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給您捐款的學(xué)生您還記得嗎？”他抬眼看了看照片。說完了別人，他終于想起了自己。

    照片里的人微微笑著。

    “我們離開那天，他偷偷告訴過我，您把他當(dāng)成了我的……”

    那幾個字難以啟齒，他干脆換種表達(dá)方式。

    “或者說，”他目光有些渙散，盯著照片上的反光道，“您覺得……他喜歡我嗎？”

    他年紀(jì)不小了，再說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看起來很幼稚，可他還是忍不住這樣問沈慧。

    沈慧不可能回答他，他又自嘲般笑自己犯蠢。

    “他跟我說過好多次，他喜歡我。”

    “……”

    “我好像被他說動了?！毕裣露耸裁礇Q心。

    “他今天也來了，您看見了嗎？”

    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好像又不是，只是單純的風(fēng)聲。

    過去大半個月里，他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幻聽的現(xiàn)象，此刻也只當(dāng)是又幻聽了。

    他沒太在意，繼續(xù)對著沈慧說道：“他還沒名沒分，但是沒關(guān)系，我?guī)麃硪娨娔！?/br>
    “我和沈俞一樣，都很好，您也可以放心?！?/br>
    “沈渡津?！?/br>
    他微微一僵，身體像被定住無法轉(zhuǎn)過去。

    原來不是錯覺，是真的有人。

    那陣與風(fēng)聲融為一體的腳步聲在他身后停下，腳步聲的主人沉沉開了口。

    第90章 “你喜歡我?！?/br>
    冬雨的云層上藏了顆朦朧的月亮，暗淡的月光落在樹葉上，在地面上打出一層薄薄的影子。

    不知從什么時(shí)候起，盛閔行站在了他的身后。

    在雨里坐久了身體都是僵硬的，沈渡津艱難回過頭又仰起臉，才看清了盛閔行的全貌。

    夜色正濃，盛閔行的瞳色墨黑，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這人眼里似乎藏著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像是黑云壓城，而城欲摧。

    他心頭一顫。

    盛閔行：“你在這做什么？”

    明知故問。

    “我來看我媽?！彼€坐在石階上沒起身，“你來干什么？”

    盛閔行只得走過去蹲下與他平視。

    也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用一種莫名溫柔的語氣哄勸道：“要關(guān)門了，回酒店吧。”

    沈渡津眼圈泛紅，顯然是不想這么早離開。

    盛閔行：“你不跟我走，這荒郊野嶺你打算怎么回去？”

    沈渡津來時(shí)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的，沒有司機(jī)愿意在年關(guān)將至的時(shí)候走這條路，更不用提有司機(jī)會在這種地方接客。

    他還不動，盛閔行只好伸手去拉他。他沒做多少抵抗便跟著站起來，然后一步三回頭。

    盛閔行又問：“聽過一句話嗎？”

    “什么？”

    “在墓園這種地方如果回頭太多次，故去的人就會跟著你回家?！?/br>
    沈渡津：“那都是編出來騙人的，原始版本是擔(dān)心至親傷心過度走不出來，后來為了活著的人更好地活著，就演變成了你說的那樣。”

    解釋完就不作聲了。也沒再回頭，可見是聽進(jìn)去了盛閔行所說的版本。

    他更希望沈慧在另一個他看不到的世界好好活著，偶爾能入他的夢就很好了。

    見他不再說話，盛閔行輕笑一聲，“所以你覺得，你該怎么樣呢？”

    ……

    這是場漫長的雨，一直到回到酒店還沒停歇。

    沈渡津淋了雨，棉衣已經(jīng)全部濕透，連帶著被帽子遮蓋的頭發(fā)也沒能幸免。

    天寒地凍再加上冰水的加持，很難不感冒。

    盛閔行扯著他回了他自己的房間，卻并沒有人送到就要走的意思，而是長腿一邁到了沙發(fā)上坐著。

    沈渡津也不太在意，徑直進(jìn)了淋浴間沖去那一身寒氣。

    再出來時(shí)，盛閔行還在原位，但應(yīng)該是移動過的，因?yàn)槭稚隙嗔吮厣囊后w。

    看起來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盛閔行手上還拿著根一次性筷子在杯里攪拌著，見他過來：“來得正好，趁熱喝了?！?/br>
    他微微一皺眉，又移開視線，裝沒看見。

    盛閔行斂了斂神色：“我不想見到你回來上班的時(shí)候病還沒好又要請假?！?/br>
    又是熟悉的理由。

    沈渡津：“春節(jié)的假期很長，足夠養(yǎng)病了?！?/br>
    盛閔行：“不行，凡事就怕萬一?！?/br>
    “先放那兒吧?！?/br>
    “你怕苦？”盛閔行從那一瞬間的皺眉里品出點(diǎn)別的意思，他顯然是有些詫異，“這不苦，甜的，我特意讓店員替我選的。”

    沈渡津干脆不再搭理他。

    吹風(fēng)機(jī)在沙發(fā)旁的柜子里放著，盛閔行是必經(jīng)之路。

    他只好從他身旁繞過去，卻被一把攥住手腕，身體一下失去平衡栽倒在沙發(fā)上。

    那杯該死的東西再次被懟到他面前。

    “喝了?！笨谖遣蝗葜绵?，異常強(qiáng)硬。

    兩邊手的腕骨都被這人鉗制著，沈渡津無法再反駁，照做了。

    藥一經(jīng)過喉口，他就生理性地有些反胃。

    他天生排斥感冒沖劑的味道，說不上來的難喝，甜得有些發(fā)齁，喝下去很久后舌尖還會殘留著苦味。這個牌子感冒藥他只喜歡香橙味的，也就是小兒專屬的那種。

    沈俞小時(shí)候生病喝的就是這種，他偷喝過，覺得味道不錯。

    喝完了藥，盛閔行又扯過毛毯蓋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