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駭望去，就見整座大衍山內(nèi)的云霧都在翻滾，似有佛光閃爍。

    似一瞬，又似許久，劇烈的波動平息。

    “為兄許你出去，是要你代我斷他道途，要他為武道開路，不是要你殺他……”

    巨樹之上的面孔漸漸黯淡，直至消失：“你，記住了！”

    “你！”

    云霧下的聲音怨毒而不甘，她似想說什么，卻最終化作一意義不明的冷笑：“你會后悔的！”

    呼！

    佛光消失，巨樹自焚于風(fēng)雪之中，縹緲的聲音歸于虛無：“我，從不后悔！”

    ……

    ……

    呼！

    吸！

    悠長的呼吸聲，吹卷著城內(nèi)外的風(fēng)雪。

    在王牧之的護(hù)法下，楊獄陷入了深層入定，調(diào)息療傷。

    他身上的傷勢，超乎了他自己的想象。

    更麻煩的，是傷勢之外的舍身印。

    闔眸感應(yīng)下，楊獄只覺自己體內(nèi)有著一株大樹，它的根須蔓延到他周身所有細(xì)微之地。

    骨膜、筋rou、血液、血管、百脈、玄關(guān)……

    自外而內(nèi)，由內(nèi)而外。

    以至于，他嘗試了一次，就不得不放棄，只得先搬運(yùn)氣血治療內(nèi)外傷勢。

    同時，通幽催發(fā)，看向了暴食之鼎內(nèi)，劇烈膨脹又不斷收縮的紫金葫蘆。

    【憐生老母（金身老母）】

    【憐生九母相之一，子母身之金身老母】

    【命格：龜形】

    【命數(shù)：十三紫、一金、一紅】

    【……（十二門道術(shù)略）、九世搏仙（深紫）、無善無惡（淡金）、謹(jǐn)小慎微（深紅）】

    【狀態(tài)：垂死】

    “九世搏仙？！”

    第755章 北斗落黑山！

    九世搏仙……

    望著那劇烈震顫的紫金葫蘆，楊獄心頭不禁一沉。

    這一刻，他無比深刻的體會到了，什么是‘老而不死是為賊’。

    三千年，太久，太久了。

    百載六代人，三千年，王朝更迭數(shù)十次，滄海亦要化桑田。

    一個得逢造化，成名于秦末亂世的強(qiáng)人，歷經(jīng)王朝更迭數(shù)十次而不死，似乎有什么成就，都可以接受。

    不說那憐生老嫗，換做任何人，活過三千年，只怕成就都不會低到哪里去。

    只是……

    “這般強(qiáng)橫的化身，她真有九個？”

    壓下心中的悸動，楊獄心念一轉(zhuǎn)，神意已然跨入暴食之鼎，按住了劇烈震顫的紫金葫蘆。

    這一戰(zhàn)，除卻以命搏命之外，他已然窮盡所有，且是連鳳無雙都算在內(nèi)。

    仍是僅差一線，就被反殺。

    那老嫗之強(qiáng)橫，實已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他不信，這樣的化身，她還有八個。

    嗡！

    似乎察覺到楊獄的到來，紫金葫蘆之內(nèi)暴動的越發(fā)兇猛了，他甚至覺得，紫金葫蘆都可能被她撐爆。

    這不是錯覺。

    道果的不滅，不是不可磨滅，而是無論以何種手段磨滅，仍會重新出現(xiàn)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而已。

    吼！

    吼！

    葫蘆內(nèi)傳出的，是厲鬼也似的嘶鳴，其神魂被紫金葫蘆鎮(zhèn)壓的剎那，其靈智已然消失。

    可即便如此，紫金葫蘆鎮(zhèn)壓也十分之艱難，這，還是有著龍淵斬鬼劍、鎮(zhèn)邪印一同加持的情況下。

    “呼！”

    通幽之下，其魂靈、命數(shù)一覽無余。

    楊獄從未如此多次的催發(fā)通幽看同一個人，而令他動容的是，他每每催發(fā)通幽，都能看到不同之前的東西。

    這老嫗的命數(shù)，無規(guī)律的變換著，震動著，似乎遙遠(yuǎn)的虛空之外，有人在以各種手段感應(yīng)，欲收回這道化身。

    “你，走不掉了！”

    這一刻，即便是自己那嚴(yán)重到了極點的傷勢，也比不得這道神魂更緊要。

    神意加持之下，三大道果劇烈的震顫起來。

    “吼！”

    “吼！”

    似是察覺到了什么，紫金葫蘆之內(nèi)的魂體波動越發(fā)強(qiáng)烈，到得后來，甚至透體而出。

    “嗯？！”

    楊獄盤坐之地，王牧之靜立護(hù)法，突然聽到聲聲凄厲的鬼嚎，凝神望去，只見絲絲縷縷的黑霧從前者體內(nèi)流溢而出。

    這是？

    察覺到那黑霧的剎那，他突然覺得有些心驚rou跳。

    “那老妖婆的氣息？！”

    心神一緊，王牧之十指間騰起電光，身形一步前踏，化出一十二道身影，同時發(fā)動了陰陽化殛手。

    霎時間，電光縱橫，剎那間交織成了一方電網(wǎng)，罩住了那不斷流溢的黑霧。

    “啊！”

    黑霧與電光碰撞之時，竟有實質(zhì)的鬼哭神嚎之音傳遞而出。

    “什么人？！”

    啟道光閃身而至，見得那黑霧彌漫，心神也不由一緊：“那老斑鳩……”

    他下意識的就想提起方天畫戟，這氣息令他寒毛直豎。

    “別，別動！”

    突然，蹲坐在他肩上的小不點，開口了，脆生生：“哥，哥哥在打那個壞婆婆……”

    “嗯？”

    啟道光微微一怔，神情緩和了幾分。

    他自然不會將這么個小家伙的話放在心里，停手是因為那氣息已然消失了。

    嗡！

    暴食之鼎中，淡紫色的豪光大作。

    紫光下，紫金葫蘆與龍淵斬鬼劍都沉寂下來，唯有鎮(zhèn)邪印不住震顫，不住放射著紫光。

    沒有了rou身憑依，這道神魂到底是被三大道果消磨了大半，可僅僅大半，已比他之前所收之千鬼更為可怖！

    【鎮(zhèn)邪?。簾捇昕v尸】

    【陰鬼：無】

    【陰神：荊一（已死）】

    【草頭神：一】

    不是陰鬼，不是陰神，而是，草頭神！

    楊獄心中一緩，鼎壁之上，已有諸般文字流淌而下。

    【無名草頭神】

    【命格：龜形】

    【十五命數(shù)】

    【命數(shù)：未加持】

    足可加持十五條命數(shù)的草頭神！

    “十五條命數(shù)……”

    楊獄精神一振。

    時至如今，他的命數(shù)上限，也仍是十條，等同于那被王牧之視為潛龍的李闖。

    雖然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命數(shù)增長遠(yuǎn)未到上限，可目前為止，仍是十條。

    而這草頭神，理論上，可以加持十五條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