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除了跟牧長覺有關(guān)的,燕知對娛樂懂的并不多。 但是他知道現(xiàn)在的小朋友說起自己的偶像都很激動,所以還以為鄰桌是在討論什么熱門流量。 “還好意思說?你們學(xué)校有神仙下凡,也不跟我們分享分享!” 鄰桌聲音不低,燕知想不聽見他們說話都難。 “嘿嘿,占有欲,懂?”小姑娘接著說:“他一來學(xué)校立刻就好多人注意到了。” “他不是手腕上總有根黑皮筋嗎?他來第一周,學(xué)校門口的黑皮筋就脫銷了。我情敵太多了好嗎?” 燕知用熱毛巾擦手的動作一僵,正露出手腕上的黑皮筋。 “自從微博上照片出圈,現(xiàn)在你們學(xué)校的論壇樓接外鏈,你老公我老婆講課的視頻都流出了?!绷硪粋€女孩子笑著說:“該說不說,白發(fā)禁欲系天才教授,不能欣賞的人真的很可憐很可憐。” 燕知越聽越不對味,看著牧長覺把目光挪到自己手腕上,抬手把頭發(fā)扎了起來。 “而且你們知道他發(fā)表的文章列表有多長嗎?做神經(jīng)的欸,據(jù)說博士都得比別的專業(yè)多讀兩年,他都還沒二十八好嗎?什么開掛的人生啊。” “我那天爬你們論壇那個專樓,感覺有句話形容得特帶勁。”有個男生說話了。 倆姑娘捧哏似的問他:“怎么說?” 那樓燕知也略有耳聞,但都是聽學(xué)生添油加醋地講,他沒親自去看過。 現(xiàn)在聽著鄰桌三個學(xué)生聊得飛起,他真的有點后悔為什么要跟著牧長覺出來吃飯。 “‘佛家姿態(tài),道家做派’?!蹦猩f得有鼻子有眼的,“有個層主是他在斯大的校友,據(jù)說他在讀phd的時候就是學(xué)院高光。燕知一周只在實驗室工作三十個小時,那科研做得,一路火花帶閃電,文章刷刷地發(fā)。還有仰慕者給他寫過十四行詩,在斯大最大的食堂公開朗讀?!?/br> 確實有讀詩這個事。 但燕知當(dāng)時工作時間短倒不是什么“佛家姿態(tài)”,只是要做兼職賺醫(yī)療費,每天下午都在校外打工。 燕知刻意不去看牧長覺的表情,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發(fā)燒了,忍不住用手背貼了貼兩邊的臉頰。 怎么什么丟人現(xiàn)眼的事都能有人記???還發(fā)到論壇里? 鄰桌聊得風(fēng)生水起。 燕知聽得水深火熱。 等白米粥底上來,燕知沉默著給自己盛了一碗,悶頭喝了一口,差點把上顎皮燙掉。 牧長覺也盛了一碗,不緊不慢地喝,“什么十四行詩,還記得嗎?” 他稍微湊近了一點,聲音壓著,“白發(fā),禁欲系,年輕天才教授?她們老公,是誰?” 牧長覺身上的淡香又壓過來了。 燕知含糊著搖頭,“不知道。” “嗯?!蹦灵L覺并不追問。 過了一會兒服務(wù)員端上來兩碟rou片,看見兩個人都在喝粥底,稍微露出一絲困惑的表情,沒說什么就走了。 燕知正有點想問,就聽見隔壁桌的小姑娘在笑自己朋友:“別老帽兒了,這粥底是涮rou用的,現(xiàn)在還不能直接喝?!?/br> 他看了一眼牧長覺。 既然是這的熟客,他肯定知道這火鍋是怎么吃的,但還是跟著他喝了一碗粥底。 牧長覺這時候又好像什么都沒聽到了,又從容地喝了一勺粥底,才慢悠悠地夾了一筷子牛rou涮進(jìn)鍋里,“燕老師回國這段時間,倒是挺高調(diào)?!?/br> 該來的總會來。 燕知反而放松了一些,“大概是招生季,學(xué)校想宣傳,能理解?!?/br> 他咬了一口新上的流沙包,面皮柔軟,餡料細(xì)膩。 又甜又燙,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點心。 “你剛回國發(fā)展,有知名度不是壞事?!蹦灵L覺把燙好的rou片放進(jìn)他碗里,“而且這次的合作對雙方都有利。至于我,你不必很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被熱氣熏得,燕知眼睛前面霧蒙蒙的,“好。” 當(dāng)年他都沒能很好的告別。 牧長覺沒追究。 那天晚上的事。 牧長覺也沒再追究。 說到底,牧長覺還是體面人。 吃了一頓熱乎飯,燕知頭腦清醒了。 如果牧長覺今天沒把話說清楚,他大概率不會同意這次的合作。 現(xiàn)在話說穿了,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但他終于像是把九年前的告別補上了,真的畫了個句號。 以后就算再碰面,大概率也只是因為工作。 工作和情感,燕知自認(rèn)一向分明。 就算不分明,也不是在現(xiàn)實這一部分。 飯桌上都是他喜歡的菜,燕知吃得比往常慢,每一個菜的味道他都想記住。 兩個人吃得差不多,牧長覺出去接個電話。 他的風(fēng)衣外套留在沙發(fā)上。 燕知看到他衣服手肘的位置上還沾著那道薄灰,下意識地伸手拂干凈。 等反應(yīng)過來,他才感受到自己指尖上,還殘存著牧長覺真實的余溫。 不過分溫暖,很快就消散了。 不到兩分鐘,牧長覺回來了。 燕知掩飾著低頭喝粥。 看見他還沒吃完,牧長覺在他一側(cè)不遠(yuǎn)不近地坐下,“我助理小陳打過來的的。” 雖然燕知根本沒想知道,他都這么說了。 燕知只好問:“有什么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