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妖嬈又是心頭一沉。

    皇后杖殺皇帝身邊的大總管，還殺了自己的meimei？

    脊背上滲出細(xì)密的冷汗，她覺得自己今日不幸聽到的這些話，足夠她來日死上一百次。

    “不能?！标替Z氣冷硬，不帶半分溫軟，“皇上不把自身安危放在心上，本宮自然也沒必要替你心疼。”

    夜容煊心頭一動，從這句話里聽到了一點希望。

    所以晏姝其實還是生氣于他的受傷？

    他抿了抿唇，愧疚而自責(zé)地看著晏姝：“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該不顧自身安危，不該瞞著你去找晏雪，但我敢對天發(fā)誓，我那天晚上跟她沒有發(fā)生任何事情。”

    晏姝冷笑，眼神涼薄。

    “真的，我對天發(fā)誓?！币谷蒽酉袷墙K于等到了一個解釋的機會，迫不及待地舉起三根手指，“姝兒，我只是想安撫她，讓她好好待在冷宮反省，別再興風(fēng)作浪，前后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我就離開了，沒想到……沒想到會半路遇襲?！?/br>
    夜容煊說著，表情尷尬而惱怒，“那個膽大包天的逆賊，待朕查到兇手，一定把他碎尸萬段！”

    晏姝冷哼一聲：“皇上沒想到的事情太多了，作為一個皇帝，在自己宮里遇襲，實乃天底下最大的笑話?！?/br>
    夜容煊一個勁地低頭認(rèn)錯。

    “秦昭儀。”晏姝站起身，抬眸看著秦妖嬈，“明天開始，你每日早上過來服侍皇上用早膳，早膳之后皇上說一會兒話，每次說話時間不得超過半個時辰，因為皇上還要養(yǎng)傷。”

    秦妖嬈恭敬應(yīng)下：“是。”

    “中午過來服侍皇上用午膳，午睡之后也可以陪皇上半個時辰。”晏姝補充一句，“每天早晚兩次湯藥別忘了，會有人煎好了送過來，你服侍皇上喝下?！?/br>
    秦妖嬈點頭：“嬪妾遵旨?！?/br>
    “記住，不許任何閑雜人等踏入崇明殿，若是擾了皇上靜養(yǎng)，本宮會問你的罪，知道嗎？”

    “是?！?/br>
    夜容煊連忙抓著她的手：“姝兒，我不用靜養(yǎng)——”

    “皇上?！标替謸]開他放肆的手，“你傷勢未愈，不必逞強。”

    夜容煊僵硬著收回手：“……”

    晏姝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夜容煊走到殿門前，沉默地盯著晏姝的身影，面上表情一點點凝結(jié)，眼神變得森冷而陰鷙。

    那雙垂在身側(cè)的手也緩緩攥緊。

    晏姝。

    晏姝。

    晏姝……

    第118章 本宮就是個瘋子

    翌日早朝，南歌在朝上宣讀完皇后懿旨，召相州鳳家幼子進宮做太子伴讀，限一月之內(nèi)抵達皇城。

    宣讀完旨意，滿殿寂靜無聲。

    大臣們表情有些呆滯，有些茫然，彼此面面相覷一陣，渾然不知皇后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決定是什么意思。

    “皇上和皇后尚未有一兒半女，哪來的太子伴讀？”鳳王抬頭看著坐在鳳椅上的晏姝，表情難看至極，“還請皇后陛下明示！”

    “今日沒有子嗣，難道以后也沒有？”晏姝聲音冷漠，“鳳家幼子年紀(jì)小，進宮還要學(xué)習(xí)一段時間宮中規(guī)矩，待適應(yīng)了宮廷生活，正好太子也該出生了?！?/br>
    鳳王幾乎要被這荒唐的理由氣笑了。

    簡直是笑話。

    鳳家幼子要學(xué)規(guī)矩，那太子剛出生就能讀書習(xí)武了不成？

    萬一第一胎不是皇子而是公主呢？

    何況以皇上和皇后的關(guān)系，太子能不能順利出生都還不知道，現(xiàn)在就把太子伴讀召進宮？

    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皇后陛下，臣認(rèn)為此事不妥?！崩舨可袝境鰜?，態(tài)度恭敬，語氣卻強硬，“皇后陛下有孕至少需要一年，就算現(xiàn)在就懷，明年這個時候太子才出生，出生之后至少需要一年時間學(xué)走路和說話，三歲開蒙……這前前后后就需要四年時間，臣以為兩年之后再給太子選伴讀也是來得及，還望皇后陛下明察。”

    晏姝面無表情地開口：“此事本宮心意已決，爾等不必多言?！?/br>
    鳳王臉色陰沉如水。

    “旨意就由鳳王親自去相州傳達，如果鳳家不把幼子送來，就是抗旨不遵?！标替渚o情，“鳳王應(yīng)該明白抗旨不遵的后果?！?/br>
    這個賤人！妖婦！

    鳳王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當(dāng)場讓她滾，滾得越來越好！

    她到底想干什么？

    千里迢迢讓鳳家把幼子送過來，是送給她當(dāng)人質(zhì)嗎？

    晏姝目光從鳳王面掠過，毫不在意他的情緒，接著把刑部尚書拎出來，詢問了沈尚書的口供之后，例行召了幾個人去勤政殿議事。

    這幾日查抄戶部尚書的余悸尚未過來，滿朝文武沒幾個敢跟皇后叫板，何況只是讓鳳家把一個孩子送進來這么點小事，又不是要他們的命，不值得他們拿性命跟皇后抗衡。

    然而對他們來說不是大事，可對鳳家來說，卻是足以讓他們震怒到罵人的一件事。

    太后知道這個消息之后，臉色瞬間鐵青：“她讓鳳家幼子進宮做伴讀？

    鳳王表情難看：“是?！?/br>
    “那個孩子才兩歲！”太后怒不可遏，“她是良心被狗吃了嗎？”

    丟下這句話，她一刻也坐不住，帶著人就去了鳳儀宮。

    “晏姝，你到底想干什么？！”

    “太后難得有這么失控的時候?！标替恍?，“坐吧?！?/br>
    “哀家問你想干什么？”太后冷冷怒視著她，“鳳家幼子才兩歲，你讓他進宮給誰做伴讀？太子？太子生出來了嗎？”

    “太后稍安勿躁?！标替邙P椅上，神色淡定從容，“本宮也不是非要為難鳳家，只是想讓鳳家配合一點罷了?！?/br>
    “配合什么？”

    “本宮派陳屹然去催收欠款，希望鳳家乖乖把欠款繳了，別讓本宮難做。”晏姝淡笑，“本宮這也是不得已的下策，還望太后理解?！?/br>
    太后頓時沉默下來，終于明白了她的用心險惡。

    原來她是打著這個主意。

    若是鳳家托詞沒錢，最多是跟朝廷賴皮，畢竟拖欠欠款的世家那么多，皇后總不可能把所有欠錢的家族都處置了。

    這樣豈不是亂了套？

    可一旦明文圣旨下達，且只下到了一家頭上，若不照做，那就是眼睜睜的抗旨。

    抗旨不遵，就算誅九族也在情理之中。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黑青：“皇后是不是太過分了？皇上的帝位還沒坐穩(wěn)，你就急著跟各大家族為敵？就不擔(dān)心他們聯(lián)起手來，拖垮皇帝的江山？或者直接施壓換個人來做皇帝？”

    “如果是皇上在這里，他確實需要擔(dān)心?！标替频L(fēng)輕般一笑，毫不在意的口吻，“但是我不在乎?！?/br>
    太后臉頰一抽，冷冷看著她。

    “只要能達到目的，我可以不擇手段?！标替⑽⒁恍Γ疤罂赡懿恢?，我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放在心上。誰跟我作對，我就讓誰不好過。”

    “若各大世家聯(lián)合起來——”

    “他們?nèi)舨慌滤溃罂梢月?lián)手。”晏姝冷冷說道，“我不怕他們搞垮江山，不怕他們報復(fù)，只要他們敢，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br>
    太后冷笑：“你一個穩(wěn)坐深宮的女子，能讓他們付出什么代價？”

    “一條命夠嗎？”晏姝挑眉，“鳳家家主今年五十余歲，離壽終正寢還早著呢。若他現(xiàn)在死了，鳳家會不會陷入內(nèi)亂？”

    太后臉色一變：“你——”

    “若一條命不夠，鳳家主還有三個嫡子，兩個庶子?！标替曇羰冀K冷靜，“如果他們都暴斃而亡，鳳家應(yīng)該也不會亂。本宮愿意幫助鳳家二房坐上家主之位，相信他們會比大房更忠誠于本宮?！?/br>
    太后臉色一點點白了下去，氣得臉色煞白：“你……你嚇唬誰？”

    “太后若不信，半個月之內(nèi)我讓人把你那位好哥哥的首級送過來?！标替Z氣淡淡，“或者我們不必舍近求遠，今晚我就讓人直接去鳳王府，把鳳王的首級取來給你看看？”

    “瘋子！”太后氣得渾身發(fā)抖，“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晏姝淡哂：“本宮的確就是個瘋子。”

    她若不瘋，如何敢當(dāng)人面扇皇帝耳光？

    她若不瘋，如何會杖殺自己親meimei？

    她若不瘋，如何會生出謀奪皇位的心思？

    她就是要做一個瘋子，一個讓所有人的懼怕的瘋子。

    “晏姝?！碧笊钌钗艘豢跉?，視線對上晏姝刺骨的眸子，一時竟感到膽寒，“是不是只要鳳家還清欠款，你能收回旨意？”

    “鳳家不但要還清欠款，還要老老實實保證陳屹然的安全?！标替σ馕?，眉眼間威儀頓生，“他們?nèi)羯鰷缈诘男乃肌蛘咄艘徊秸f，哪怕鳳家沒有滅口的心思，但只要陳屹然發(fā)生意外，本宮也會認(rèn)為這是鳳家所為，是他們對本宮的挑釁。”

    “算你狠！”太后咬牙切齒，“仗著先帝留給你的玄隱殿，你想殺誰就殺誰，就不怕最后反噬到自己身上？”

    “有什么好怕的？”晏姝嗤嗤一笑，“我若害怕，就不會這么瘋了?！?/br>
    頓了頓，晏姝嘆了口氣：“何況太后說我狠，你就不狠嗎？太后若不狠，能在后宮安然活到現(xiàn)在？”

    太后冷笑：“哀家再怎么狠，在你面前也是自嘆弗如。”

    “太后既然明白這一點，那還是別跟我作對為好?！标替嫘膶嵰獾靥嵝阉?，“否則我也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么來?！?/br>
    太后臉頰抽搐，幾乎忍不住想讓人進來把晏姝拉出去杖斃。

    這個女人真是個禍害！瘋子！

    太后轉(zhuǎn)身離去。

    “太后請留步?！?/br>
    太后轉(zhuǎn)頭看著她：“還有什么事？”

    “本宮現(xiàn)在是攝政皇后，雖說在太后面前是個晚輩，卻還是希望太后能守些規(guī)矩?！标替Z氣平靜，“以后不管是太后還是貴太妃，進出鳳儀宮都需要提前通報，否則這鳳儀宮若是丟了什么奏折或者機密文書，后果只怕會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