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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心難測 第103節(jié)

    月嫵自覺撤開手,先一步出了門,也沒喊他一起?,自己進(jìn)了廚房。

    等了一會兒,沒見?他跟進(jìn)來,月嫵心中一陣酸澀,獨(dú)自一人將飯菜煮好,端進(jìn)廳里去。

    “吃飯了?!彼傲艘宦?,杜宇和付同幫著去端菜,而溫

    慎最?后?才從房中出來,緩緩坐下。

    她看溫慎一眼,給他添了飯去。

    溫慎道一聲多謝,接過碗。

    小廳中氣壓有些沉,杜宇和付同都不想再待下去,想走又沒有借口。

    月嫵緩緩坐在溫慎身旁,給他夾菜。

    夾一次,他道一聲謝。

    月嫵惱得慌,連連往他碗里夾,他連連道謝,沒幾聲便被?噎住,咳嗽起?來。

    一旁悄悄看著的付同險(xiǎn)些笑出聲來,干咳兩聲,去倒了水來:“快喝水?!?/br>
    “我來。”月嫵邊輕撫著溫慎,邊將水接來,往他口中喂,“喝水?!?/br>
    “我自己來。”他連忙拒絕,輕輕搶過杯子。

    月嫵心里雖堵,卻?也不想吵架,暫且按捺住了。

    吃罷飯,付同與杜宇收拾碗筷去了,溫慎則是往書房去,她一個(gè)人在房中等了許久,一直沒等來人。她有些氣不過,自個(gè)兒先睡了。

    自從遠(yuǎn)離京城,又有溫慎在身旁,她晚上睡得都好些了,幾乎未在做過噩夢。這會兒剛躺下,聞著被?子里熟悉的氣味,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醒來時(shí)?,身旁還是空蕩蕩的,她徹底惱了,頭也未梳,沖出門去,怒吼一聲:“溫慎呢?!”

    杜宇被?嚇了一跳,忙放下手中的活,顫顫巍巍道:“大人去前面了?!?/br>
    去前面便是去縣衙前面了,從那扇小門過去就到了,月嫵知曉如何走,提著裙子便尋了過去。

    衙內(nèi)未有旁人,只有溫慎一人坐在案幾前,手中在書寫什么。

    月嫵的氣稍稍消散一些,站去他跟前,居高臨下看著他:“你夜不歸宿到底想如何?”

    他頭也未抬,手中的筆也未停:“我回去時(shí)?你已?睡了,走時(shí)?你還未醒,并非夜不歸宿?!?/br>
    “那你是何意?故意躲著我,不愿與我在一塊兒?”

    他頓了一下,沒有回答。

    月嫵跪坐,偏頭看他,又問:“你真是這樣想的?”

    他避開眼,答:“并未?!?/br>
    “你可是在故意躲著我?”

    “并非,公務(wù)繁忙?!彼⑽⒋寡郏谏w眼中閃爍。

    “好!”月嫵起?身,“我這就去問問縣丞,看看這破地?方有沒有這樣多公務(wù)要處理!”

    縣丞不怕得罪溫慎,怕得罪她,又怕她覺得自己是在挑撥離間?,解釋道:“縣中確實(shí)沒有什么事務(wù),只是溫大人剛來,想必是太過心急,想要早些了解清本地?狀況,才這般夙興夜寐,也是不容易?!?/br>
    月嫵看一眼縣丞,又看一眼溫慎:“你這公務(wù)非要一日看完嗎?”

    縣丞忙上前打圓場:“大人,縣中事務(wù)繁雜,不是一日能看完的,僅略覽一遍,往后?還得細(xì)細(xì)翻閱。況且,屬下瞧大人已?查閱了大半,想必是昨日看到很?晚了吧,今日不若稍事休息?!?/br>
    “也好,待我看完這一冊便去休息,有勞你來提醒?!?/br>
    縣丞哪兒敢多待,客套兩句,立即跑了。

    案幾前只剩下月嫵和溫慎兩人,她走到溫慎身旁,緩緩坐下,輕輕研磨,小聲道:“方才是我不對,我不該發(fā)?脾氣?!?/br>
    溫慎輕輕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翻閱。

    沒過多久,手中的冊子翻閱完,他略微收拾一番,道:“看完了?!?/br>
    月嫵彎起?嘴角,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那我們先回去休息一會兒,然后?出去走一走,買些菜,回來做午飯?”

    他臉上一片平靜:“好?!?/br>
    回去稍稍坐了一會兒,月嫵拉著他去街上逛。其?實(shí)也沒什么好逛的,鎮(zhèn)縣地?少人少,白日里最?熱鬧時(shí)?也不見?有多少人。

    但?溫慎臉上終于有些笑意,她心中也沒那么堵得慌了。

    一切都十分和諧,直到晚上入睡前。

    天已?黑了,耳房那邊早燒好了水,溫慎在燈下看書,月嫵走過去,從身后?抱住他,在他耳旁輕聲道:“去洗漱嗎?”

    他手一頓:“你先去吧,你洗完我再洗?!?/br>
    月嫵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悄聲問:“你不和我一起?嗎?”

    他眨了眨眼:“我有些累了,今日不便?!?/br>
    月嫵雙臂緊了緊:“只是一同沐浴,并非一定要那樣?!?/br>
    “我……”溫慎握了握拳,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借口,“天冷,這樣會著涼,你先去洗吧?!?/br>
    月嫵默了默,問:“是因?yàn)榕轮鴽?,還是因?yàn)椴幌肱c我一起??”

    溫慎答不上話來。

    “我知曉了,是因?yàn)椴幌肱c我一起??!痹聥呈?身,獨(dú)自進(jìn)了耳房,快速洗漱完,扯了帳子安靜躺下。

    帳子并未能完全將燭光遮住,她睡不著,聽著外頭窸窸窣窣的聲音,等著人來??赡悄_步聲走近后?,忽然停下,不知在做什么。

    她一掀開帳子,瞧見?溫慎正抱著褥子往小榻上鋪。

    “你這是何意?”她斜眼凝視。

    “并未有何意,只是怕吵醒你?!睖厣鬟叴疬厡⑷熳愉伜?。

    月嫵氣得踩下床,一把將那褥子掀翻了,怒吼一聲:“你若不想與我睡一起?便直說,何必這樣拐彎抹角的?!”

    溫慎波瀾不驚,緩緩將褥子撿起?,放回衣柜中,淡淡道:“你若是沒睡,我去床上睡便是。”

    他這些年,吃了很?多苦,身子不如從前好了,月嫵即便再生氣,也不忍心趕他走,只沉默著,回到被?子里。

    沒多久,他吹了燈,也上了床,躺在了外面,沒見?要過來抱她的意思。

    她側(cè)臥著,忽然想哭:“溫慎,你變了,你從前不會如此的?!?/br>
    “快有十年了,是個(gè)人都會變的?!?/br>
    月嫵心臟緊縮,疼得喘不起?氣來:“你不愛我了是嗎?”

    他沒回答。

    月嫵又開始掉眼淚:“既然不愛我了,為何還要跟我在一處?”

    溫慎忍了忍,沒說出什么難聽的話,只舊事重提:“你若不想待在這里了,可去徐州,溪行嫂子在那邊幫忙帶諶兒,你許久未見?他,定也十分想念?!?/br>
    “你真要我走?”她轉(zhuǎn)過身,看著他。

    他坦然回望,眼神平靜,未答一字。

    月嫵又難過又生氣,嘭得一聲躺回去:“好,我明日便收拾東西走。”

    溫慎沒有挽留。

    翌日,月嫵簡單收拾了行禮,獨(dú)自一人出了門。

    她一出門,溫慎立即停下了手中的筆,朝門外吩咐:“徐州路遠(yuǎn),付同你護(hù)送她去吧?!?/br>
    付同暗自嘆息一聲,應(yīng)了是,追了出去。

    留下的杜宇放心不下,偷偷進(jìn)門看過溫慎幾次,只見?他手里拿著筆,眼神盯著前方的窗,愣在那兒一直未動(dòng)過。

    他身子不大好了,得常喝藥調(diào)理,月嫵走時(shí)?還特意吩咐了,杜宇記在心里,中午按時(shí)?送了藥和飯菜進(jìn)書房,等晚上再去送時(shí)?,卻?見?午間?送去的食盒動(dòng)都沒動(dòng)一下。

    “大人?!倍庞钚⌒囊硪碓囂揭痪洌笆遣皇峭浐人幜??”

    他倒是坦然,頭也未抬一下,冷冷道:“不喝了,以后?不要煮了。”

    杜宇抿了抿唇:“大人若不喝藥,身子如何能好?更何況,縣主走時(shí)?曾吩咐過,讓我……”

    “我說我不喝!”溫慎突然發(fā)?作,將桌上那碗黑色的藥汁掃在地?上。

    藥碗落在地?上,發(fā)?出一陣清脆的響聲,碎成了好幾片,苦澀的藥汁味兒在整個(gè)房間?彌漫開來。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渾身的怒意盡數(shù)褪去,只剩一具空殼:“抱歉,我不想喝藥,以后?都不必再煮了?!?/br>
    杜宇隱隱約約知曉是為哪般,拿了掃帚將碎片掃盡,硬著頭皮又道:“藥可以暫且不喝,可飯總是要吃的呀?!敝形缢蛠淼娘埐丝墒莿?dòng)都沒動(dòng)過。

    “我吃不下這些,弄些稀飯醬菜來便好,有勞你了。”他又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在紙上寫著什么。

    杜宇不敢再勸,默默出門煮了稀飯弄了些小菜來,而后?便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第?二?日照舊,第?三日如常,第?四日依然,第?五日……杜宇怕他日日喝喝湯湯水水,身子熬不住了,急忙叫衙役往徐州方向去追。

    只是人還沒出發(fā)?,他就看見?路那頭走來的光。

    他連忙迎過去,小聲與付同急急道:“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人就要沒了!”

    “發(fā)?生何事了?”付同小聲問。

    “自縣主走后?,藥也不喝,飯也不肯好好吃,整日里不是待在前面處理公務(wù),今日就是在書房里處理公務(wù),太陽一落就咳個(gè)不?!?/br>
    月嫵湊過來:“你們在說什么呢?”

    杜宇連連擺手:“無事無事,只是好奇縣主不是去徐州了嗎?為何又回來了?”

    “喔?!痹聥澄⑽Ⅻc(diǎn)頭,“我沒去徐州,就是在周圍轉(zhuǎn)了一圈,他人呢?”

    “這會兒應(yīng)該在衙門里?!?/br>
    “那我先去瞧瞧?!痹聥炒蟛酵白撸龔谋边叺某抢锱松聿菰募t色裙子,裙擺飄動(dòng)起?來,像一朵鮮艷的格桑花。

    縣衙前的衙役一眼認(rèn)出她,要往里通報(bào)。

    她當(dāng)即攔住,手指放在唇前噓了一聲,往縣衙內(nèi)探頭探腦。

    “堂下何人……”溫慎抬頭,話停在嗓子里,愣愣看著她。

    他想笑,還想問她去哪兒了,可最?后?還是咽回去,冷著臉,道:“你在那兒做什么?”

    月嫵的好心情?也消失得一干二?凈,朝里走去:“我回來看看你?!?/br>
    “衙門也算是重地?,你若無事,便不要在這里亂晃?!?/br>