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降臨 第18節(jié)
徐栗直接輕點了一下語音條,外放的音量足夠車里的每一個人聽清安檸的話。 她在語音里說:“粒粒,檬檬的班主任跟我說檬檬的助聽器被她們弄壞了,你接到檬檬后帶她去配個助聽器吧,買完后我把錢轉(zhuǎn)給你?!?/br> 徐栗聽到這話,眉心登時擰緊,“怎么還把檬檬的助聽器弄壞啊!這些人好可惡!那助聽器是小滿上上周才給檬檬新買的!” 隨遇青再聽到安檸的語音后也皺了皺眉。 助聽器? 她meimei的耳朵不太好嗎? 然后又心想,現(xiàn)在有的小孩是不是太缺教養(yǎng)了? 這妥妥的是校園欺凌。 徐栗摁住手機屏幕底部的“按住說話”,給安檸回語音:“好,我知道了小滿,你別太著急,我們就快到學校了,一會兒接到檬檬我跟你說?!?/br> “好,麻煩你們了,等我回去請你倆吃飯。我把檬檬班主任的電話發(fā)給你,你到了就給她打電話,她會去門口接你們?!卑矙幱职l(fā)了一條語音過來。 徐栗聽完安檸的語音微信又在手機屏幕上戳了戳,然后才收起手機。 外來車輛不能進入學校,商琛只能將車子停在校門口的路邊。 在徐栗下車的時候,商琛在車的后備箱里拿出一把遮陽傘,他走到徐栗身邊,將傘撐開,幫徐栗打在頭頂。 雖然戴了副平光鏡,但隨遇青一從空調(diào)車上下來還是被刺眼的陽光給閃的瞇了瞇眼。 “臥槽,”他不自覺地低罵了句:“這鬼天氣?!?/br> 然后又看到站在傘下的一男一女,語調(diào)不滿:“我說你倆,是不是忘了你們的好朋友小隨也需要一把遮陽傘?” 商琛無情地說:“你一個大男人要什么遮陽傘?” 隨遇青不甘示弱:“那你站在傘下干嘛?滾到傘外邊來?。 ?/br> 商琛沖隨遇青微微一笑,回他:“站在傘下能離栗栗近一點?!?/br> 隨遇青:“我他媽的……” 要不是這事兒跟小滿有關(guān),讓他有點興趣,他才不會上趕著當這倆人的電燈泡。 吃他媽一嘴狗糧。 要進學校需要在門衛(wèi)處登記,還要給班主任打電話聯(lián)系,等班主任過來接他們進學校。 徐栗在登記本子上寫她是誰的家長時,商琛用徐栗的手機給安檬的班主任打了電話,對方說這就過來。 還在通著電話的商琛垂眼看著徐栗在登記本上寫了他的名字,眼看她又要幫隨遇青簽名,商琛很幼稚地把筆從未婚妻的手中抽出來,直接塞給了隨遇青。 正好電話掛斷,商琛語氣淡淡地對一臉莫名的隨遇青說:“誰管你,自己要來的就自己簽名?!?/br> 隨遇青:“……” 沒人管的隨老板只好自己在登記本上寫下了他的名字。 隨遇青。 龍飛鳳舞的三個字遒勁有力,一看就是練過書法,簽名漂亮又大氣。 就連門衛(wèi)大爺看了后都連連贊嘆:“怪不得人家都說字如其人,你們的字都標致的和你們本人一樣?!?/br> 隨遇青嘴角帶笑地回門衛(wèi)大爺:“您真有眼光?!?/br> 商琛是真覺得隨遇青多少有點不要臉。 就在他們等安檬的班主任的時候,徐栗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她后知后覺地恍然大悟,扭臉抬頭問立在她身側(cè)給她撐著遮陽傘的商?。骸八陨洗蚊拭实闹犉鲏牡簦埠苡锌赡苁潜凰纳嵊压室馀獕牡模俊?/br> “嗯,”商琛低聲回她:“有這個可能?!?/br> 徐栗緊緊地攏起秀眉,小聲嘟囔:“好壞啊她們。” 就在這時,有一位年輕的女人朝他們小跑而來,在讓門衛(wèi)大爺給他們?nèi)齻€人開門的時候,付芳芳禮貌地問:“您幾位就是安檬jiejie的朋友吧?” 徐栗點點頭,付芳芳又說:“我是安檬的班主任,叫付芳芳?!?/br> “您三位跟我來吧。”她帶徐栗他們進了學校。 徐栗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懊拭试谀膬???/br> 付芳芳說:“在辦公室門口,因為另外幾位學生的家長已經(jīng)來了,情緒有些激動,我就讓檬檬先從辦公室里出來了,希望你們理解。” 商琛淡淡地“嗯”了聲。 安檬并不知道來的是徐栗,她以為會是jiejie過來。 她垂眼盯著胳膊上被抓出來的一道道紅印,此時紅印已經(jīng)凸出來,有幾道抓痕比較深,已經(jīng)滲透出血痕。 安檬的額頭上貼著創(chuàng)可貼,那是班主任給她處理好傷口貼上去的。 有個人走過來,緩緩地在她面前停住。 低著頭的安檬看到了對方的鞋,是一雙白色的板鞋。 她慢慢抬起臉,看到對方正在張嘴說著話。 她的助聽器壞掉了,這會兒正被她攥在掌心,所以安檬沒能聽清他的聲音。 但安檬會讀唇語,她從他的口型中讀懂了他在說什么。 他問:“你還好嗎?” 安檬沒有說話,只神色平靜地向他點了點頭。 然后就又垂下了眼瞼,不再看他。 他是她的班長,叫孟岸,一個很好的男生。 班上的別人嘲笑他的時候他會阻止,那幾個舍友在教室故意找她茬的時候他會制止。 但是他無法一直幫她。 比如她在宿舍里被幾個舍友抱團排擠的時候。 安檬也沒想靠他庇佑,她甚至希望他不要和他她有任何牽扯,省的給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但她對他心存感激,永遠。 孟岸用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背,在安檬再次輕掀眼皮看向他的時候,他說:“需要我?guī)兔??我可以作證她們在此之前就故意找你麻煩?!?/br> 安檬讀懂了他的口型,搖搖頭。 沒必要把他拉下水。 沒必要的。 就在這時,安檬忽然被一個奔過來的人拉住了手。 徐栗看著她胳膊上的一道道抓痕還有額頭上貼的創(chuàng)可貼,頓時心疼的不行,她急忙問安檬:“檬檬你還傷到哪里了?” 安檬訥訥地看著徐栗,眸子里閃過一絲意外。 不是jiejie,還好。 但同時,她的心里又很矛盾地有點失落。 辦公室里那幾個家長說話聲音非常大,所以安檬勉強能聽清他們的話。 他們說她一個殘疾人能不能好好去殘障學校接受教育,不要在重點高中禍害別人,影響別人學習。 說她怎么像一只瘋狗,逮誰咬誰。 說她是沒爹媽教養(yǎng)的玩意兒。 …… 安檬對徐栗搖搖頭,露出一絲乖巧的笑來,想讓徐栗安心。 徐栗見她上了聲也不喊疼,還傻乎乎地沖自己笑,心里登時更加難受,心疼的她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還笑,”徐栗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不疼啊你?” 安檬聽不到栗栗jiejie因為心疼她快要哭的聲音,但商琛聽的一清二楚。 隨遇青就在一旁默默觀察著這個聽障女孩, 一直沒做聲。 安檬倒是注意到了他,但她跟他不認識,此時也沒心情探究他是誰,只是直觀地覺得這個站在商琛哥旁邊的男人又帥又貴氣,他戴著眼鏡,看起來有點玩世不恭,又有些斯文敗類的感覺,很像個富家公子哥。 家長都來了,接下來就該解決矛盾了。 付芳芳領(lǐng)著陪同安檬的徐栗和商琛進了辦公室,隨遇青在他們身后跟著,也不聲不響地走了進來。 辦公室里除了和安檬同宿舍的三個女生及其他們的家長,還有年級主任和教導主任在場。 一屋子都是人,你說你的我說我的,亂糟糟的,烏煙瘴氣。 隨遇青在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辦公室里有個熟悉的面孔,他一邊在心里感嘆世界真小一邊找了個很不起眼的角落,扯了把椅子坐下。 隨遇青在人群的最外圍,這一坐下就更不顯眼,根本沒人把注意力放在視線之外的這個男人身上。 隨遇青依舊在打游戲,一副打著游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架勢,悠哉悠哉。 徐栗和商琛帶著安檬一進來就聽到另外三個女生的家長你一句我一句紛紛要求八中的領(lǐng)導開除安檬。 還說什么殘廢就該去殘廢去的學校。 徐栗剛要氣呼呼地張嘴嗆他們,商琛就先開了口:“我們不是來跟你們扯皮的,我們過來是要來接孩子回家的,至于其他的,麻煩跟我的律師對接,我現(xiàn)在就可以表明我們的態(tài)度,不和解,一切走法律程序,稍后我的律師就會來學校調(diào)取監(jiān)控,到時候麻煩校方配合。” “語氣好牛啊你,還請律師,”其中一位女生的家長父親蔑視著商琛,像警告似的提醒他:“讓你家那聾子給我們幾家的孩子好好地道個歉,退學去殘障學校接受她該接受的教育去,剩下的一切都好說?!?/br> 商琛依然一副冷淡平和的神色,說:“孩子果然隨家長?!?/br> “你什么意思?”另一個女生的母親拔高聲音質(zhì)問商琛。 商琛還沒回話,人群后就傳來一道帶著笑意的散漫嗓音:“沒教養(yǎng)的玩意兒真欠教育啊?!?/br> 一時間,辦公室內(nèi)除了安檬,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到了隨遇青身上。 安檬隨后也循著他們的視線望向了坐在人群之外的隨遇青。 而隨遇青剛才那句話似乎是在說游戲里的對家,此時還在低頭垂眼神情專注地打他的游戲。 剛才說安檬是聾子還要求安檬道歉的中年男人也是這時才發(fā)現(xiàn)隨遇青,他都不知道隨遇青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的! 男人有一瞬的慌亂,在看到隨遇青后就賠笑問:“隨三少,你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