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桃花照玉鞍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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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她有點(diǎn)兒想把這兩個小丫頭挖到軍中。 輕微的“咔噠”聲打斷了顧灼的胡思亂想—— 是兩扇門嚴(yán)絲合縫地抵在一起,隔斷了照進(jìn)來的光線,讓房中瞬間就暗了幾分。 也是傅司簡將茶盞擱在桌上?,傾身向她靠近,慢條斯理道:“夭夭,我給?你上?藥?!?/br> 第60章 傷疤 淺淡的橘光落在他臉上, 將劍眉星目襯得極為俊朗溫柔。 長睫低垂,將墨眸中的情緒遮擋了些許,卻引得人不自覺地想上前一探究竟。 顧灼按捺著自己的蠢蠢欲動, 艱難地將自己的眼神移向別處。 男人下頜的利落棱角在暗影下顯得更?為鋒芒畢露, 卻也無端生出些蠱惑的意味,像是給心思搖曳之人準(zhǔn)備的考驗。 顧灼終究還是沒能?招架住這番考驗—— 她被引誘著抬起手, 細(xì)細(xì)描摹可堪入畫的眉峰眼?尾,又順從心意, 柔柔撫過宛如刀刻的精致輪廓。 指尖搭上高挺的鼻梁之時, 不期然被男人握住手腕:“先上藥,待會兒?給你摸個夠?!?/br> 她這才回過神, 暗暗吐槽傅司簡對她使美人計。 可她能?怎么辦嘛? 對著這張俊美無儔、讓她一見?傾心的臉,她只能?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 但是, 言語氣勢上還是要爭個上風(fēng)的—— 她挑了挑眉, 放了句沒什么意義的狠話?:“那你可別反悔?!?/br> 說罷就抽出手,轉(zhuǎn)過身想?去看看藥罐里的東西?。 只是, 手剛揭開刻著竹紋的瓷白蓋子?,就聽見?傅司簡略有些嚴(yán)肅的聲?音:“馬車上那樣……不行?!?/br> “???”顧灼扭頭看他,一時沒能?明白這話?的意思?。 “夭夭, 你再來那么幾?次, 我可能?就得看大夫了?!?/br> 顧灼覺得,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傅司簡臉上的表情, 應(yīng)該是……委屈? 好吧, 她在馬車上的流.氓行為確實有些過分, 他覺得委屈也是應(yīng)該的。 但是,他是怎么把話?題又繞回到這個事兒?上的? 顧灼剛想?問, 腦海中突然閃過方才的對話?—— “摸個夠……別反悔……” 什么嘛! 她當(dāng)時就是順口?接個話?,也沒想?在上完藥后真的把“摸個夠”付諸實踐啊! 尤其沒有重現(xiàn)馬車上的尷尬一幕的打算! 沒有! 傅司簡將小姑娘精彩紛呈的神色看在眼?里,知曉自己怕是誤會了她。 他以為小姑娘是想?出了一些對他為所欲為的“壞主意”才會讓他“別反悔”。 畢竟她曾經(jīng)的“玩心大起”,可以稱得上是不勝枚舉。 她屢屢給他甜蜜又讓他難熬,總是只點(diǎn)火不滅火,極為不負(fù)責(zé)任。 他喜歡小姑娘對他親昵,也不想?擾了她待會兒?的興致,可總得跟她提前說說,哪些事做不得,哪些地方碰不得。 哪知,她壓根沒想?到這上頭去。 傅司簡難得地有些尷尬。 他抬手摸了摸小姑娘氣鼓鼓的小臉兒?,溫言哄道:“別生氣,我錯了?!?/br> 顧灼哼了一聲?,放下蓋子?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傅司簡頤指氣使道:“快去凈手,給本姑娘上藥?!?/br> 傅司簡聽話?地站起來,俯身吻了下小姑娘的發(fā)頂,笑著道:“遵命,我的王妃?!?/br> …… 他回來時,就看到規(guī)規(guī)矩矩端坐的小姑娘已經(jīng)解了衣服,露出白皙瑩潤的左側(cè)肩背,和她的傷疤—— 猙獰的疤痕從肩頭而起,斜斜延伸,又隱入褪至蝴蝶骨處的衣料之下。 桑皮線縫合留下的痕跡凌亂交錯著,一看便知當(dāng)時的傷口?是何等深可見?骨。 傅司簡的眉頭狠狠皺起,面色瞬間沉得滴水。 他抬起手想?去觸碰,卻怕弄疼了她,遲遲不敢落下。 小姑娘大概是察覺到他的動作,嬌聲?催促著:“你干嘛呢?快點(diǎn)兒?~” 他這才將胸腔間提著的那口?氣緩緩?fù)鲁鋈ァ?/br> “夭夭,何時受的傷?”傅司簡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仿佛重一分便會影響到早已愈合的傷口?,會讓她疼。 顧灼正抱著藥罐端詳里頭黏稠濃黑的藥膏,聞言頭都沒抬:“五年前?!?/br> 別說,這藥膏雖然看著丑了點(diǎn),味道還挺好聞的,是那種醇厚濃郁的藥香。 帶著薄繭的指腹終是撫上在冰肌玉骨上顯得格外刺目的疤痕,不平整的觸感被清晰地捕捉,又化成無形的網(wǎng)將傅司簡的心緊緊罩住,不斷地收緊擠壓。 他的小姑娘,受傷時該有多疼。 傅司簡心疼得無以復(fù)加,恨不能?以身代之。 他手上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輕得不能?再輕,似乎都帶了微不可察的顫抖。 指尖終是停在衣料邊緣,他極盡溫柔地問道:“疼不疼?” 卻也清楚地知道,這種遲了五年的安撫和關(guān)心無濟(jì)于事,并不能?讓小姑娘曾經(jīng)受過的疼減輕分毫。 他話?里的郁痛和愛憐那么明顯,顧灼覺得自己幾?乎要在他的溫柔里融化,軟言回道:“都五年了,早就不疼了?!?/br> 剛說完,她就反應(yīng)過來,傅司簡問得不是現(xiàn)在,而是五年前的她。 顧灼頓了頓,覺得呼吸有些不暢。 被她壓在心底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她仿佛又看見?那場紅得刺目的晚霞。 胸腔的憋悶漸漸累積,像是無數(shù)根針刺上去,細(xì)細(xì)密密地疼。 她深吸了口?氣緩解,卻是無果。 索性放棄。 反正這五年來,每次憶起時都有這么一遭,疼過去也就沒事了。 顧灼繼續(xù)回答傅司簡的問題,只是說話?的聲?音輕了許多,聽起來有些悠遠(yuǎn),又像是喃喃自語:“其實,受傷時也不怎么疼?!?/br> 大概是殺敵殺得筋疲力盡,痛感都變遲鈍了。 也或許,是心里痛極怒極,便察覺不出身體的疼。 她出發(fā)時帶了三十幾?個人,突圍出去時只剩下遍體鱗傷的六個。 戰(zhàn)馬踏血絕塵而去時,她回頭望見?的,是數(shù)不清的顧家士兵一個個倒下。 顧灼不記得自己當(dāng)時有沒有流淚,她只是麻木地向前,麻木地收割敵人的性命。 血霧噴濺在她的眼?睫上,看什么都帶著血色,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殺紅了眼?”。 尸山血海,刀光劍影。 收兵的鳴金聲?響起,她策馬朝著城門疾馳而去,終于見?了知情的將領(lǐng)。 她強(qiáng)撐著說完一句“成了”,便從馬上摔下,徹底暈了過去。 后來,顧灼是生生被疼醒的—— 針線刺破皮rou的疼,和著傷口?的疼,挑戰(zhàn)著她忍耐的極限。 咬著布巾的牙在打顫,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滴滴滑落,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疼得有些恍惚,卻愣是沒中途叫停,直到終于處理完傷口?,她的手心都被指甲掐出青紫破皮。 大夫拿著藥箱匆匆離開,帳中只剩下姚云陪著她。 她看向姚云那張哭得不成樣子?的臉,只輕聲?說了一句:“阿云,我沒能?帶她們回來。” 淚意瞬間洶涌,心底的悲痛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明明前些天,她們還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 “我jiejie張羅了個鋪子?,說等我有假時就開張,到時候大家都去捧個場啊,吃喝管飽!” “一定去,一定去,我正好回城看看有什么時興的衣裙首飾,感覺已經(jīng)八百年沒捯飭自己了。” “我要去買個銀簪,你去逛的時候叫上我。” “小將軍,咱們什么時候吃rou包子????” …… 可轉(zhuǎn)眼?之間,便再也回不來了。 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帶著那些再沒機(jī)會實現(xiàn)的憧憬和期待,永遠(yuǎn)地留在了被血浸染的黃土之中。 顧灼其實很少想?起五年前那場慘烈的戰(zhàn)事。 她不想?讓沾滿血污、傷痕累累的臉替代了記憶中那些鮮活生動的笑顏,她怕忘了她們最好看的樣子?。 只是,回憶的閘門突然被傅司簡的話?打開時,她無端生出些傾訴的念頭,想?給她心底陳舊而沉重的痛楚找一個出口?。 也許是因為午后暖意正濃,光線柔和。 也許是因為眼?前的地面上,傅司簡的影子?將她完完全全地籠罩包裹,讓她不自覺地想?要依賴他。 于是,她輕聲?開口?:“傅司簡,我跟你說說我受傷的那場戰(zhàn)事吧?!?/br> 平靜而柔軟的聲?音里,纏繞著絲絲縷縷的傷懷和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