他揪起來，讓他別賴。要早起就沒睡太晚。

    旭日東升的早晨，一家人整裝待發(fā)，武徽金開著他那輛皮卡，穿過街道柏油路，開上大道，窗外急速倒退的樹影拉出淺淡的綠意，還不到金黃的時(shí)候。

    山腳下已經(jīng)有游客在排隊(duì)了，不收門票，節(jié)假日人偏多。

    武成晚排在最后面，莫賢和武徽金一直在聊，小武哥聽不懂也要插嘴，嘰嘰喳喳，尋求父母的關(guān)注。他神情太平淡，與其說是與他們同游，倒不如說是在進(jìn)行一場觀察。莫賢聽到不滿意的會先皺眉頭，不會第一時(shí)間否決，她通常是在大腦過一遍之后才會開口。武徽金則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說什么，他倆討論問題像打辯論。

    很快從入口進(jìn)去，要先從斜坡上去才能走臺階，山還沒開發(fā)好，原生態(tài)的很。半山腰還有一座菩薩廟，行至半途，能聞到香的味道。

    武成晚始終走在最后面，哪怕路很寬，他也只是跟在他們身后，莫賢偶爾會回頭，看他有沒有跟上。一開始前面三人還有說有笑，后來累了，話音逐漸變小，愈登頂愈沉默，到最后只剩喘息聲。

    氣溫尚未徹底降下來，登山的人后背都洇一些濕，等起風(fēng)，站定感受微風(fēng)拂面，疲憊感一掃而空，不自覺地，暢意直達(dá)心底。

    不是特別高的山，不然依小武哥的腳力也無法獨(dú)立完成。爬上山頂時(shí)正逢撥云見日，金燦燦的光大面積潑瀉，耀眼的，讓人無法直視的燦爛在天穹上。天離人有那么遠(yuǎn)，蔚藍(lán)無邊，對面的山頭看上去格外的小，被植被覆蓋的綠也讓它看上去格外的沉默，像是被誰遺忘在那里的。

    人能比山還沉默嗎？

    武成晚望著對岸的山頭，風(fēng)把他的運(yùn)動服吹的獵獵作響。

    小武哥拽了拽他衣角，給他遞了一瓶水。

    他們在山頂歇腳，下山時(shí)特意去了菩薩廟，請了個(gè)手串，給武成晚戴的。菩提子沒那么大粒，叫他戴上不會嫌礙事。再慢悠悠的往回走。

    就近住一晚，明天還能去動物園玩，小武哥想騎大象拍照，他居然不怕那種龐然大物。莫賢同他講，動物園里的動物都是被馴養(yǎng)的，即使大象很喜歡人類，并不代表大象喜歡被人騎在背上。

    小武哥奧一聲，懂了。武徽金猛一下讓他騎到自己脖子上，嘴里嚷嚷著騎大象。莫賢跟在爺倆身后喊，說武徽金你兒子多大多重你不知道??！明天把脖子扭了還得找中醫(yī)。

    武成晚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看小武哥的手夠樹上的葉子，他伸手，自己也是能夠到的。零星的光束落到他剛戴的手串上，他直直的盯著看，蜿蜒的紋路如同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