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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間桃花照玉鞍 第99節(jié)

    這過程說不上是誰更難熬一點?。

    顧灼努力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不去看裴簡沉沉如濃墨的視線,也?不去聽他愈發(fā)不穩(wěn)的氣息。

    不過,轉來轉去,總繞不過在這片桃林里發(fā)生的一切。

    想起初衷,只覺得,對于?桃林花海的想象力,他比她豐富,她甘拜下風。

    第73章 哄他

    爹娘派人傳信說明日回府, 顧灼高興之余,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

    “裴簡,估計過不了多久我就得回軍中了?!?/br>
    明明以前她也經歷過久在軍中見不著他的?時?候, 可這一個多月以來她已經習慣了每天睜開眼就能看到他?, 習慣了他就在她咫尺之近,觸手可及。

    相思難熬, 才不忍分別。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老話誠不欺她啊。

    裴簡倚在床頭, 正看那封信,聽見懷中人略顯郁悶的?聲音, 低頭親了親她發(fā)頂,溫聲確認:“舍不得我?”

    “是啊, 不想跟你分開?!鳖欁茻o意識地?摩挲著與她相扣的?大手, 嘆氣道,“我盡量抽空經?;貋戆?。”

    她倒是想讓裴簡跟著她去軍中, 可這實在不合規(guī)矩,她爹娘同不同意另說,關鍵她也不好意思跟爹娘開這個口。

    兒女?情長?的?, 像什么話啊!

    落在床榻間的?陽光似乎都感受到她的?無可奈何, 漸漸歇了明媚暖意, 沉靜地?暗淡下來。

    裴簡放下信,合攏手臂把人抱緊, 交頸廝磨:“夭夭, 我舍不得?!?/br>
    她在軍中訓練已經足夠辛苦, 再?為了他?來回奔波,他?舍不得。

    “我去軍中陪你吧?!?/br>
    顧灼側著仰頭:“不會?耽誤你的?公?事嗎?”

    “不會?, 消息傳遞直接走城外的?路,人煙少,暢通無阻,其實比我在城中還更快些?!?/br>
    “可我爹娘那兒……”顧灼眉頭微蹙,“我不知道怎么說。”

    “我去說。不過,”裴簡在她額角輕吻了下,摟著她坐起身?,說的?話將低沉溫柔的?聲線襯得有些嚴肅,“夭夭,在此之前,我得先跟你商量一件事?!?/br>
    顧灼疑惑地?側首看他?:“嗯?”

    裴簡知道這事說起來時?間不會?短,擔心她方才那樣總仰著頭脖子會?不舒服,而且這事也必須與她面對?面鄭重其事地?商量,便拍拍她后腰,讓她坐上來。

    可這幾個字在某些時?候給顧灼帶來的?體驗太深刻,此時?再?聽,那些旖.旎靡艷的?記憶也隨之而來,讓她不能不起防備心:“你干嘛呀?”

    她嗔怪的?調子甜軟,這樣看他?時?,眼底如盛春水,勾纏著不自知地?懵懂與嫵媚,裴簡忍不住去吻,手也撫上她細白脖頸,愛憐不已地?描摹。

    從眼尾到臉頰到唇畔,春水未盡,瀲滟愈濃。

    淺嘗輒止吻罷,額頭抵著額頭,鼻尖蹭著鼻尖,裴簡尚存理智:“坐上來說正事?!?/br>
    顧灼本著對?他?人品的?信任磨磨蹭蹭地?欠身?邁腿坐下,手搭在他?肩頭上,微微俯首,沾著濕霧的?眼睫輕扇,垂下視線,卻不太信任他?的?身?體反應:“那你不準起歪念頭?!?/br>
    裴簡無奈勾唇,反省了下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有些無度,把小姑娘欺負狠了。

    “聽到沒有?”

    在小姑娘兇巴巴的?目光里,他?點頭應了聲“嗯”。

    顧灼得了保證,放下心來,踏實地?坐他?腿上:“那你說吧?!?/br>
    “夭夭,如果?我們以后有了孩子,我希望他?們可以隨你姓。”

    “嗯?”話題轉變得突然,顧灼有些反應不過來,卻不妨礙她嘴比腦子快,“你還真?想入贅???”

    裴簡倒不介意,低沉嗓音融著笑:“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說完,捏了捏她的?腰,逗她,“就看夭夭要不要我了?”

    顧灼捧著他?的?臉揉了兩下:“這么好看,當然得要了?!蓖嫘^后,回到正題,認真?問,“怎么突然說這個?”

    “明天要見你爹娘,又要提我去軍中的?事,總不能讓他?們擔心我與你成婚是惦記鎮(zhèn)北軍的?兵權?!迸岷喛粗?眼睛,繼續(xù)道,“更何況,皇姓掌兵,易遭忌憚和挑撥。小昭與我關系親厚,信任我,可他?以后的?孩子、未來的?儲君未必如此,我們提前表態(tài)為好?!?/br>
    顧灼點點頭:“這倒是。”

    其實她爹娘對?兵權倒沒什么執(zhí)念,即便是讓他?們解甲歸田,換個人來做鎮(zhèn)北軍的?將帥,只要能帶兵御敵于?國門之外,使北境免遭戰(zhàn)火,那就足以讓他?們安心。

    不過,另一樁考量確實不能輕而視之。儻君臣相疑,不能備盡肝膈,實為國之大害也1。

    “那我盡快寫?信告訴小昭,此事耽擱不得?!?/br>
    “為什么?”顧灼眉頭微蹙,不解道,“怕朝中有人借此生事嗎?”

    裴簡的?否認頗有種輕描淡寫?的?無奈:“那倒不是。我是怕拖得太久,小昭連封號都起好了,我不好拒絕?!彼?抬手摸了摸顧灼眼尾,唇角輕揚,理所當然道,“我們的?孩子,取什么名字自然以你的?意見為重?!?/br>
    顧灼輕輕挑眉,明眸顧盼流轉,靈動又艷麗:“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

    裴簡曲指刮了下她軟潤的?臉頰,另一手按著她后腰往他?懷里趴:“不急,先辦正事?!?/br>
    拂在耳畔側頸的?溫熱氣息輕柔縹緲,轉瞬即逝,她身?下的?炙灼卻恰恰相反,存在感極強,讓人無法忽視。

    顧灼當即明白裴簡所說的?“正事”是何事。

    她的?手指撫過他?凸起的?喉結,勾著他?領口提醒他?方才答應過她什么:“你不是說不起歪念頭的?嗎?”

    裴簡絲毫沒有言而無信的?慚愧,呼吸與她貼近,鼻尖相抵,氣音渾緩:“你在我身?上,我忍不住?!?/br>
    吻落在顧灼耳后,流連在她頸間,輕憐重惜,酥癢纏綿。

    他?托著她,像揉面團似的?,極為耐心,不急不緩。

    她閉著眼,玉頸微揚,聽見低沉嗓音啞聲蠱惑:“夭夭,要不要我?”

    -

    夕陽緩緩落山,天幕像被薄墨一層一層地?刷染著,漸濃,漸深,靜謐而幽遠。

    院中許久無人,檐下的?燈也遭冷落,過了該被點亮的?時?辰,就一直那么暗著。

    窗內呢喃婉轉與氣喘粗重交織著透出來,散在風里,惹得柳梢微動,月在薄柔的?云團后時?隱時?現(xiàn),似是羞聽那些浪蕩荒唐。

    歇了動靜已是戌時?,早就誤了飯點兒。

    顧灼腰軟腿酸地?懶散躺著,身?上蓋一條薄被,卻掩不住玉色肩頸。

    那道猙獰傷疤的?附近,被溫柔愛重,開出冶艷淋漓的?花。

    視線里的?銀紅軟煙羅床帳垂散在床榻上,皺巴巴的?,被洇濡得黏濘,分不清是汗是水還是什么別?的?。

    廚房的?小火爐上燉著晶瑩剔透的?燕窩,熱氣蒸騰,是很早就讓人備下的?。

    可顧灼其實不怎么餓。

    大抵感官相通,累過勁兒了,腹胃也開始犯懶。

    劇烈的?潮漲潮落頻繁地?把魚兒拋上九重霄,吊在那兒,魚兒抵擋不住,只能聽之任之,又被更狠更重地?逼著往更高處去。

    岸邊弓起的?軟橋痙攣收縮,像繃緊的?弦,后仰的?視野驟白,似在經歷綺靡到極致的?夢。

    顛簸搖晃著落下來時?,心跳跟著降,卻也依然急促。

    花影重疊繁復的?夢里,海浪暫歇,失控的?眼淚和口水被溫柔吻盡,她說不出話,慢慢被裴簡安撫著緩和呼吸。

    如暖陽初照山頂雪消,融成蜿蜒潺潺的?溪水,還帶著未化的?白,從深澗里無聲流淌出來。

    顧灼軟綿綿地?張嘴咬他?,想撒氣。

    他?也由著,貼著她唇瓣,聲音是溫柔鄉(xiāng)里浸過的?啞,好縱容地?哄她:“還想咬哪兒?”

    顧灼連瞪他?的?力氣都沒有,實在經不住,聽錯了話,鼻音軟哼著控訴:“不要了~”

    裴簡替她拂開沾在額前的?汗?jié)竦?頭發(fā),低頭親了親她鬢角,柔聲問:“讓人進來收拾收拾,我抱你去浴室?”

    她聲音糯糯地?拖長?:“不想動?!?/br>
    紅得嬌艷欲滴的?唇瓣勾人心動,裴簡愛憐不已地?輕吻了下,托著膝彎把人抱起來,邊走邊低低笑著:“哪回讓你自己洗了?不都是我伺候你?!?/br>
    誰讓他?樂意呢。

    顧灼趴在他?肩膀上,身?上連條毯子都沒裹,就那么坐著他?的?手臂,與他?嚴絲合縫地?緊貼著。

    屋內炭盆溫溫燃著,暖融融的?橘色亮意在昏暗中間或閃爍,冷倒是不冷,可多少還是有點羞的?。

    于?是更緊地?環(huán)著他?脖子,埋頭在他?頸后,掩耳盜鈴地?企圖遮住一些。

    裴簡另一只手掌著她的?脊背,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手下稍微用力把人往懷里按了按。

    俏生生的?紅被喂到嘴邊,太誘人,他?啟唇銜住,逗了幾下,開口曲解小姑娘想藏著的?意思,慢條斯理道:“怕我餓?”

    顧灼身?子輕顫著,埋在臂彎里的?聲音又濕又嬌:“才不是~”

    -

    夜里落了場雨,淅淅瀝瀝,潤物細無聲。

    主?院那一片西府海棠,昨日還含苞欲放,今日氤氳濃霧里,已是紅濕花重,綠鬢朱顏。

    巳時?,姜棠邁進院子,一眼就瞧見了,欣喜地?笑著道:“這花開得真?好,許久沒見了。”

    她在江南待了五年,還怪想的?。

    江南那院子里倒是種了些垂絲海棠,胭脂點翠,也好看得很,就是果?實酸澀,比不得西府好吃。

    顧青山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目光落在那些濃淡有致的?紅花綠葉上,一貫沉穩(wěn)的?聲線也帶了笑:“知道你今天回來,迎你呢?!?/br>
    聞言,姜棠嗔他?一眼:“能耐得你,還知道那花骨朵兒在想什么?!?/br>
    顧青山牽著她邊走邊賞,有理有據(jù),胡說八道:“我種的?,我自然知道?!?/br>
    顧灼對?自家爹娘的?恩愛習以為常,保持著不遠不近不打擾的?距離跟在后面,小聲跟裴簡咬耳朵:“你出城去接我爹娘怎么都不叫我啊?”

    她還是日上三竿時?被玉竹叫起來的?,睜開眼意識回攏,就聽見玉竹說:“姑娘,姑爺?shù)?侍衛(wèi)來報信說老爺和夫人待會?兒就要回府了?!鳖D一下,又補充,“哦對?了,還有姑爺?!?/br>
    顧灼:?合著就她犯懶沒早起。

    人瞬間清醒,也顧不上細問,匆匆忙忙盥漱梳洗換衣服,總算是提前侯在了府門口。

    等在那兒無事可做,跟小廝閑聊,才知道裴簡大概卯時?就出門了。

    “看你睡得香,沒舍得叫?!迸岷喯肫鹦褋砜匆娝耢o睡顏時?的?滿足,眉眼間越發(fā)柔和,也學她壓低了聲,附在她耳邊道,“而且,我做女?婿的?,去接岳父岳母是應盡的?禮數(sh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