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有話要和陸辭說，便道：“你帶著小白幫我把我分揀好的藥材包好就行。”

    胖丫嘟囔一句，叮囑陸辭不要浪費(fèi)柴火，才不情不愿地帶著小白進(jìn)去。

    翠微則在院里看著觀音奴帶著兩只寵物上躥下跳，險(xiǎn)些掀翻屋頂。

    隔壁離郡王聽到聲音，不由皺眉，低聲呵斥道：“來人，讓人出去說一聲，別吵鬧了。”

    蕭姮卻道：“他不過吵鬧幾聲，又能如何？”

    他們根本就沒有盡到父母之責(zé)，難道看他在弟弟那里活得天真肆意，還要去打擾嗎？

    離郡王這才不說話。

    總之，蕭姮說得都是對(duì)的。

    蕭姮閉上了眼睛。

    “肚子疼不疼了？餓不餓？吃了飯休息，還是休息過后再吃飯？”

    “我累了?！笔拪上隆?/br>
    離郡王過來伸手扶著她，等她睡著之后才出門。

    離郡王呆呆地看了她片刻，然后起身出門，站到廊下問人飯菜準(zhǔn)備得如何。

    廚娘忙出來，一一回答。

    “按照郡王的吩咐，都是郡王妃平時(shí)喜歡的菜式。不管郡王妃吃不吃，都準(zhǔn)備下了。”

    “嗯?！彪x郡王擺擺手，讓人退下，自己在廊下坐著，看著院里一株盛放的臘梅，聽著隔壁的歡聲笑語，有些出神。

    他身邊的長(zhǎng)隨李戩是個(gè)心直口快的，見狀不由道：“郡王，您又何必?zé)崮樔ベN冷屁股？”

    “放肆！”離郡王直接變了臉。

    李戩跪下，卻梗著脖子道：“屬下就是不服！這幾年來，您對(duì)郡王妃有求必應(yīng)，只差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她?？墒撬龑?duì)您……看起來好，可是偷偷服用避子藥，然后被揭穿后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屬下不明白，您為什么要這般讓她踩著您！”

    李戩跟隨離郡王多年，還是他的奶兄，所以格外見不得別人這般欺負(fù)他。

    哪怕冒著觸怒離郡王的風(fēng)險(xiǎn)，該說的他也忍不住要說。

    離郡王本來怒氣沖沖，卻不知道為什么，又軟了口氣。

    他伸手拍著廊柱道：“李戩，你說之前在東宮，她初初來到我身邊的時(shí)候，是這樣的嗎？”

    李戩想起當(dāng)初那個(gè)溫柔大氣，對(duì)誰都笑顏以對(duì)，關(guān)鍵時(shí)候有勇有謀，多次幫時(shí)任太子解除危機(jī)……實(shí)在不能昧著良心說一句，當(dāng)初也是如此。

    “她，她是裝的，為了讓您信任她?！?/br>
    “那她裝的時(shí)間，也太長(zhǎng)了些。倘若她能裝一輩子該多好?！彪x郡王喃喃地道。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

    他是蕭姮的舔狗。

    可是蕭姮做到了。

    蕭姮為了他，受過太多委屈，吃過太多苦。

    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發(fā)誓，一定要對(duì)她好。

    兩人相濡以沫，相互攙扶著走了那么遠(yuǎn)，什么時(shí)候她開始變了呢？

    “李戩，你說我，是不是做錯(cuò)了什么而不自知呢？”離郡王喃喃地道。

    他問過蕭姮，問過很多次。

    可是蕭姮不說，每次都冷言冷語，故意激怒他，讓他暴走，然后不了了之。

    多年夫妻，離郡王太了解她。

    他覺得，蕭姮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是有不愿意讓自己知道的事情。

    可是，是什么呢？

    他真的很想很想知道。

    李戩怒道：“她當(dāng)初是待您不錯(cuò)，可是您給她的體面，同樣不少啊?！?/br>
    這個(gè)郡王妃，只有離郡王自己認(rèn)，還冒天下之大不韙，公開讓府里人這般稱呼，在皇上面前，已經(jīng)是破罐子破摔了。

    第156章 善意的謊言

    離郡王擺擺手：“你退下吧?！?/br>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他只認(rèn)蕭姮，是此生唯一靈魂之伴侶。

    其他人，他都不要。

    有心結(jié)不要緊，他有耐心，總能把她的心結(jié)找出來并且解開。

    與此同時(shí)，柳云眠正在和陸辭說觀音奴的事情。

    “我和你jiejie那般說話，有些過分。畢竟觀音奴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可是我著實(shí)沒忍住……”

    “沒關(guān)系?！?/br>
    灶膛里的火把陸辭的臉龐照亮，也照亮了他眼底的困惑和無奈，竟然是從未見過的脆弱。

    柳云眠嘆了口氣。

    陸辭能怎么辦呢？

    那是養(yǎng)育他的親jiejie。

    別人都能指責(zé)蕭姮，他不能。

    “你現(xiàn)在是不是一直瞞著觀音奴？”柳云眠又問，“你得想想，還能瞞住多久？”

    “是，瞞不住。他越來越大，又聰明機(jī)靈……”陸辭道。

    可是他沒想好，該如何跟觀音奴開口。

    難道要說，你為生身父母不喜，所以要跟著我？

    他該如何解釋，父母愛子的天性，在觀音奴身上就失效了？

    “你要是沒想好怎么跟他說，我來跟他說吧?！绷泼哂謬@了口氣。

    “眠眠——”陸辭仰頭看著她，火光照亮了他眼底深處的感激。

    觀音奴不知道怎么就和柳云眠投了緣，這是他的福氣。

    陸辭不會(huì)阻攔。

    “我不是想管你們家的事情，”柳云眠道，“我就是心疼觀音奴?！?/br>
    還不忘撇清關(guān)系。

    終究是他做得不夠了。

    “那就麻煩你了。”陸辭鄭重道。

    凡所種種，銘記于心，不敢忘懷。

    晚上睡覺的時(shí)候，柳云眠去給觀音奴講故事。

    “……好了，講完了，該睡覺了?！彼嬗^音奴掖好被子，笑著道。

    “娘，再講一個(gè)，再講一個(gè)好不好？”觀音奴哀求道。

    “那，就再講一個(gè)？最后一個(gè)了。”

    “好好好，誰耍賴誰就是小巴狗?！庇^音奴信誓旦旦地道。

    看著他黑亮靈動(dòng)的眼睛，柳云眠一陣心疼，摸摸他的頭道：“觀音奴，你知不知道，其實(shí)你不是娘親生的？”

    觀音奴愣住，眼神黯然了些許，但是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點(diǎn)頭。

    他混沌的記憶之中，沒有娘的存在。

    好像是去了臨州之后，娘才進(jìn)入了他的生命里。

    “你爹，其實(shí)也不是你爹?！?/br>
    觀音奴用力咬著嘴唇。

    “觀音奴，你其實(shí)是你爹的外甥，也是血濃于水的親戚。”

    “那我爹娘呢？”

    柳云眠道：“你爹娘，因?yàn)橛龅叫┦虑?，怕連累你，所以不敢認(rèn)你。”

    她能怎么辦？

    斟酌再三，她還是想用善意的謊言，至少先穩(wěn)住觀音奴。

    觀音奴太小，還很難理解，即使是父子母子，也未必就是天定的緣分。

    他不該太早知道自己是被拋棄的。

    哪怕只是鏡花水月的幻象，也希望他童年無憂。

    “那我爹娘，豈不是很危險(xiǎn)？”觀音奴焦急地問。

    “還好還好?！绷泼呙Φ?，“他們就住在隔壁。當(dāng)初你爹，原本是太子……”

    柳云眠把太子被廢的事情一帶而過，但是卻用這個(gè)做借口。

    然而觀音奴卻沒有那么好騙，歪頭問道：“可是娘，之前沒人見過我嗎？”

    他在侯府，都有很多下人。

    要是東宮的話，人更多了吧。

    怎么可能瞞天過海呢？

    柳云眠：“……自是有人見過的，這是你之前心智未開，所以沒人注意到你?！?/br>
    “那我現(xiàn)在，是不是還得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