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住春夜 第2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面包哥哥給的糖、都市修真醫(yī)圣、七零表嫂是甜妻[雙重生]、穿成炮灰路人甲[七零]、心尖意、重生八零:團寵福妻帶空間致富、綠茶女友[快穿]、穿書后和總裁帶薪戀愛了[娛樂圈]、反派他媽復活了[快穿]、穿成一代jian臣他寡母
原因無他,只因為他也有一套一模一樣的,甚至,他們還?是上下樓的鄰居。 這也為何?他能?出現在這里的緣故。 他的聲音溫柔得尤甚。 好像重一點,就會將她搗碎。 梁音夜垂下眼?,感覺全身在慢慢地恢復力氣?。 她開了門,兀自進去后,也沒有關——那?是示意他也能?進的意思。 聞晏跟在她身后。 于?這五年中,第一次踏進她的私人生活。 也是第一次,來到?她的房子。 他們平日里生疏到?連普通朋友都不如,便是連暖宅這樣的事,也是與他無關的。 梁音夜倒了兩杯水。 一杯給他,一杯給自己。 她的視線垂落在兩個杯子上。 是一模一樣的玻璃杯。 倒完后,她將他的那?杯擱在他的旁邊,自己則背對著他,也小口小口地喝起了水。 她知道,他大?抵是會問剛才發(fā)生了什么的。 梁峻一連給她打了數天電話,只想聽她將那?天開了口的話繼續(xù)往下說下去。 而今天,她滿足他的心愿。 梁燦的勸和不僅沒有將場面變得平和,反而更像是一根導火索。她原本還?有些壓住的情緒徹底爆發(fā)。 在混亂的四人對峙中,她看向何?昭云:“能?不能?問問你,當年你為什么要把我送回去呢?” 何?昭云緊抿著唇。 可她并沒有就此罷休,而是緊接著追問道:“為什么,只送走我一人???” 何?昭云被她的架勢逼得往后退了半步,眼?眶已經通紅:“所以,你一直是在怨mama的,對嗎?” “我為什么不怨呢?我怎么能?不怨?明?明?我跟她是同一日出生的,是同一種性別,是同父同母,可是為什么你們對我跟對她,差別卻是這樣大?。”她堆積在心口的所有話終于?不再壓抑,“我什么都沒有做錯,可是我的生命里,十五年沒有父母的存在。你說你愛我,但是我從未感覺到?。我只知道你很愛梁燦,你們一家三口過得很好,十五歲那?年,我就像一個外來者一樣闖入了你們平靜的生活。既然不愛,為什么又要虛偽地偽裝,你裝得不累嗎?” 在她的質問下,何?昭云幾乎要崩潰,不停地搖著頭,已經失聲落淚。 “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遠遠地旁觀過。你們周圍好像有一個玻璃罩,你們在玻璃罩里其樂融融,幸福溫馨。我站在玻璃罩外,顯得那?樣突兀。我的存在也顯得不那?么重要,我不在,不影響玻璃罩中生態(tài)的平衡,我若強行進入,反而是打攪了你們的平靜?!绷阂粢蛊o了手心,回憶著過往,“我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我覺得你們就是一家人,而我與你們不是。我也一點兒都不想進入那?個玻璃罩,我覺得你們在里面就好了,你們一家人生活就好了?!?/br> 至于?她,無關緊要。 她或許,可以成為一個自己的世界,自成一個生態(tài)。 至于?孤獨與否,她好像不曾考慮過。 因為可能?,有很多?東西,她生來就不配擁有。 上天很殘忍,他在給一些人的命運定下定義?的時候,興許,他們生命的味道就是苦澀的。 梁峻握緊了拳。 梁燦依然開口:“小夜,當年爸爸mama也是不得已,兩個寶寶,他們照顧不過來,才會將你送去爺爺奶奶那?里,不過他們也很疼愛你……” “梁燦,既得利益者,沒有資格勸未得利益者寬慰。被送走的人、什么都沒有的人,是我,不是你,輪不到?你在這里同我說‘沒有關系’?!绷阂粢菇K于?將矛頭對準了她,“你又有多?么善良,多?么大?度?是誰與好友站在一處,趾高氣?昂、不屑一顧地俯視著我,如看弱者,如看外來侵入者。我在鄉(xiāng)下十數年,被送走的人是我,不是你,所以你也可以高高在上地肆意嘲諷指點,所以你的眼?中也可以盡無我,所以今日——你又憑什么在這里善良與大?度???” 今晚事情的走向早已脫離梁燦預料。 可是她這一通話的指責控告,更是打得梁燦猝不及防。 而這些,梁峻和何?昭云從來不知。 因為在他們面前,梁燦從始至終都是一個關心、照顧、疼愛meimei的好jiejie。 梁燦當時雖然不大?,但是也知道心虛,將自己不好的一幕藏得很是嚴實?。在父母面前,她就又變成了那?個會處處照顧梁音夜的jiejie。 她后來其實?也知錯了,可是做過的事情就是做過了,她也沒辦法后悔重來。見梁音夜好像沒有很在意,她便試圖讓這些往事就那?么隨風散去。后來,她逐漸長大?,尤其是這幾年,她其實?也有在試圖彌補過錯。 此刻被揭露在父母面前,她連耳根都通紅,可是她無從辯駁,因為那?些全是事實?。 梁峻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眼?神之中盡是痛心,“安安,你……” 在他接梁音夜回家之前,他已經與梁燦做過準備工作,要她多?照顧meimei,多?愛護meimei,多?讓著meimei。meimei剛回到?家里,什么都陌生,也會有很多?東西不懂,而他們平時要工作,所以得多?靠她這個jiejie。梁峻又是哄又是夸,他自以為將工作做得很好……卻在十二年后,突然被當年的子彈打中心臟,告訴他當年的真實?情況到?底有多?糟糕。 “我想過很久很久,我怎么也想不懂,你到?底比我強在哪里。”梁音夜繼續(xù)說著,可她越想就越是痛苦,越想就越是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所以后來,我進了娛樂圈,我從另一條途徑,來尋找我存在的價值與意義??!?/br> 粉絲對她的喜歡,于?她而言,曾經是另一種很深意義?的救贖。 他們在告訴她,她其實?也沒有那?么糟糕。原來也會有很多?人,他們只喜歡她。 梁音夜看著她,一字一字道:“梁燦,正如你不喜歡我一樣,我也沒有多?喜歡你。當年你討厭我的時候,我也很討厭你?!?/br> 所以,你不要再覺得自己很厲害,不要再覺得所有的光芒都是你一人的,不要再覺得,不管你做過什么,都能?得到?原諒與救贖,從不會被怪罪。 她們同日生,誰也不比誰大?多?少,又憑什么要一個人無條件地去寬宥另一個人??? 你受盡寵愛,又憑什么要求她毫無嫉妒之心。 又憑什么要求她意見全無地接收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不公?。 她沒有那?么糟糕的。 不是只有世上最不好的一切,她才配得到?。 梁燦的眼?眶直接紅了,徹底愣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么??赡?之前有過猜測,她可能?確實?不太喜歡自己,但是猜測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更別提,她說得這樣決絕,用詞這么肯定地表達了厭惡。 到?最后,梁燦只能?低下頭,很輕很輕地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在改了?!?/br> 她當年的占有欲太強了,她不想將爸爸mama分?給另一個人。所以梁音夜在還?沒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對其抱滿敵意。 可是她……真的已經改了。 她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想抹掉過去那?些不好的事情。 而風平浪靜這么多?年,她也真的以為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她以為后來她們的相?處還?不錯來著。 直到?今天,被重新揭露…… 聽見這些,何?昭云才是最難受的,她不停地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 “您是有不知道的事情,可是你擁有更多?的主動權和選擇權。您當年是想要一對龍鳳胎的,對嗎?”梁音夜輕聲道出何?昭云埋藏在心里不知多?少年的秘密,“梁燦出生的時候,你聽醫(yī)生說是女兒,你小小地遺憾了下,但是很快就覺得,jiejie弟弟也不錯。直到?我出生,叫你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你反復與醫(yī)生確定,我真的不是男孩嗎?在親眼?驗證過后,你才徹底死心,卻也是失望難掩。你很失望,很不喜,很遺憾,為什么我不是男孩,為什么生了兩個孩子,卻連一個男孩都沒有。” 何?昭云目光急劇地顫抖著,她難以置信地瘋狂搖頭:“不是!” “你剛生產,心情就已經跌落谷底。加上照顧我和梁燦,比別人多?了一倍的辛苦,叫你更加崩潰。那?個時候,我好像挺愛哭的,哭得還?比梁燦多?,終于?,有一天我又哭的時候,你忍無可忍,叫我爸將我送走,立刻送,馬上送,你抱著梁燦,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我?!?/br> 何?昭云全然崩潰,哭到?無力地偎在墻邊。 你抱著梁燦。 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我…… 你不知道,那?個生來就比較愛哭的孩子,后來又有多?愛哭。只是她不再是孩子,她已經長大?了,也不會再像嬰兒時期那?般放聲啼哭。 淚水幾乎要滴噬心臟,腐蝕她人生中所有的快樂。 那?個畫面殘忍到?,她后來并不敢多?想,每想到?一次,必是淚流難止。 更不愿相?信,那?一幕真的發(fā)生過。 她不喜歡梁燦。 她討厭梁燦。 她瘋狂地嫉妒過梁燦。 只因梁燦是那?個被母親抱在懷中的襁褓。 而她不是。 她幼時一開始對父母仍有依戀,即使他們很少回來看她,她很少與他們見面,知道他們帶著她的jiejie在很遙遠的地方生活,但是稚兒難掩對父母的眷戀依偎。 就如梁峻所說的,前幾年他們看完她要走的時候,她還?會哭著不舍。 可是后來,在偶然得知這些以后,她慢慢的,再也愛不起來他們了。小孩子不會藏事,心里有了隔閡,行為上的反應是最明?顯的,所以也就有了梁峻所說的,后來幾年,她只抱著奶奶的大?腿目送他們離開,再沒有不舍。 小音夜其實?也會迷茫,茫然為什么jiejie能?跟著爸爸mama,可她卻不行,茫然mama為什么會不喜歡她,茫然那?她還?應不應該繼續(xù)喜歡爸爸mama。 子女對父母的愛很純粹,對父母的愛有時遠遠超過他們的想象。無條件到?好像生來就是深深地愛著父母的。 可是她曾經那?份純粹的愛,也受到?了最重的打擊,產生了最深的自我懷疑。 她不再對他們擁有希冀,依戀也在褪去。 而在褪去之后,她發(fā)現,原來自己也可以不那?么喜歡他們,原來她也可以對他們那?么無動于?衷。 本來就沒怎么相?處過,本來也沒有什么感情,沒有了濾鏡之后,他們之間也可以同陌生人無異。 在爺爺去世后,他們提過一次想將她接回來,被她拒絕了。那?時她對家里已經沒有太多?的渴望,更放不下奶奶。 直到?十五歲那?年,奶奶也去世了。 她好像一下子就變得一無所有。 只能?同他們回來。 梁峻牽著她的手,站在家門前同她介紹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 可是后來,這句話并沒有被實?現。 纏在她心里的心結太多?,它們在收緊,她的心臟也在被勒到?窒息。 而這么多?年,她一直被困裹其中,只能?任由心臟上的線將自己越勒越緊。 直到?剛剛,她試著去扯斷,那?根將自己勒出痕跡的細線。 梁音夜喝完水,將水杯擱到?一邊。 她看向聞晏,他們私底下,難得在這樣一個夜晚和平地相?處。 她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問。 ——如果?你來了,發(fā)現我不在,怎么辦? 如果?,我真的跟喬樾去過中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